八月八日。
晚,郎朗夜空,繁星点点,月儿只差一角便已归圆。
清冷如大内监狱般连云堡有铁壁铜墙之称,墙高深院,背山而建,占尽地利。
在四周高墙之中,有一栋房子,比其它高墙更高出三丈,青砖红瓦,在月色下闪闪发着幽光。
但此时却挂着白灯,贴着白纸,里面所有人都披麻戴孝。
在灵堂后,一口漆黑镶着金银的棺材静静躺着。
灵堂前,左右各坐着四人,堂下却跪着三个女人,三个男人。
应君之正坐在右边,依次是柳一飘,丁虚雨,唐中云,在他们对面的是四个中年人。
黑白双魔,冷一心,冷一清。
铁拐李,何一贤。
赤发鬼孙璞。
四个人,八双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堂下跪着三个女人之中,正有一个应君之见过的女子。
紫杉花齐飞燕,但他这时却没有先前高傲不驯,反是双目黯然,脸色憔悴,看得应君之摇头轻叹。
另外两个女人,正是齐啸两位夫人,沈碧秀,胡落云,二人虽年纪虽长,却风韵犹存,二人这时已经哭的死去活来。
后面三个男子是齐啸的儿子,齐云,齐雨,齐寒,三人年纪二十左右,都是一身白麻孝衣。
冥纸在静静烧着,袅袅余烟,仿佛是在牵引死者魂魄,朝天飘去。
应君之等四人陪着他们一直到三更,才各自散去。
走在走廊之上,黑暗的走廊零零散散点着几盏灯笼,迎着夜风飘荡,黄色灯火熄熄灭灭。
冷风吹来,应君之不禁紧紧了衣服,道:“齐啸死的很蹊跷!”
“我们今日来,齐啸昨晚就死了!”
柳一飘坐在轮椅之上,轮椅自主往前走着。
唐中云脸上的笑容不见,留下的是深深沉思,道:“你们见过他的尸体没有?”
丁虚雨淡淡道:“死的很奇怪!”
“哦?”唐中云惊异道:“有何奇怪?”
丁虚雨道:“他浑身没有一点伤痕,而且死的时候好像很安详。”
安详,被人杀死竟没有一点恐惧慌乱,反而很安详?
应君之忽然皱起了眉头。
柳一飘道:“你应该去问问那两位夫人,至少在晚上,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
应君之眼睛一亮,不错,确实应该要找这两位夫人问问。
“你们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
前面的红漆柱子后面,出来两个人,一个拄着铁拐,腰间吊着个大葫芦,头发花白,眼神尖利。另一个正是齐啸三个儿子之一,齐雨。
唐中云道:“你应该知道!”
齐雨道:“我为什么知道?”
柳一飘道:“十三天前,官道上威远镖局总镖头杨云天的镖被你爹齐啸劫去,你应该在其中,当时劫镖有十七人,按杨镖头所说,每个人武功非凡,不似一般普通连云堡弟子。”
齐雨脸色一变,借着月色却没有被众人发现。
“十三天前,我与齐公子在一起,除非他有分身之术,而且当时齐老大也在,又怎么能远遁千里劫去镖银!”何一贤低沉的声音响起。
“什么!?”
唐中云脸色一变。
到底是谁在撒谎?
杨云天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绝对不会说谎,那么他们所说的又是否事实?应君之的眉头深深皱起。
“我爹死的时候,我曾听到一句话!”
齐飞燕从后面走了过来,眼神中没有深深的恨意,双目也没有丝毫泪水,但她双手却紧紧捏着。
应君之道:“齐姑娘听到什么话?”
齐飞燕看着应君之眼中闪过异色,遂又淡淡道:“月神引!”
齐雨大声道:“四妹,别胡说,我们都没听到,你又怎么会听到!”
齐飞燕淡淡看了一眼齐雨,接着道:“刀已断,刃已碎,血已流干,月神降临,死亡逼近,月神一更备名册,月神二更备锁链,月神三更索命魂,月神要你三更死,无人可留到五更!这就是那段话,一个晚上,响了三次,一更,二更,三更,到了第三更,我爹已经死了。”
柳一飘淡淡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齐飞燕道:“我想这件事,一定和你们所查被劫镖银有关,这个凶手我希望你们能找出来!”
她说完又转过身,渐渐消失在长廊。
齐雨冷哼一声,道:“休想在我们连云堡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袖子一甩,也转身走了。
铁拐李看了柳一飘一眼,一拐一拐跟了上去。
应君之苦笑道:“这下好了,我们都成了人家眼中钉,肉中刺!”
柳一飘道:“这件事不是我们说不查就不查,除非上面那位肯下旨!”
唐中云忽然笑道:“应君之,那个齐飞燕好像对你很特别,莫非?……”他后面想说的话,已经在笑声中一表无遗。
应君之无奈道:“我们只是在杭州的时候见了一面而已。”
唐中云怪怪道:“见过你一面的女人,恐怕很少有不对你感兴趣的。”
应君之耸耸肩道:“这个女人正是这类型!”
顿了顿,他岔开话题道:“你们知道刚才齐飞燕所说的月神引有什么意思?”
沉默了许久的丁虚雨开口道:“我知道!”
应君之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丁虚雨眼神飘忽,缓缓道:“月神是一个组织,一个杀手组织,只是他们更像是一群邪教徒,他们手中有一本名册,只要谁的名字出现在名册上面,谁就会死,而且是不多不少刚刚死在三更天!”
应君之惊讶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组织?”
丁虚雨道:“我三年前,也是月神中一员,只是这么多年,我已经渐渐脱离那个组织!”
应君之不禁动容。
丁虚雨又接着道:“我在这个组织三年,从没有见过领头人物,但我听同在月神中的人说,他们称这个组织的领头为老板,但谁也没见过,而且这个组织极其严格,能入核心圈子的莫不是干了十年以上之人,可想我不过在里面呆了三年,算是很低职位。”
应君之忽然想到自己在香榭被人刺杀。
难道也是月神所为?
想起他们说自己吃饭喝水都要用银针试毒,只是这么多天,他不紧没有试毒,而且是有什么吃什么。
唐中云猜测道:“难道是月神中人要杀齐啸灭口?”
丁虚雨淡淡道:“很有这个可能!”
柳一飘叹口气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的线索却就此断了!”
应君之淡淡一笑道:“那到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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