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热的太阳,在敛去凶猛的威力之后,只留下一轮燃烧的艳红,为广阔的大地挥洒下血也似的胭脂,羞红闪亮的地表。
巍峨雄壮的亚瑞特雪山在夕阳下处处是跳动流闪的艳丽色彩。
大草原是如此的美,美得凄绝、美得令人屏息,美得令人想愉悦地大叫,也美得令人忍不住想哭!
山下,林立的巴布拉人村落的尽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叮当声,恁般轻轻的、脆脆的、悄悄的,乘着微风敲入巴布拉人的心扉,勾起丝丝独立苍茫的凄怆感觉。
一间简陋的小屋,三五把大小不一的铁锤,一个简单的灶台,一撮鲜红的火焰,组成了哈洛加斯中最热的住处——拉苏克的铁匠小屋。
布尔凯索和德尔克并肩坐在这处又热、又脏、还杂乱不堪的所在,环抱着膝头,一起默默地注视着铁灶台前正在挥汗如雨地锤打着的拉苏克。
拉苏克神情坚毅,强壮的手臂划着美妙的轨迹,叮……叮……,铁锤准确地敲打在他想要敲打打地方,铁砧上的矿石诡异地变换着各种形状,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悄然滑下脸庞,带走一丝丝热力,为拉苏克奉上一丝清凉。
终于,太阳完全躲到了亚瑞特雪山的后面,西侧天际留连地熄去最后的绯红;最后的滋滋声中,拉苏克总算完成了他的作品,为黑夜拉起墨一般的序曲……。
灶火依然燃起。
那只倒霉的食尸鹰,马上被布尔凯索架在熊熊的灶火上烤着。
“如何?”布尔凯索看着一脸失望的拉苏克,笑嘻嘻地说:“这次成功没有?”
拉苏克摇头叹了口,突然惊声道:“矮人?哈洛加斯怎么会有矮人?”
布尔凯索翻了翻白眼,说道:“拉苏克大叔你反应还真是迟钝,我们来好久了,看你正在专心打造,也就没打扰你,现在好了,你看看,能否把德尔克手脚上的东西弄掉!”
“咦!”拉苏克摸了下德尔克的脚镣手铐,惊讶道:“以黑耀铁为主体,加入钢母,密银……不但硬度增加,而且韧性更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矮人大师的杰作吧,却用在了矮人身上,真是滑稽!”
“您就别说风凉话了!”布尔凯索急道,“你看看德尔克现在这个惨样,他正期待着您还他自由呢!”
拉苏克含笑点头,瞄了灶火上的烤鹰肉一眼,笑道:“这可是耗力气的活儿,拉苏克大叔我累了一下午,要卖力气,也得等我吃饱喝足了不是!”
布尔凯索笑了笑道:“这么细小的锁链,能耗费多大力气,拉苏克大叔,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找别人去了!”
拉苏克笑骂道:“你小子老是用激将法,唉,不过我还就真受不住这招,也罢,先把活儿干完了,吃起肉来也心里舒坦。”
“对了,德尔克,你是属于哪个部落的?黑岩、狂沙、……还是
风暴?这么会被你们自己的东西捆了?”
“风暴、风暴部落,可是现在我的族人们……呜呜……”
“好了,故事可以以后再讲。拉苏克大叔,你还是先帮德尔克除掉铁镣手铐再说啊!”布尔凯索有点不耐烦了,“图腾夜会就要开始了,我还得去参加呢!不然夸尔凯克老头子可不会饶了我的!”
“啧啧!”拉苏克看着布尔凯索笑眯眯地说:“我看是你想出风头吧,夸尔凯克那家伙把旋风战技提前传授给你了?”
布尔凯索故作尴尬地说:“哎呀,不好意思,被你猜中了啦!”
拉苏克笑了笑,沉静地说道:“德尔克,准备好重获自由没有?”
德尔克含笑点头,感激地看着布尔凯索和热心肠的拉苏克。
拉苏克打开角落一口布满灰尘的箱子,取出一方兽皮长卷,兽皮之中,显然是刀剑之类的兵器所属。拉苏克轻轻拉开兽皮卷,登时,一把铁木为柄,形式古朴稳重的黝黑单刃斧,出现在二人眼前。
斧刃呈半月形,尾部又宽又厚,和拉苏克的大号铁锤差不多。德尔克目光一亮,脱口轻呼:“死亡之刀——狂战士斧!”
拉苏克扬眉道:“不简单!你居然能够一眼认出这柄鲜为人知的战斧!”
布尔凯索奇声道:“明明就是一把斧头,却叫做‘死亡之刀’,这倒是奇了!”
德尔克瞪大眼睛,忍不住伸手轻拂战斧,以兴奋的口气,虔敬地说道:“战神在上!没有矮人会不知道这柄号称斧中之王的狂战士斧,又有哪一个使用斧头的矮人不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这柄旷古的神兵利器!”
“你用斧头?”布尔凯索半眯着眼睛,明知故问。
德尔克看了一眼布尔凯索,不答反问道:“你猜猜看,我为什么叫德尔克?”
布尔凯索摸摸头,讪笑道:“这个这么猜得道,我可不是无所不知道光明神——棍!”
“呵呵……”拉苏克笑了笑道:“德尔克,在矮人语里是战斧的
意思!”
布尔凯索呵呵揶揄道:“为什么不是飞斧?狂斧又或劈柴斧呢!”
德尔克哗笑道:“废话!那有人会叫劈柴斧的?”
布尔凯索搔搔头,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谁规定矮人语德尔克翻译过来就是战斧?叫飞斧、狂斧不是比较有气势?”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呵呵直笑。
德尔克对于布尔凯索的插科打诨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略略整理了下情绪,语气深邃地说:“德尔克是族长替我取的名字。族长外号‘暴风狂斧’,是所有矮人部落里使斧使得最好的,若说族长他老人家是大陆第一斧的话,一点也不为过,可恨……呜呜……。”
布尔凯索咂舌道:“‘暴风狂斧’?这个名头倒是挺能唬人啊,,而且比你那个什么战斧有气势多拉,不过这些事先别急着提,等拉苏克大叔还你自由后,我们再边吃边聊!”
拉苏克点头道:“是啊,‘暴风狂斧’之名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在神罚之战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唉,还是先干正事吧。”
拉苏克说完,当下当下毫不怠慢,提起死亡之刀,右手蓦扬。登时,一声狂暴的龙吼与一抹瀑布也似的鲜红血芒,同时响现。
“铿锵!”轻响,德尔克四肢上的手铐脚镣,在血芒倏闪之后,坠落地面。他轻嘘着活动手腕和脚踝,庆幸自己终于脱离枷锁。
顾不得手脚因为长期戴着镣铐,已然磨得血肉模糊、浮肿溃烂,德尔克忙不迭向拉苏克借过斧头,凑近火旁仔细欣赏。他珍惜的接过死亡之刀,偏过斧身,左手食指轻轻拂拭着斧面。
在营火的映照下,只见斧头近锷的根部,镂有“死王之刀,狂战士斧”八个上古文字。
德尔克略为兴奋的斜挥死亡之刀,一溜刺目的猩红冷芒在斧刃若有灵地跳动着。随着德尔克的轻挥摆动,那抹冷芒吞吐若电,铮亮透澈的斧身竟也反映着隐隐血影,宛似一面带有魔性的血红镜影,映得三人毫发毕现。
殷红跳跃的灶火闪烁在斧身之上,投下怪诞腥赤的图案,四周空气在无形中彷佛已渗入一股森然的寒气。
德尔克的心已被这柄战斧深深的牵引,恍惚之中,他似乎听见手中的死亡之刀正应和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对他发出声声似有若无的召唤!
良久,德尔克悚然惊觉的轻嘘道:“好斧啊!”
“什么好斧?”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门被推开,一身灰色祭司袍的安雅走了进来。”嗯嗯,什么东西这么香!咯咯,烤鹰肉啊……”
“战神在上!安雅,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们正准备去神庙呢!你快看看德尔克,恩,就是这个矮人,我的新朋友,他身上的封印到底是怎么回事?”布尔凯索惊喜极了。“德尔克,你面前这位迷死万千巴布拉人的青春美貌、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美女就是我们巴布拉神庙的天才祭司安雅小姐。”
“尊敬的安雅祭司,您好!”德尔克倒是恭恭敬敬。
安雅瞄了灶火上烤得正香的食尸鹰,喉咙耸动,咳嗽了两声,挥洒出一片白光罩住了德尔克——探查术,片刻过后,安雅咯咯大笑,“你们上当了,德尔克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封印。封印只能用来对付有魔力或斗气的人,没有谁会蠢得花费大力气去封印一个矮人,这是常识。”
德尔克疑惑道:“可是我确实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啊!”
安雅竖起左手食指,对着矮人摆了摆,道:“你中毒了,要使一个人没有力量,用药剂可比魔法封印简单省力得多。德尔克体内的毒药效果很明显,能够炼制这样的药剂的一定是个水平不错的高级药剂师啊。”
安雅说着,眼中冒出兴奋的神色,开始从身上往外掏摸出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小瓶子。黑色的解毒剂、乳白色的体力药剂、紫色的回复药剂、蓝色的魔力药剂,以及淡黄色的溶解药剂……最后还拿出一个巨大的水晶烧杯。
布尔凯索等三人头上开始冒汗了,如此多的瓶罐,安雅是怎么放在身上的要是发生什么碰撞的话……
安雅双手极速晃动着,不时把一种种药剂倒进水晶烧杯里面,在布尔凯索三人目瞪口呆中,烧杯中多了一杯黑色的黏稠状液体,正咕噜地冒着气泡。
“大功告成!”安雅满意地停了下,把水晶烧杯递给德尔克,笑眯眯地道:“喝了,马上你就能找回你的力量。”
德尔克看着那散发着难闻恶臭的可怖药剂,心里打鼓,望向布尔凯索以期待能从他脸上得到意见。
布尔凯索一脸肃然,坚定地对德尔克点点头,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向德尔克摇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对于德尔克能够成为安雅的实验对象来说,他也是从心里赞同,死朋友不死自己呐!何况,这也是为了德尔克能够恢复力量。安雅虽然在祭司这一光荣而伟大的职业没有什么进展,可是她在药剂方面的造诣却是连马拉奶奶都大为称道的,平时也没见喝安雅药剂喝死巴布拉人的。德尔克,你就当牺牲自己,造福万千巴布拉人吧!
德尔克心里犹豫不定,喝惯了美酒的他明显对着安雅调制的药剂信心不足。可是安雅马上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
“你想要找回你的力量吗?勇敢的矮人难道连吃药都怕?……”
德尔克捏着鼻子,猛地把那浓黑的黏液药剂一股脑儿地倒进嘴巴,鼻里一阵恶丑,肚子里顿时火烧一般翻江倒海起来,德尔克一阵恶心,几欲呕吐。
“不准吐,吐了就没效果了!”安雅急声喝止道。
德尔克脸红筋涨,总是的止住了吐意,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德尔克猛地跳了起来,冲出房门。
“哈哈哈……果然有效啊!”安雅的狂笑声传来。德尔克正急着找寻方便之地,心中恍惚,却不知道原来他自己真的做了那个可怕的女见习祭司安雅的实验小白鼠了。
一阵噼里啪啦,德尔克已经出了一身大汗,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被捞出来般全身湿透。闭着眼,他清嘘了一声,抹去满面的汗渍,随手抓了一把嫩草,往屁股上一抹,便要站立起来。
忽然,肚子再次咕噜起来,这一次比先头来得更猛,光从他扭曲的表情和抽搐的筋肉就可以知道,此刻他正在承受着无比痛苦的折磨。
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德尔克忽然大喝一声,双掌紧握成拳,猝然往地上猛捶。肚子一阵轻松,德尔克感到一股暖流起自身体深处,不久这股暖流力道渐渐加强、变大,澎湃地涌向全身肌肉。惊喜中,德尔克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的“封印”被破解开了,力量已然恢复。
就在德尔克惊喜逾恒之际,他身后传来布尔凯索担心的呼喊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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