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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三章、心曲难了
书名：官道仕途 作者：杨名爱 更新时间：2016-07-20 05:00 字数：2026
曲县长终于去看姚春燕了，那是“人参节“后的一个晴天。
一早，曲县长匆匆忙忙布置了一些工作，接了老婆打来的一个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后匆匆忙忙下楼。这段时间尽管曲县长忙得焦头烂额，然而连绵的秋雨仍然泡烂了地里大片的人参，加上抢出来的人参在规模盛大的“人参节”促销会上并未与客商们订下大宗合同，全县上下怨声载道。曲县长在县委常委会上做了深刻检查，但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轻松。
叫上司机小王，上了车，秘书也没带，先叫司机到一家超市门前停下，给他一百块钱说去买点水果，一会儿小王拎着两大塑料袋东西回来放在副驾驶座上，曲县长只说了句上二道沟乡，就不再说话了。之后一双眼睛默默看着外面，小王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透过小小的后视镜偷眼看他，出了县城，心里更奇怪了，“曲县长，您这是去看谁呀？”心里觉得曲县长好像心事重重，忍不住问了一句，曲县长吭了一声，也就不大敢再问了。
到了二道沟乡和野鸡背村的一条岔道的山脚下，曲县长让小王往岔道上开了五里多地，停车，叫他等着，自己下了车，拎上东西，一个人默默往山上去了……
天显得很高远，群山显得很清新，旷野湿漉漉的，空气也湿漉漉的。河水象透明的水晶，能看到河底光滑的砂石和一尾尾小鱼。
村子里很静。
静得有点儿让人感到陌生，心里发毛，唯有家家户户的狗狂吠不止，这里那里，连锁反应，让曲县长觉得亲切，真正记起自己曾在这僻静而落后的小山村生活了许多年……
一九七三年，曲林生从吉林农校毕业分回到县里，那时候它还叫红卫村。
其实，它的原名叫野鸡背。
就是在这里，曲林生认识了姚春燕。一个总是穿旧黄军装的农家小姑娘，一个⊙⊙上总是打块补丁的山里女孩子……
眼下，曲县长不想惊动任何人，又担心谁会突然认出他，问他一句什么，难免让自己尴尬半天。再说如今基层干部最讨厌上边来人不打招呼，到处乱跑，下边给他们捅漏子。事后又没法交待，直接影响领导对他们的看法的政绩……
姚春燕的家还在坡上。
隔一条荒沟，叫一声都能听见，这是没错的。曲县长喜欢这条小路，昔日从这里走过去，几乎碰不到任何人，连房檐下吊着那些黑黢黔的一串串蘑菇都没变，好象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动过它们似的。只是房更小了，让坡下一幢幢新盖起的红砖瓦房比着，显得压抑而陈旧。不知整日生活在里面的姚春燕怎么喘气，到了这时，曲县长才想起不知她结婚后是否还在这里住？她的父母是否还在世？他只能到这里来找她。
曲县长站在倒斜的栅栏外望着。
姚春燕家的大黄狗很凶。
只有它是威风的。对曲县长毫不客气。一个小女孩跑出来：“去狗！”
一眼看见曲县长，僵住了。
“你妈妈在家吗？”曲县长眼眶一阵发热，微笑着问。看也看不够她，脚步禁不住向她移动。
“不在！”
不料，不等曲县长接近她，她一扭身，破旧的木板门在小女孩身后“哐当”一声关死了。
大黄狗向曲县长扑来。
曲县长不得不顺手操起菜园子边的铁叉，小女孩恶狠狠地探出头来，瞪他一眼：
“你快走吧！”
“你妈妈呢？”
“不知道！”
木门再次关死了。
隐隐约约的，曲县长听到屋里似乎小女孩在跟什么人说话，一个小男孩从破旧的窗户里探出头，看了一下又缩回去了。一个男人粗哑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曲县长也犹豫，心想可能就是姚春燕那个残废的男人吧？姚春燕不在家，他感到进退维谷。他倒是很想看看屋里的那个男人，看看刘乡长一些乡干部嘴里传说中的“瞪眼狗”到底什么样子，了解一下情况，可是自己要见的人不在屋里，贸然进去，怎么开口，又说个什么呢？
一切都在梦中似的不真实，曲县长还是感到了自己的不成熟。当上了县长，许多年过去了，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个姚春燕，尽管这么多年后第一次见到她印象并不好，尽管离开她并不全怨自己，实在是那时候太年青太多无奈，可是那个曾经能把粗茶淡饭调理得有滋有味的农村妇女（姚春燕母亲），还有自己曾经留在这里的疯狂青春印迹，还有她老实巴交的男人，看样子是都不在了，不然的话，家里的狗这么凶地叫，两个厚道淳朴的山里老人不会不出来看一眼。
不知怎么，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复杂。
曲县长站在那里，左顾右盼。瞪眼狗是被“政府”（当然，曲县长知道他和姚春燕肯定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认为派出所就是政府，只要跟公家对上号都是“政府”）的人打残的，眼前的窘迫又让他相信两口子对政府的成见和恨意有多深。自己来看姚春燕，本是一片冰心，旧情难忘，也想帮助他们，可是看那个小姑娘的态度，提醒他还是谨慎一些好，弄不好，就会给人留下话柄，对自己不利。
坡下有人向这里张望。曲县长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刺伤。这个小女孩会是姚春燕当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吗？想了想，他把手里的两塑料袋水果放地上，又把两千块钱塞到苹果底下，估计一会儿小女孩出来看见，会提回去。看看那条虎视眈眈的护家忠臣，曲县长边退边朝步步进逼的大黄狗挥舞着铁叉……
“找双儿她妈的？”
坡下的老奶奶打着眼罩向曲县长发问。
曲县长感到身份受到威胁。她会认出自己的！他摇摇头，背对着她，顺坡上另一条小路走去……
“双儿她妈在自家参地呢，鹅毛顶子，找得到吗？”好奇心的老奶奶在后面指点：“一直往东走！”
鹅毛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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