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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具有乌油县特色的四菜一汤
书名：官场纵横 作者：雷岚 更新时间：2012-07-19 15:05 字数：2390
这段时间，丁开书的餐馆又火爆起来了，鸡鸣寺的香客往来做点缀，真正热闹门面的，还是镇政府和七站八所的头头脑脑、上上下下。中央规定的四菜一汤在乌油县没挺上半年就泡了汤，盒饭、份饭、工作餐缺少油水，他们的肠胃很快就挺不住了。公家的人由公款注入营养、养好身体理所应当。
司镇长是个老资历的美食家，四菜一汤被他吃出了新水平。你只准摆四个盘子、一个汤碗，我就把盘子整得大大的，汤碗也换成小面盆。你只准搞四、五个花样，我就在花样上面做文章。别说四个盘子，光那一盆汤就令人目不暇接：“龙凤汤”是乌鸡歇在几斤重的蛇身上；“百鸟朝凤”是十只鹌鹑蹲在鸡下边；“二龙戏珠”里满盆鸳鸯蛋托着两条肥硕的娃娃鱼；“霸王别姬”则是气壮如牛的王八大张四只脚，罩着几十个鹌鹑蛋。还有什么“鸳鸯戏水”、“天女散花”、“蚂蚁上树”、乌油县版本的“龙虎斗”……，不一而足。反正四菜一汤比老百姓娶亲的桌席要贵上好多倍。
这叫变通，这么一变通才同群众划清了界限。不然的话，当官的缺少威仪不象个官，做老百姓的不知敬畏，成何体统。
司镇长总结说，现在才吃出了文化，吃出了一点品位，只会憨吃苕胀的是老土，不懂文化就没有品位，全国的八大菜系为我所用，乌油县的饮食文化要独树一帜。他们还以己度人，猜测中央、省、市领导吃的尽是海参和鱼翅。
吃到后来，自我感觉身体消受不了，不如恢复到旧模样，想吃多少盘就摆多少盘，省得厨师伤脑筋，在鬼子面前耍花枪。
前几天，长沙有家酒店整出了三十六万元一桌的黄金宴，苟全福拿着报纸当特大新闻向丁开书通报：过去只听说吞金自尽的，原来金子可以放在菜里吃，不会死人哦。
丁开书告诉他，还有家酒店开美女宴，把菜盘、汤碗搁在姑娘们的肚皮上吃。
苟全福惊叹当今的时尚也太离谱，难道就不怕那些汤呀水的流到美女的身上？
丁开书说，出席盛宴的都是大老板，人家要的就是刺激呢。不过，刺激到最后也就腻味了，好多干部都很反感陪吃陪喝。听说石书记就建议公示政府机关的招待费，实行民主监督。司镇长出来打破说：“招待费是政府的隐私，拿出来曝光就破坏了行规。要是我们开这个先河，无异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必然遭人唾骂。”上次税务所请司镇长吃饭，司镇长看了满桌的菜逗笑说：“台湾那边发了话，大陆解放台湾不必动枪架炮，只消派一个团的干部过去，吃都要把他们吃垮。人家就怕大陆的名嘴，不是怕你在电视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而是怕餐桌上大快朵颐的海喝猛灌、狼吞虎咽，将一座富饶的宝岛啃成黄沙漫漫的不毛之地。”我看他们自己揶揄自己，就插了一个嘴，说七十年代以前，干部见了我们五类分子象仇人，脸拉的老长，跟贫下中农还是打成一片的，下乡后同吃同住同劳动，在农户家里吃派饭还自掏腰包出钱出粮票。税务所的付所长少见多怪，反问我“他们不会上餐馆？进酒店？吃饭喝酒了怕发票不能报销？又不是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还陪着老百姓吃糠咽菜？我儿子还不到十岁，都说忆苦思甜过时了，现在要吃好穿好奔小康。”我听了直摆脑壳，这不同晋朝的皇帝一样吗？大臣报告百姓饥荒没饭吃，他还问为何不吃肉糜。
丁开书还有一句话没敢说出来：一九五八年搞大跃进，一步跨进了共产主义，全国人民吃饭不要钱，五类分子也跟着叨光。后来摸索了几十年终于明白了，目前还是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社会财富还没有极大地丰富起来，初级阶段只能尝试少数人吃饭不要钱。
听他说完，苟全福也脑壳直摆，唏嘘不已。两人都想不通：这些人长的白白胖胖，怎么都象刚熬过三年自然灾害，挖空了肚子要填仓，一天不见油荤心里慌，就象饿牢里才放出来一样。
丁开书为餐馆起了个正式名字“乌溪酒家”，意在劝客人细水长流悠着点吃。客人反以为他企求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来客象坐流水席一样。
今天的客人参差不齐，村、组长们没有文化，不会吃品位，安排的菜单都是大路货：清炖鸡、红烧鱼、炒猪肉、卤牛肉摆了一大桌。主人、客人刚好十个一围桌。
司镇长首先致辞，欢迎县建设局的领导光临，表示一定积极支持水泥厂搞好筹建。要求芜寺村大造舆论，做好群众工作，把筹建水泥厂作为头等大事抓好抓落实。
接着，郎局长进行答谢，感谢司镇长的热情招待和各位的大力支持。同时简要介绍了水泥厂的概况：年产十万吨水泥，年耗石灰石、粘土等原、燃材料十五万吨，可以提供六、七百个就业岗位，直接拉动本地的装卸、运输、采矿业等。
马兴家跟着补充发言：“我是芜寺村的父老乡亲们看着长大的，这次揭榜筹建水泥厂，就是想给我们梓墟镇，给芜寺村做点贡献。为了落实这个项目，郎局长不知跑了多少路，求了多少人，说了多少好话。我们一定要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成果，抓住机遇，加快发展，为建设家乡、建设革命老区做出贡献。”
马支书、丁村长、苟组长也都简单表了一下态。
酒宴进入实战阶段，除了两个司机喝啤酒，其余人你敬我回，足足喝了五斤白酒。几个村、组长起初还有些拘谨，喝酒搛菜都瞅着别人，不敢放开手脚。后来看大家都不讲客气，也就旁若无人地敞开了肚皮。他们接触大油大荤的机会少，食量自然大得多，多亏有他们憨吃苕胀，桌上的菜肴才被风卷残云扫荡一空。
饭后开始座谈协商。水泥厂提出九十亩土地按两千元一亩征收，三户拆迁户补偿四万元，矿山也一次性征收到位。
司镇长见村、组干部怯场不做声，就开了个头，说每亩地只给两千元可能太少了，矿山征收问题要请示党委书记石中良。
他一起头，村、组长的胆子壮了起来，借这个国家投资的机会，都想多争点利益。
马支书说土地征收补偿要五千元才好做工作。
丁开书提出村办石灰厂刚好有了一点效益，这次当作矿山征收损害了我们的利益，要适当补偿。
苟全福也说拆迁户的工作可能不好做，生产小组还要另外给他们落实宅基地。
马兴家提示失了地的农民可以招工进厂上班。
苟全福又担心张三李四招谁进厂不好选派。
七扯八拉直到晚上还定不下一件事。
司镇长在外面转了一圈，说石书记不在家，协商只好告一段落，无果而终。
（企业和地方各打自己的小算盘，要建一个工厂，关卡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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