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这样亦步亦趋着,男人向前一步众人便跟上一步。停下众人便一同停下。如此反复多次男人不禁失笑出声。
众人心知被其戏弄心中恼火却也不敢更进一步。
门客在刘府多年就算不懂其中要害也看得懂局势。若是之前也就罢了,现在出头赢了自然风光可一旦输了……岂不是给其他人做嫁衣?况且那几个比自己厉害的都还没出手自己强出头干什么?当下一个林陨?反正那小子一时半会也逃不了。大不了大家一起做个缩头乌龟,谁也不吃亏。
也怪不得他们趋利避害,只是这人在他们眼中确实与死人无异。
聪明人是不会跟死人较真的。
男人继续前进着,他好像在试探着什么。
突然他停在了原地。
又在耍我们?
然而这次时间有点长。
“今日到此为止。”
……
小贼休跑!
那声音尚远。
王二狗对自己的速度不怎么自信,但在这错综复杂的巷道要寻一个“小贼”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果然那声叫喊只是喝叫,并非真的发现了。
王二狗心中稍安之余不禁对那刘义点在丹田中的力量好奇起来。
什么才算是合理地透支交换?
他明知道这时候不该在此事上分心但那点若隐若现的火光着实让人神往。
仅仅是微毫瞬息之间,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
这是真气?!不。
王二狗冷静下来,他很清楚“鸿蒙真气”可不是那么简单廉价的东西。
他利用这股力量作用在双腿上的同时尝试着气沉丹田。
没有任何联系。
王二狗早有心理准备,但感受不到真正的真气还是让他不免气馁。
就是刘义也不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
顾忌到这力量可能存在的副作用,王二狗暂且收住。
眼前的木门是最后的障碍。
此门之后再走半里地就是外城。
王二狗推开门,忽地觉得似有芒刺在背。
有谁在我背后?!
一个人不知何时端坐在巷口最后的木箱上。
王二狗心头一紧。
那人没有带兵刃,紧闭的双目中仅仅张开一条细缝。而那细缝最后的落点就在王二狗身上。
男人坐在那里实在太过于自然,哪怕是现在的王二狗也难以提起敌意。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他不愿承认的可能。
那个男人其实一直坐在那里。
在说书人的口中经常能听到这种高手,与周围化为一体难以被敌人察觉,破绽几近于无。
而今天王二狗遇上了。
在最不合适的时机。
彻骨的寒冷让方才还万分兴奋地大脑迅速降温。
太愚蠢了。
刘府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出口”呢?
双方都没有动弹。
王二狗即使脑中一片混沌但仍不忘收敛气息收拾姿态。
可无论如何……
没有破绽。
男人的衣着很随意,与起夜如厕之人无异。
“你不是他。”
男人终于开口了,说完后貌似头疼地挠了挠后脑勺。
门开了。
该怎么做?
来不及思考,王二狗只能竭尽全力,无论是已经熟稔于心的还是刚拿到的。
匆匆忙忙地把所有能用的都用上。
男人的眼一下子张开,他被王二狗超乎自己预料的速度所惊讶。
几息间,半里已过去一半。砖瓦围墙逐步地变得破败。
只要混入外城我就能活下去!
我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的。这不可能。
一切才刚刚开始。
对,刚刚开始!
然后就结束了。
王二狗拼劲全力的速度最后全部消耗在了地上。
“他们那快结束了吧。”那人有些遗憾地说道,顺便帮王二狗翻了个身。
王二狗血肉模糊的视野中男人只是一个幻影。
“我刚才在心里打了个赌,假如你能逃过一半路我就饶你一命,恭喜你。”
“但怎么处置你嘛,就不好说了。”
王二狗一愣,刚想支起身子却发现哪里都用不上力气。
全然没有知觉,如一滩烂泥一般。他用一种别扭的姿势顽固地抬着头。
“阿青,你既然知道我在后面又为何要多此一举。”
这声音相较于男人要沉厚的多,也更符合江湖传闻中高手喜怒不形于色的风格。
“嘿嘿,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义哥不是白传了个废物?”
“放肆!”
“老金你还和我假正经什么?高阳门的人开的价码不低吧?”
“一码归一码我可是有家室的。”老金的语气微变看来阿青说的确有其事。
“哼,谁知道呢?”
王二狗实在是撑不住了,最后的清明时刻他脑中只是隐隐约约地回荡着二人的话语。
怎么处置这小子……
先保住命再说……
不能放府里……
很快他就连人声也辨不清了只觉得一阵阵的耳鸣忽高忽低地嗡嗡作响。
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他晕了过去。
……
“我这人向来不信天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更不会信什么普天之下一切皆是唯一的鬼话。”
“第一就是第一,强即是强,弱即是弱。”
“弱肉强食,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白先生,你以为呢?”
滴答。
粘稠的液体滑落在地瞬间渗入土壤留下一块黯淡的影子。
白先生开不了口。
暗红色的冒着气泡的液体在他的喉间一点一点地涌出。
他还没有死,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就好过那些人太多。
“啊,抱歉。我这人经常控制不住自己。”
男人手腕一转,长剑的剑尖转瞬间拔出。
看着那剑上几道缺口男人似是不太满意,随手一扔竟然开始就地挑选兵器了。
战败而落命者的财产自然属于胜利者。
最后他看见一对兵器有些开心的样子。
那是对短戟,原主在偷袭时直接被男人反手刺死也正因此那对武器完整如新。
白先生看着男人在尸体间挑挑拣拣心情无比沉重。
三十七对一。
刘府完败。
十六个当场暴毙,十二个重伤,而最后还站着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胜者,一个败者。
“你到底想怎样?”
白先生的声音还很嘶哑。
“以阁下的能力,就是做十大门派的座上宾也有余吧。”
“白水灵心名不虚传,伤口恢复的真快啊。”
男人把手上的短戟抛在空中甩了几个花样。
“老白和他废话作甚!”
一身近九尺的健硕巨汉提着一柄丈长铁枪快步冲来。
巨汉心知来者不善便提起八九分的真气全力刺出,当是时枪头如披星戴月一路银辉直击男人腰间。
这位置选的极为刁钻,武者闪避招架都要从丹田腰部发力,无论你上身下身如何灵活唯有这腰间是难以凭空变位的。
更不要讲男人完全没有移动的意思。
他在原地跃起了。
巨汉万没有料到敌人的发劲竟如此迅速没有征兆,虽然最后枪尖转而上挑却还是被两只短戟交错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长枪去势一时难以消退男人这原地一跃平白地便拉近了半丈距离。
危险。
但巨汉行走江湖数十年又怎么会料不到这种情况?当时怒吼一声强行挣开男人双戟舞了三个大周圈,长杆上真气环绕硬是把男人震地避退三步。
“这是……”
随后来者看到这番惨样不禁惊呼出声。
“耀光金沙,清风狂剑,再加上最开始的白水灵心和这位赤朱神枪可惜啊若不是黑石病逝,蓝河出走人就齐了吧。”
男人突然觉得一股惋惜的情绪在胸腔中来回翻腾。
可惜,太可惜了。
在这世上。
这片广袤的大陆上,还有几个地方能像这里一样聚集如此多的强者呢。
而今天,
又要少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