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负手,一列列地看。我站在最后,吸气吐气了好几次,等她逼近,居然一眼就被带过,马上又换了一列。
不由呼气。
扫视完毕,麝香走到碧樱面前为难道:“公子,晚上太黑,加上没有仔细看她的容貌,实在……有些记不清了。”
记不清好呀,记不清散了回家,刷牙洗脸,该干嘛干嘛去。
碧樱却道:“白长了眼睛没有用处,不如挖了,倒干净。”
麝香脸色煞白。
接着他慢慢,慢慢地走到队伍中来,亲自一个一个看过去。一个一个,仔细地就像精明持家大妈在菜市场挑菜,一片菜叶一片菜叶,不厌其烦。
我抬抬头,又低低头,估摸着他走到我这儿的时间。心想连麝香都没看清我,碧樱连正眼没瞧我一眼,必定认不出来。
正想间,一双玛瑙云头靴停在我的眼前,花纹,质地,设计,都是上乘。我看得很仔细,都要把靴子盯出一个窟窿。靴子缓缓地,又移过去。
就跟玩过山车似的。
有惊无险一把。
突然背后猛地一道力,我重心没稳住,天旋地转,直接扑了出去,下巴擦过地面,辣得眼泪都掉下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双玛瑙云头靴就停在我眼前。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听起来就是暴风雨快要来临。
“哎哟,她是唐馆陶,刚来的不懂事,公子息怒。”陌上连忙跑过来,大骂,“呸你个死丫头,中了什么邪了,你到底在酒里放了什么!”
“巴巴……巴……巴豆……”我胆小怕死,连头都不敢抬。
“哦,唐馆陶。”碧樱念我的名字,好像认得一般,“就是花妈妈的人?”
“是是是,她是花妈妈买回来的。”
“我没有在问你。”
陌上终于闭嘴。
“知道为什么我认出你吗?”他蹲,把我的脸抬起来,手指捏到擦破皮肤的地方,我眉毛皱得估计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因为……你有……有过目不忘?”死活也要答上一句,不能示弱。
碧樱笑了一下,把脸凑得更近了,当然我这代表我的下巴更疼了。
“我分辨一个人,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闻的。”
“原来碧樱公子这么厉害,连眼睛也能闻东西,哈哈哈……”我开玩笑。
显然并不好笑。
天空上乌鸦飞过。
碧樱公子的眼神相当明亮,拍滴眼液广告绝对没啥子问题,一回眸电视机前就放倒一大片,前提是要携带友善的个人情感。不然像现在这样,威力太大,我要是串在叉子上的烤鸡翅,五分钟内绝对能熟。
我被捏住下巴脖子伸长得难受,就用手撑高了些身体,结果我刚抬起来,他却把手一甩,我又直接脸贴地。
碧樱站起来,玛瑙云头靴踩在我的左手背上,“下药的手是哪只手呢?左手还是右手?”
百余号人,没有人敢出声。
我痛得没法儿思考。
“不如我帮你决定,右手吧,现在右手空着,就先掌嘴一百下。”碧樱脚下施力,眼神高傲。
但他的这种高傲,和幽姒不同。幽姒的傲是自视不凡,仿佛与身俱来,在他眼里,只有他自己是个人,其他的不过是昆虫,他是不屑和昆虫去纠缠什么的。而碧樱的傲,太盛气凌人,走到哪,都要把别人全部都刺瞎才甘心。
我吃痛,突然伸右手拉他裤子,使命往下扯。他一惊,连忙松脚,退后。
我破口大骂:“碧樱,你这个混账王八蛋!”
抽气声嗖嗖的。碧樱也没有想到的样子,脸气得更白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混账!我就是看不起你!看不起你自以为是,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你要是再年轻十岁我可以说你幼稚,但现在我只能说你弱智!你以为到处出气撒泼就能得到更多的优越感吗?这只能证明,你自卑!你自卑到需要到处耀武扬威才能感觉平衡。死碧樱!混账!王八蛋!”
闭着眼睛乱骂一通,等反应过来就发现所有人的下巴都要砸到地上去了,碧樱的胸膛起起伏伏,嘴唇都咬破了,一闪一闪的,拳头握得死紧,往前跨一步,就要冲过来。
惨了,这回死无葬身之地了。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个声音道:“呀,是雕月公子。”
碧樱停下,转过身去。所有人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我虽然坐在地上,也探头探脑。碧樱眼睑垂下。
阳光里,景色仿佛都染了晕。
鲜妍柔光。
没有风,华衣却微飘起来,长发乌黑如缎,散着如同银河的微光。薄纱遮面,虚幻得看不清秀容,唯一见得那双眼睛,彻亮,通透,冰冷,看不见底,却会把人吸进去。
连碧樱眼里那种凌厉的明亮,一比起来,都黯然失色。
碧樱朝他一躬身。
雕月侧头,微一颔首,眼波都未曾闪动,脚步也未停,然后目不斜视走过来,仿佛这里的娘子军团,全部都是一团空气,连昆虫都省了。
我继续趴在地上,经过我时我连忙低下头,我竟然会感觉害怕。
雕月走过我,正当我抬起头来时,雕月停下。
所有人莫名,包括我。
雕月退了一步,站在我面前,缓缓转头看着我,看不见表情,只看见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又冷得没有感情。
这气氛,也忒紧张了。
“你的耳坠,戴法很奇特。”
雕月的声音,不似倌馆里听多了的那种柔气,略低一些,没有拖音,不会觉得软绵绵,语气冷冷淡淡,却十分悦耳。
我说:“呃……是奇怪了点。”
雕月又道:“跟谁学的?”
我摆摆手笑道:“不是,这是我自创的,不对称的美感。”
雕月的声音似乎变轻了:“是么。”他站了一会儿,继续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就像从来没有在这里停留过,也未曾阂说过话。
我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刚刚光顾着看雕月,没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水蓝衣的女子。
洁净的小脸,表情柔软,脸上似笑,又没有笑。
我觉得这个女子很眼熟。
碧樱经过刚才的耽搁,火气似乎降下去不小。他也没有想要再冲过来的样子,苍白的脸恢复正常,一字一顿对我道:“唐馆陶,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就带着麝香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说:“陌上,把她绑在树上,太阳落上之前不准放下来。还有,不能给她吃东西,水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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