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象一闪而过。
那当然不可能是现实。
因为“那个东西”只能是幻想产物。
是错觉吗?
朱赤心头一跳猛地把长枪横过,一股巨力从杆上碰擦而过。
男人离他还有一丈多远。
是真气?!
朱赤能明显感觉到他散发的真气中被硬生生地掘开一条道。
他还是有些过于想当然了,能激发他潜力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如他呢?
朱赤还来不及反应男人的破戟便杀将过来。
熟悉了他之前狼狈样的朱赤被他这番暴起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一下子手上的招式乱成一片。一时想继续利用天地真气对其进行桎梏,一时又想用心在击技招式上来维持局面上的均势。
刚才男人之所以被其压制地那么彻底也是吃了大意的亏等反应过来朱赤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现在朱赤自乱阵脚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还有一个最深的缘由没有显露出来呢。
男人的动作被压制地慢了几分但朱赤的破绽暴露更多,双戟虽然破损却也更轻,他双手自两个方向挥舞朱赤终究只能挡住一个剩下一个干脆在他腰间留了条两寸长的伤口。
这伤口不深却是朱赤这场战斗以来第一个外伤,他心惊之余重心亦是不稳踉踉跄跄地扭了数步。
而罕见的是男人没有追击。
那骇人的错觉也只在那一瞬间出现罢了。
“真……让人失望。”
朱赤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转瞬间落入此等下风。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无缘无故的力量。”
“什么高人灌顶传功,巧服仙草……说到底不过是妄骗世人的障眼法。有人成功了不假,但那毫无意义。”
“我对你做的和那些法子也并无不同,要是你不愿冒险。花个一年顶多三五载这东西自然就消散了。但你是知道的,‘它’会给你带来好处。”
男人向后瞥了一眼,三人的表情并不好看。
朱赤现在连杆子都撑不住了,膝弯一阵无力就这么就地跪坐下来。
“难不成你还以为这世上真有如此轻松的买卖。‘砰’的一下,一个一流高手就诞生了?”
男人的笑容缓慢地拉开一条细长的线,那似是在嘲弄却又带着莫大的悲悯。
“‘动物’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无论是磨砺爪牙还是蜷缩入穴。它们所做的所求的只是生存。”
不知为何金沙听到这句话身子抖了一抖。
“人能吸收天地之真气,锻炼体魄,计算招式。极尽争强好胜之能。这力量难道就是凭空蹦出来的吗?不,它一直都在。”
“只不过哪怕是人……不,应该说正因为是人。才会想要苟活,与异**媾,产下后代。”
男人前进,俯身。
朱赤的脊柱才刚直起一阵剧痛自小腹传来。
这蚀骨钻心的痛在他刚刚撑开的脉路中肆意游走。
“既然上古秘籍中有灌顶输功,那有什么以生命换取力量的方法也不奇怪了吧。”
话音刚落男人便在朱赤胸前推了一掌。
那疼痛似是减去了一些。
“活下去,活的长久。但若要死……”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一股腥味自朱赤肠胃涌上口腔,朱赤猛地咬牙,伴随着后齿崩裂的声音他终于又提起了枪。
“更得长眠!”
“啊!!!!”
已经没有丝毫半点的真气,充其量只是行将就木者最后的殊死一搏。
男人早有准备,左手张开轻轻放在胸前。
朱赤的长枪就这样带着最后的力量刺入男人的手掌。
男人嗤笑着拔出然后甩开,创口奔涌出血也毫不在意。
他又转回身子去,向剩下的三人挥舞着臂膀和手掌。
血远远地飞到金沙面前,金沙恐怕有诈忙避开。
“你们还不明白吗?”
“你们六人结阵是刘义当年的无心插柳之举。他本来只是想把手上能用的人整合起来赶鸭子上架。却没成想你们几人合作竟能如此卓越。”
“可能是因为你们太久没结阵了吧,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刘义没想到你们合作能如此之强还有一个原因,正是因为你们那时还很年轻很稚嫩不成熟才能完美地接纳其他人的真气。再加上刘义以绝高视角点拨你们才能‘恰好’运作起来。”
“可是现在呢?人员不齐,默契也没有,更不必说真气贯通一气。我估计你们现在连其他人武功到达什么境界了都不知道吧?”
听见最后一句话众人的脸色难堪至极,这些年刘义无意插手他们的事,所谓刘家六煞早在蓝河出走的那一刻就已经分崩离析。
“你们还真以为结成什么车轮阵就能压的住我?”男人又开始在哀嚎连连的死人堆里挑选武器。
可他实在找不到满意的只好随手捡起一把。
那是一柄少了一尺的断刀。
“朱赤已经为你们点明一条路了,我可以给你们每个人一次机会,要一起上我也不在意。只不过……”
“不要再戏弄我了。”
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遥远起来。
“天要亮了。”
三人一愣齐齐抬头。
天尚是一片漆黑。
“你在说什么?”青风松了松手指然后又控紧剑柄。
“疯人的呓语罢了……所以下一个是你吗?”
“……好。”
白先生一惊喉结抖动几番几欲张口阻止但最终还是没能出口。
“我们是劝不住的。”金沙安慰道。
是啊,他在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呢?
珍惜性命从长计议?
莫听信贼人谗言?
废话,都是无聊的废话。
对于金沙而言,他那句话其实另有深意。
今日的刘府……
已经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