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的身躯太过庞大,他的阴影完全地盖住了你们。”
男人重甩双戟硬生生地把朱赤的刺击从中截断。
“确实你们达不到他那个境界,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与他同肩?”
朱赤双手后移猛地一抖,枪尖便如长了眼一般追着男人的头颅飞去!
“武人是为追求至强而活不假,但难道做不到就要畏畏缩缩贪生怕死吗?”
男人上身后仰,双戟上的空格恰好扣住来物,然后一上一下竟是死死扣住了枪头!
“最强只是结果。”
白先生见男人制住朱赤的同时自己受制刚打算从后偷袭。
“太慢了。”
男人与朱赤异口同声。
喀啦。
什么裂开了。
霎时间火花四溅金铁之声贯穿众人耳膜,男人的戟刃居然断了!
白先生断没有料到这情形,心中一阵犹豫龙头棒却已经到了男人半丈之内的位置。
不过也幸在他做事不果断,身形速度未到由此逃过一劫。
一枚龙头飞天,白先生连退十步之远。
“你的敌手在这里!”
朱赤长枪脱困登时得势不饶人,由突破而领悟的技巧更加纯熟,枪突之下真气毫无顾忌地爆裂又消逝。男人知道这招厉害也不敢托大双戟舞了几个小圈将这真气散去。
然而最吃惊的不是男人而是其他三人,这真气爆裂的技巧看似粗劣实则极难。真气出体一直都是真气武学中的重中之重,而如何处理这些出体的真气更是难上加难。
已经从你体内出去的东西又如何能再听你使唤?
强如刘义倒是能做到。但,
也只有他罢了。
所有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恨不得把眼睛扣出来死死记住他的真气,他的招式。
可有些东西是你学不来的。
而朱赤居然在这个男人的帮助下参悟了!
这个男人……让朱赤登上了他期盼渴望却又不可及的至高台阶。
……
伴随着真气爆裂技巧的运用朱赤的枪法愈加地难以参透。
那个暴烈如火的莽汉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的枪术开始变得古拙难懂,速度大降却更加危险。
起初三人还能看懂一些啧啧称奇,但到了一半就只能看懂三四分了,再到了后来则是满满的疑惑。
他们知道朱赤正在以一种超出人们想象的速度蜕化,但这实在与他们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刘义的强大可是立竿见影般的明显。
唯一能佐证朱赤枪术进步的是男人的姿态,他越来越谨慎小心。而这恰恰是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
青风突然间像是懂了什么,不自觉地向前迈步。
如针刺的疼痛压迫着他的全身。
虽然这痛觉还很浅,但毫无疑问越靠近朱赤这痛觉必然会更显著。
——刘义的身躯太过庞大。
人总是在不自觉间与优秀的,强大的人相比较。
说好听点便是见贤思齐,说难听点便是羡慕嫉妒。
我想成为他那样,至少向他靠拢。
但有些事毕竟是做不到的。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而刘义又强的太过分。
所有所谓百年一见的天才,万里挑一的奇才在他面前都相形见绌。
有谁能不被这阴影所笼罩呢?
没有人!
只要你向往强大,意欲向上攀行。你就不可能绕过他,忘却他。
你必然会被他的阴影所困扰,那会是最难缠的梦魇,萦绕你身永世不灭。
这是最可怕的心魔。
被无法匹敌的强大所慑服。
无关心性品格,只是动物最原始的本能。
他们六人也是受刘义影响最深的六人。
他们在少年时受其名声影响投入门下为其驱使,后又为了增强刘府实力结阵合作。
当刘府地位日趋稳固他们便理所应当地受到雪藏。
最后黑石病死,蓝河不耐寂寞出走,剩下的朱赤是个武痴,白先生沉迷草药医术,青风行迹浪荡,金沙安于家业。
他们又何尝不明白呢,“刘义”这二字一直如钳锁般牢牢扣着他们的心。
蓝河想透,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浪迹天涯。
黑石了然,却也因此忧郁过甚心疾难除以致英年早逝。
白先生自欺欺人,他什么都明白当然也知道凭他的天赋再难有什么作为只好寄身于草药古籍聊以自慰。
青风来不及想,红尘俗世迷人双眼更蒙人心神。
金沙世故,他早就对武道失去兴趣,刘义充其量只是他的一个保护伞。至于强弱他早不在意。
只有朱赤,他一直在想却从未想透。
因为在这世间千千万的人中,如此执拗而愚蠢的人实在太少。
他一直在努力,那近乎于无用功的努力。
他的人生无比充实却又无比空虚。
这样的人最缺少就是天赋和机遇,也只缺这个。
而这些奢侈品不属于他们。
那么……
男人的出现究竟是偶然呢?
还是必然呢……
朱赤从未这么舒爽过,四肢百骸皆被海量的真气所充盈,然后再从手传导至枪尖乃至于四周一切目之所及处。
毫无疑问他已经深深着迷,这陌生的强大彻底征服了他的肉体。
此时此刻他便是力量的奴仆,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也忘记了一切枪法,一切都随性而为,一切都不在意料之中。
男人很快变得狼狈起来,一下子左屈右支再没有之前的轻松写意。
青风为其震撼感叹之余,心底嫉妒丛生。
若论天赋朱赤在他们几人之中算是下下之选,当年全凭身长罕见才挤入六人之列。
结阵时以他为主攻手也并非是因为朱赤身怀火性真气如何如何。
要论主攻,实际上青风还犹有胜之。
只是朱赤的真气造诣着实糟糕,在阵中不但起不到增幅效果有时还要他们倒贴过去给他填漏补缺。
这样一个人,苦修数十年也不过与原地踏步的白先生相左,又何德何能与他这种“天才”相比?
可就在这里,现在,他被轻易地超过去了。
当你还在岩壁上苦苦攀缘以求上进时,别人却施着轻功莫名其妙地扶摇直上,最后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明明那个家伙不久前还是一个废物。
这算什么?!
可不知为何青风还是兴奋了起来。
一种躁动活跃在他的身体各个角落意欲将其四分五裂。
他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心脏以超出以往任何时候的频率狂颤不止。
这强悍的力量。
令人沉醉,醉地窒息。
……
我会做到吗,我能做到吗,我要做到吗,我做到了吗。
是的,我会的。
我做的了。
就在眼前。
一切,
触之可及。
易如反掌!
“刘义”不再是桎梏,朱赤做到了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他“超越”了刘义。
尽管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如泡沫触之即破。
他哑然失笑,第一次觉得为这阴影而纠结苦恼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多么可笑。
“你玩砸了。”
“是吗?”男人好像对于之前自己的狼狈样子毫不在意。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这功夫……”
“好了吗?”
朱赤一愣,他借男人之手突破了重重瓶颈心中早无敌意。
男人双手一手在前一手在后,这个姿势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可笑。
“阁下连兵器都不完整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没有什么比实力更能支撑人的自信心了。
“我说过,你只有杀死我才能从这离开。”
有什么,在浮动。
片羽成甲,耀光粼粼,嘘气成云。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