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象国,位于沙国之西。沙国有五部,北幽,西凉,东平,镇南,中沙,当初为五兄弟所创,已历一百余年,这一百余年倒未出现大的变乱。
而今宝象却乱了,一伙新兴势力,打着“均四共议”的旗号,起来造反,为首的头领是陈极远和南宫仪,掌握朝中大权,国纲废除,君臣乱套,富人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宝象王逃得及时,才幸免于死,今托庇于沙国大都,他的大臣正在游说沙国出兵。
叛乱如一场火,向沙国边界蔓延,一些强盗开始劫掠富人,刑案频发,沙国朝野震惊,富人们担惊受怕。
沙国国王沙弥尔年轻有为,登位五年,召集各部州商议,欲助宝象平乱,今招兵买马,选将正进行地紧锣密鼓。
这一段时期,中稽的客栈饭店生意极其兴隆,英雄豪杰四方云集,每天人多口杂的地方都能听到某某的刀如何快,某某的力量如何大,梨园的戏开始寥落,远没有演武场精彩。
这一日早,沙子吃饱喝足,扎束停当,便向演武场迈去,远远地便听见山摇地动般的喝采。
将近演武场,忽然数个年轻后生拽住了他。
其中一个道:“这个是我先发现的。”
又一个道:“这个是我先发现的。”
第三个道:“这是我先抓住的,注钱应该归我。”几个人便争执起来。
沙子道:“干什么?干什么?想打劫!”
其中一个道:“不怕壮士取笑了,王大马和我们下赌,一博三的赔率,他押的是古里木,今天古里木要是第一的话,我们便输了。那古里木身高九尺,壮如铁塔,看着都吓人,使一狼牙棒,能把巨石打碎”
另一个道:“你怎么能长了那小子的威风?壮士,今天我们看了好几个好汉,感觉很失望,惟独好汉你骨格奇健,英气勃勃,一定能赢了古里木,壮士你今天一定要比啊!”
沙子道:“哦!快带我去。”
这伙人兴高采烈,簇拥着沙子,一人在沙子旁边不住地叙说,古里木如何出招使刀,如何连赢数场。
“演武场”三个烫金大字悬于大理石门顶,雄伟而气派。演武场占地约200亩,中央两壮士正在驰马奋力厮杀。周边军士五步一个,手持长枪拄地,面容严肃,一队士兵正在披坚执锐,以应付骚乱,场边中央正有数十个主副裁官。四周台阶上早已人山人海,多是些百姓市民。
沙子报名登记完成后,登记官问:“今天就比吗?”
沙子道:“对,最好是现在。”
一名小兵把沙子领到兵器处,那里战马数百匹,盔甲上百副,刀枪剑戟罗列,沙子观望了一阵,便发现一件熟悉的兵刃,月牙铲,沙子抄起来顿时爱不释手,这月牙铲做工讲究,精灿无比,比起他的那家伙,可是好多了。
披挂停当,一小兵便把他领到出站栏,沙子便观瞧场上厮杀,只觉场上二位武功平平,并无过人之处,便自信起来。
一人连赢两场,得意洋洋,便在场上叫阵。沙子按捺不住,便驰马而出,对面壮士道:“阁下姓甚名谁,报上来,我不杀无名之将。”
沙子道:“在下无名小将,不配让你知道,快接招。”
沙子拍马奔去,那壮士挥舞着一长矛来迎,沙子执定月牙铲,照着长矛猛磕,“呜”地一声,长矛脱手而出,飞出数十丈,插落在一军士面前,唬得那军士心惊胆战。四下里欢呼雷动,那壮士羞赧而退。
又一壮士挥舞两大锤而来,此人刚猛有力,沙子故法重演,照着铁锤一磕再一磕,两大锤也飞去了。
如此十数次,沙子均是击飞对方兵刃,连败十数位,感觉浑身略微发热,舒服无比,观众们齐声大叫:“黑马将,加油!”“黑马将好厉害!”只因沙子骑的是黑马。
一个小兵喊道:“黑马将,休息一会,还有个古里木。”
沙子道:“不用了,让他上场吧!”四下观众又喊:“黑马将必胜!”一些坐庄便大喊:“谁压黑马将!”“我压!我压!”“黑马将不一定能赢!”一人骂道:“他妈的,看来我王大马要输惨了!”
古里木出场了!观众欢声雷动,战鼓响得雨点般密,声音盖过九重天。
古里木驰马来了,挥舞着青龙刀,青龙刀耀耀生光。古里木生得环眼、大鼻、厚嘴唇,露出板大焦黄的牙齿,满脸横肉,奇丑无比,也其凶无比。
古里木身高绝对有九尺,整个人比沙子整大了一圈,两只手如簸箕。他的马也如他的人,整比黑马高了一马头,该马不住跳动,昂昂嘶叫。
沙子吸了一口气,喑道:“此人真像个猛兽!”座下骑突然不安起来。
古里“哇啦啦”大叫一声:“你叫什么名字?”声若巨雷。
沙子道:“我叫沙子。”
古里木叫道:“没听说过,看刀。”催马而来,一招“横扫千军”,携着一股劲风向沙子劈去。
沙子一向自恃膂力过人,也来了性子,挥铲便猛磕,“铛啷”一声,声音清越响亮,沙子便觉手臂一麻,心道好过瘾。他的马忽然剧烈地向右倒去,原来这一击把马都打倒了,沙子将月牙铲往地上一撑,硬生生地将马撑了起来。
忽听古里木“格格”地大笑起来,是一种胜利地大笑,观众呐喊声地动山摇,古里木见沙子人马重新立好,大怒:“你怎么还没倒!”挥刀继续砍杀。
沙子心下恼怒,如此不知谦逊!与古里木较上了劲,“铛、哐”之声不绝于耳,俄而,古里木大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向沙子头上剁来。
沙子将铲杆横于头顶,只听“咔嚓”一声,座下骑脊椎已断,顿时倒毙,小兵迅速骑来一马,亦是黑马,两猛汉登时又战在了一起。
两人过了几十招,沙子发现古里木人笨如熊,力虽大,然灵活倒是一大欠缺,想到此,抓住间隙,一阵抢攻。
古里木便觉眼前铲影纷飞,目不暇接,忽觉脖子上冷冰冰的,沙子的月牙铲已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沙子道:“你服不服?”、
古里木道:“我不服!你使巧劲!”
沙子冷冷地道:“管他什么功夫,能杀人就是好功夫。”
古里木道:“比我力量大的我才服,使巧劲的我不服。”
沙子道:“那好,我们换兵刃。”
青龙刀沉重了许多,却少了一分灵便,对待古里木这样的对手,却不需十分灵便。
古里木攥着月牙铲,感觉十分别扭,总感觉拿在手里的是一根木棒,月牙铲几次差点脱手飞出,这沙什么来着?果然十分厉害。
沙子厉喝一声:“接招!”一招“力劈华山”,其速甚快。
古里木只得挥杆迎挡,但觉头顶上有一座山压来,紧接着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再接招!”沙子又一招“力劈华山”,又一股大力传来,“再接招,”又来一股大力,古里木双臂酸痛,真力耗竭,浑身颤拌,嘴唇发紫,而头顶上的压力越来越重,终于支持不住,摔倒在地,他的马也跪倒在地。
观众呼声如潮,“黑马将好厉害!”“黑马将好威武!”“我赢大钱了!”
沙子道:“爬起来,我们再战。”
古里木:“不战了,我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有点愤愤然。
沙子道:“我也佩服你。”
沙子驰马一周,每过一处,观众欢声雷动,没想到自己竟连败数人,夺得了第一,心里十分快慰,正是飞泉出自高山,不知其高。
这时候,他想起了罗刹姣好的面容,如波的眼神,那令他陶醉的人啊!
沙子来到了裁判台,裁官们纷纷站起,神态甚为恭谨,小兵们也是满脸倾慕之色。主裁官道:“沙壮士勇力过人,令我等大开眼界!请坐下小憩!”
沙子道:“不敢当!”一小兵端来茶水。
主裁官道:“沙壮士神勇过人,以后的几日免赛了,十日后便来决赛吧!这三十两银子乃一日之冠之赏,壮士拿走,养精蓄锐,以便十日后夺冠。”
沙子道:“多谢了!”将银两揣了,辞了众裁判官。
出了演武场,又被几个军士围住,其中一个道:“沙壮士,武功了得,我等十分钦佩!”
又一个道:“沙壮士,走,我们请你喝酒!”
沙子道:“为什么请我喝酒?”
这人道:“我们押宝压了你,赢了几两银子,心里十分高兴,再说像你这样的好汉值得请喝酒!”
又一个道:“我们到百味楼或云意客栈,那儿的菜烧得好。”
沙子道:“承蒙弟兄们看得起,我这有得来的三十两银子,诸位如果不嫌少的话,我倒可以请大家。”
众人道:“那怎么行?”
沙子道:“你们以为就是简单的吃饭吗?我想请弟兄们给我挣点面子,风光一回。”心里却叹息了一声。
众军士道:“好,到哪儿?怎么去风光?尽管直说!”
众人准备停当,五六人簇拥着沙子,马蹄杂沓,威风凛凛地向会宾楼奔去,其中还有两个一路呼喝,引得路人好奇观望。
一军士踏进会宾楼,大喝道:“掌柜的,快点置办一桌上好酒席。”
店伙计一见来的是气势汹汹的军士,不住地点头哈腰:“军士楼上请!军士楼上请!”一抬头便看见了沙子,一身戎装,好不威风,店伙计道:“掌柜的,沙公子回来了!”
罗掌柜正在楼上,急匆匆地下了楼,看见沙子,便道:“沙公子果然是人中豪杰,一出场便一鸣惊人。”
一军士喝道:“什么沙公子?叫沙将军,沙将军武功盖世,威震八方,公子算什么,文弱得很!”
罗掌柜窘了窘,沙子道:“不得对罗老伯无礼!晚辈有此成就,多亏了罗老伯指点。”
罗掌柜道:“那是因为将军你本来就是个将才,否则的话,别人再怎么使力,也是白搭!”
众人上了楼,便见罗夫人领着罗刹、小雅来迎,罗夫人笑道:“贤婿做了将军,我这丈母娘脸上可有光了!”
沙子道:“伯母安好?”
罗夫人白了一眼,笑道:“我很好,你做了将军,我会更好的,”转头便对罗刹道:“还不给你相公说几句话!”
罗刹盈盈浅笑,“沙公子高升,我恐怕要跟不上了!”
众人军士登时目瞪口呆,他们只见过漂亮的宫女,想不到市井之间也有如此美人,心下立即明白,沙壮士要在老丈人面前挣面子,不过两人实在是上好的一对。
沙子道:“小功小名,不足挂齿,倒会让人见笑了。”
酒席已备好,罗掌柜作赔,众军士大块朵颐,一边吃一边七嘴八舌地述说沙子如何厉害,如何连败数人,添油加醋地将沙子与古里木之战说得绘声绘色,罗掌柜只好不住地点头,口中应着“是”、“佩服”之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罗掌柜举起酒杯道:“沙将军,老夫敬你一杯!”
恰巧此时,罗夫人送菜过来,罗夫人嗔道:“老鬼,你怎么称呼了?应该叫贤婿,你看你多没人情味!”罗掌柜又窘了窘。
沙子端起酒杯,道:“岳丈大人,小婿敬你三杯。”说完,一饮而尽。
罗掌柜满面堆欢,说道:“好!”三杯也是一饮而尽,从来也没这么爽快。
众人便轮番给罗掌柜敬酒,均道:“罗老伯,以后还望多多提携!”罗掌柜一一应承,直喝得脸红脖子粗,硬是撑下来了。
已而杯盘狼藉,众人酒饱饭足之后,一军士将出二十两的银子,其实也就沙子的,该军士豪爽地道:“今天我做东,罗老伯你这是干啥呢?不用跟我客气,你收下!”罗掌当然不会收。
饭后休息了一会,沙子便去见罗刹,罗夫人和小雅忽然消失了。
罗刹笑道:“你怎么去参军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沙子道:“岳丈大人和丈母娘娘已称我为贤婿了,你为什么不叫我相公?”
罗刹笑道:“你省着吧!如果我高兴的话,就称你为王八,快回答我的话!瞒着我就是图谋不轨!”
沙子道:“我想去搏取功名,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你!”
罗刹道:“战场上腥风血雨的,干什么不好?”
沙子大为感动,你果然不是重名利的女子,今生不枉相识了你一场,爱情若掺入了名利,实在是一种悲哀。
沙子道:“大丈夫生于世,当轰烈一生,我会去摘取世上最好的名誉之花,把它送给你,那样我才会心安。”
罗刹幽幽地道:“如果你飞上了天,你就再也不会下来了,那样我就会绝望地望着天空,直至枯萎。”
沙子嘶声道:“不会的,其实你一直在天上,我从日出看到日落,生怕看丢了你,也许枯萎的是我,不是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枯萎的!”
罗刹笑了,笑得很甜,整个房间充满了温馨,沙子希望这一刻能永恒。
沙子走了,打马而去,带着一个女人的柔情,这柔情可化作万千豪情。
罗刹站在窗口望着他,这世界依然充满了他的气息。一个男人如果飞黄腾达了,他会需要什么样的女人?她在想,但是真正的爱情是不需要怀疑的。
十天后,演武场人更多,也更热闹,四周黑压压一片。
也更隆重,因为公主也来了!
在裁官的对面有十数个袅娜的宫女,中间的一张桌子后,坐着一个少女,珠翠环绕,仿佛将天地映得生辉。他四周的侍卫也更强健。
今天比武的人不多,只有四个,小南王段志首对古里木,沙子对张士勇。
四个人比武,也就是两成五的冠军胜率,这是多么诱人啊!
沙子已决定奋力去争取,他早已听说小南王段志如何神勇,五天前,他已将张士勇打败,而更神通的是他的那匹马,那匹名曰“白龙马。”
有名字的马都是宝马,那匹冠以“龙”字,岂非更非更厉害,龙乃万物之首。
据说此马来去如风,如蛟龙出渊,沙子多想见识此马风采,竟忘了此刻是在比武。
比武开始了,首先对阵的是段志和古里木,观众喝声如潮。
场中闪入一个白马将,那匹马雄纠纠,气昂昂,银白如雪,踏着小碎步,越抖越威风,几乎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了过去。
马上那将宽肓细腰,拈一杆金花大枪,顾盼之间神威凛凛。
古里木依然骑着那匹高头大马,只比白龙马高了半头,古里木妒意如火,他忽然对小南王显赫的家世憎恨起来。
二人通报姓名之后,古里按捺不住,挥刀便猛砍,十数刀均落空,人马一尺之内,也没挨着。
段志躲得很快,他的马躲得更快,他躲过十数招,居然不还手,他在等,等到古里木筋疲力尽的时候。
古里木心中愤愤不平,他忽然一刀向白龙马砍来,那匹马猛然人立而起,此刀又落空,白龙马嘶鸣一声,声若龙吟。
段志大怒,但是他还是没有出手,他还在等,他的目标是冠军,他坚信小不忍则乱大谋。
古里木十数刀砍去,又已落空,他开始气馁,气得“哇哇”大叫,
段志终于出手了,他出手很快,枪影点点,向古里身上罩去。
段志绝对是个高手,否则武功平平的人骑再好的马也不能成为大将,马提供的只是速度,宝刀赠英雄,好马伴壮士,他和他的马已被公认为是天下最好的人马组合。
古里木仓皇应付,这时候他才发现段志的出手和他的马一样快,段志也和他的马一样厉害。他一向认为贵族公子武功平平,他后悔犯了轻敌之心,便是后悔已经晚了。
段志的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四下里喊声如雷,古里木一点也没听见,脑子里一片空白。
段志冷冷地盯着古里木,古里木多么希望段志能说一句:“你服不服?”
但是段志没有,从他嘴里出来的是:“你败了!”
古里木浑身冷了起来,颓丧地低下头,输得十分不服,但是他必须得服,段志撤枪,古里无奈地离开。
段志从出手到制服古里木只用了十五招,他一点也没气喘,正符合他那“以最少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获”的原则,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此刻他与他的冠军只有一步之遥,与他的梦想之巅是不是也越来越近了?
又一场对决。
沙子和张士勇通报姓名之各,便过起招来。
张士勇乃雄壮之人,一条棍使得虎虎生风,勇力虽比古里木差发一点,但多了几分灵动,两人怪招迭出,精彩绝伦,四下里喝声如潮。
前一场对决,一个猛砍,一个急躲,而后一个一阵急速抢攻,便将另一个迅速制服,实在乏味至极,而这一场实在精彩。
百余招过后,沙子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一杆将浑铁棍磕歪,顺势将铲往张士勇脖子上一架。
张士勇也不吃惊,好像早已料到会如此。
张士勇道:“你早就该如此了,为何要等到现在?”
沙子道:“我敬你是一条好汉,所以不想让你太难看。”
张士勇道:“果然是一条好汉,但是做好汉是要付出代价的。”
沙子道:“此话怎讲?”
张士勇道:“你耗了这么多体力,怎么去对付小南王?”
沙子道:“结识一条好汉,冠军不要又如何?”
张士勇道:“佩服,你在我心目中已是天下第一了!”
张士勇败了,观众掌声如雷,他感觉掌声给得十分值得,他自己输得也十分值得,他昂起头,十分风光地离开了。
小南王段志正在他的看台上观看了这场比赛,他的部属簇拥在他的附近,其中有一个华丽公子,正是张千宝。
他觉得沙子力量很大,在自己之上,速度很快,似乎不在自己之下。沙子出招也很怪,那就是全场比赛,张十勇至少有十处破绽,沙子有七次制敌的间隙,这些破碇和间隙对一般高手来说便不是破绽和间隙。他心中忽然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此人实在是个绊脚石,不能拉拢最好除掉。
张千宝道:“段世兄,此人刚一露面,我便知道是个厉害角色,我已经把他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段志道:“嗯!”
张千宝附在段志的耳边道:“段世兄,此人实在是个劲敌,给我两人手,我把他干掉!”
段志怒道:“大胆,你太卑鄙了”随即冷笑两声道:“可叹啊,张伯父才略过人,却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
张千宝居然也笑道:“段志兄文武全才,我当然不及你,有些人生下来就是给人作陪衬的,只要段世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效犬马之劳。”
段志道:“记住,不许动他,我就用得着你这地方!”
半个时辰之后。
最后一场对决。两骑马对立,一白一黑。
沙子心中赞道:好马!
段志心中赞道:好个大将!
“沙壮士武功卓绝,我佩服得很!”
“小南王文武兼修,实在难得!”
“但是此刻我们是对手!”
“我不会让你轻易夺冠的!”
二人静立,离得很近,可以出招了,沙子没动,段志也没有。
沙子忽然出招,月牙铲闪电般划过,离段志的咽喉只有二寸。
段志还是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这一铲离他的咽喉远有二寸。但是他的心却动了,心道:好快!
沙子兜了兜马,侧了侧身子,段志突然出招,同时马也闪电般窜上前,一招“气贯长虹”直刺沙子的右腰。
沙子将腰一斜,挥杆便将段志的大枪磕歪。他早料到会如此,因为他刚才卖了个破绽。
沙子心道:“段志的枪好毒辣,不知他的人是不是也毒辣!”这一招段志用了十成力。不过沙子有了自信,他比段志更快。
两马错过,两人兜转马头,重新对立,段志盯着沙子,沙子感觉他的眼神像一匹狼。
段志忽然抢攻上来,他想在沙子真力未复之前将其击溃。枪影点点,如漫天繁星,密而耀眼,而沙子居然应付自如。
白龙马倏进倏退,动如脱兔,段志确实占了很大便宜,尤其和高手对决,只有和高手对决,他才会发挥马的优势,而沙子依然豪无败迹,却似蕴藏千招万式,随时都可能像山洪一样暴发。
段志第一次急了,难道他是天神?只有天神才会这么勇武。
段志挑、刺、划、钩均被沙子一一化解,段志暗地拍了一下马头,白龙刀会意,两马交错之时,白龙马忽然倒立而起,两后蹄迅疾地向沙子身上蹬去,慌得沙子滚鞍落马。
白龙马两后蹄一落空,前腿一用力,又向前纵去,沙子便乘此时飞身上马,心中愠怒。
忽然段志转身,一个小黑点向眉心飞来,沙子急忙将头一侧,一支冷箭擦着耳畔,疾锐而过,带来一阵冷风,沙子惊魂未定,段志的枪满天花雨罩来,慢得一毫,便会命丧当场。
沙子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接招!”一式“力劈华山”,如泰山压顶,快若迅雷,段志只得举枪运全力抵挡,“铿锵”一声,真打得段志牙齿打颤,腰都弯了,而白龙马依然屹立如山。
“呛啷”一声,沙子已将段志的大枪捣飞,月牙铲已架在他的脖子上,段志面似猪肝,沙子道:“你服不服?”
段志道:“沙壮士武功盖世,我心服口服。刚才我出招狠了些,还请见谅。”
沙子冷“哼”一声。
段志道:“沙壮士定是对我嫌怨难释,过几日段某请酒为你陪不是,能和沙英雄结识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沙子道:“不必了,沙某人不配做王公大臣的朋友。”
段志道:“今生我们再也不会动刀子了,你我将在战场上并力戮敌,希望你以后在战场上狠一些,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喝马而去。
喝采声一浪高过一浪,此时二人才听见,沙子舞了舞了月牙铲,示意性地向观众问候。
一小兵驰马而来,捧着一件大红披风,叫道:“沙壮士,请戴上披风,绕场风光!”
沙子毫不客气地系上披风,在场中驰骋,观众的呐喊如山洪暴发,万众瞩目,春风得意,何等风光,他并不是醉心于名利之人,然而名利经自己一番努力得来了,心中也不免自豪起来。
一个太监打马而来,远远地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沙将军,沙文公主召见!”
沙子这才想起还有个沙文公主,心想人名头一大,琐事便多,沙子尾随太监,离鞍下马,单膝跪拜,朗声道:“沙子叩见公主!”
只听一个清悦的嗓子道:“抬起头来,看着我!”声音珠圆玉润,十分入耳。
沙子抬起头,便见公主珠翠环绕,宛若一朵盛艳的花。皮肤光洁莹亮。瓜子脸,弯月眉,双目明亮,鼻子娇小,笑靥如花,露出两排贝齿,三分任性,七分洒脱。
沙子忽觉胸口发闷,就像塞了团棉花,竟然不敢和公主明亮的眼睛对视,浑身也变得拘紧起来。
沙文公主道:“范公公,赏沙将军一杯御酒。”
范公公道:“是!”
沙子接过道:“多谢公主!”便一饮而尽。
沙文公主又道:“范公公,再赏沙将军一枚玉菊。”
沙子道:“小民不敢随便要公主的东西!”
沙文公主笑而不语,范公公喝道:“大胆,公主赐送的东西,做臣子的能随便推却吗?”
沙子道:“不敢!”只得接过玉菊。
范公公道:“一定要将此物好生保管,不忘公主厚恩。”
沙子应了一声“是。”
范公公又叫道:“圣旨到,沙将军接旨。”
沙子只得俯倒,范公公念道:“上天承远,皇帝召曰:沙将军武功盖世,艺压群雄,夺得武状元,有此栋梁之材,实乃万民之福,现在赐封为扬威大将军,另赐白金战甲一副,望精忠报国,不负圣望。钦此。谢恩。”
沙子跪谢道:“谢主龙恩!”
待相关官员吩咐事务之后,琐事完毕,沙子领了一百两银子,顿觉心情舒畅,出了演武场,便被一干军士围住,这些军士满面俱是倾慕之色,其中还有上次一块吃饭的几位,这几人又赢了钱,执意要回请,盛情难却,沙子道:“好吧,明天午时三刻,会宾楼。”
翌日。会宾楼。沙子与罗刹在一起。
罗刹幽幽地道:“你已经飞上天了,飞得越来越高,我都要看不见了!”
沙子道:“但是我能看见你,无论何时我都会看着你!”
罗刹道:“当初你为什么去参军?参军之后,我便知道迟早会这样!我现在感觉你离我是如此的遥远!”
沙子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罗刹怔了一下,幽幽地道:“我们的性命、财产,一切的一切,可以说都是皇上的,我们的灵魂上空悬着一块石头!”罗刹说完,身子颤抖了一下,就像被一阵冷风吹过。
沙子道:“有一样东西不是属于皇上的,我的心,我的心是属于你的!”沙子抓着罗刹的肩膀。
罗刹道:“可是有人想要你的心!”
沙子道:“你说的是这个!”他掏出那块玉菊,用力一捏,玉菊变成齑粉。
罗刹道:“你不怕公主怪罪!”
沙子道:“我压根就没打算要她的东西。你还怀疑什么?”
罗刹柔柔地道:“从没怀疑,只是担心!她靠在沙子的身上,轻缓地捶着他的胸,沙子感觉她的身子很柔,柔得无骨,柔化了他的心。
沙子走在熟悉的小巷,想将这一切都装在心里,这一切都带着她的气息,她的味道,他已经爱上了这一片土地,爱上了这一方人情。
以后能像现在自由自在、无所事事地走在大街小巷的日子不多了,因为两天后,他将要参加操练,一月之后,他将要离天这个地方。他的生命、他的灵魂,将要融化在国家规定的职业里,职业就像一个个笼子,笼子里放着一个个生命,他也可以像鸟儿一样,终老一生,但是所有的鸟儿都是快乐的吗?
沙子想起了儿时的纯真年代,无忧无虑,弟兄们其乐融融,等到长大后,便有了爱,有了恨,有了私,于是世界变得越来越复杂。
沙子放荡不羁的心似乎被一道无形的枷锁套上了,但是他觉得很快乐,所以那便可以不称为枷锁,他正在一步步地接近他的目标,一个叫观世子的乞丐曾对他说过,在接近目标的过程中,人是快乐的。
一双深遂的眼睛,专注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干净的脸衬着不干净的衣服,正在是观世子。
他蜷缩在偏僻的角落,表情沉静而执着,他仍然是个乞丐,而且很年轻。
沙子缓缓地走了过去,道:“你没想到吧?”
“也许不久你会失去的。”
“失去什么?”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愚蠢的人当了将军。”
“也许你以后会失去这一切的。”
“失去什么,我才不把它放在心上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爱情。”
沙子变了变脸色,嘶声道:“你胡说!不会的,你能什么都知道?”
“我只知道一些应该知道的东西,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攫住你的心?”
“说得没错,我如果失去爱情又会怎样?”
“痛苦会攫住你的心。”
“哼,那倒要等着瞧了!”
“归来吧,徒儿,你漂流的心!”
沙子恶狠狠地道:“疯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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