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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石入水兮起涟漪
书名：灵洲 作者：卧龙青枫 更新时间：2008-02-13 10:56 字数：2385
遇刺事件后不久，彭之越就专门派遣禁军护卫北宫扬，长阳靖灵一时间也难以接近。一番乔装打扮之后，靖灵以北宫扬故友的身份得以登门拜访。
“北宫兄，这几日可好？”靖灵放下一个包裹说道，“这是我从西市带回来的大荒璋茗，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的口味。”
“长阳兄，我这个老友不值得你如此破费啊，更何况你救了我的性命。”北宫苦笑道。
“知道是谁要取你性命吗？”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过肯定不是主公。”
“哦？怎么如此肯定？”
“他要杀我，早在宫里就杀我了，又何必如此麻烦，还为我配备护卫，”北宫扬话锋一转，“据我猜测，厉道门倒是很有可能。虬黎那厮估计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如今主公身边，也只有我会上谏要求驱逐厉道门了。”
“不见得，”靖灵要了摇头，“厉道门以习法为主，怎么可能有如此身手的刺客？”
北宫扬一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次前来，我其实想问你一些问题。”靖灵接着说道。
“你是为离山之事来的吧？”
“正是。”
“我也是遇袭那天才得知的，而且主公根本不听我的谏言。”
“北宫，你还准备这么下去吗？”靖灵看着苦恼不堪的北宫扬说道。
“你之前说我是一介文人，不错，正如你所说，我就是文人。现在的风国太缺少文人了，有的只是一帮走狗官僚！”北宫扬说道这里，不由得怒从心起。不过，在朝堂之上，他的确已经成为一个另类，在朋党争斗的漩涡中被推来挤去。
“北宫，我也不能劝你改变什么，只是希望你这个文人能一直做下去。”沉默良久，靖灵开口道。
“君子之志，玉也，岂能随意改变？”北宫扬显然很是自信，语气中闪着桀骜。
“果然是迂腐之人。”靖灵讽刺道。
“长阳，你稍坐片刻。”北宫扬说完，起身走到屋外，点燃了一尊三脚铜炉，接着打开了靖灵带来的包裹，用茶匙小心地将茶叶投入炉中。
“今天你先别急着走，先饮一杯茶再说。”
“也好，你我怕是有六年没有如此坐下来长谈了。”
“是啊，人生有几个六年。……”
说至此处，两人竟无话可说，一时间室内又陷入了平静，只有铜炉中的水在汩汩地冒着水泡。
“这些年你就一直游荡？”北宫扬首先开始了话题。
“有烈空在，我几乎走遍了灵洲大地，也阅尽了人生百态，这些年无所为也可谓有所为。”
“君子行走四方，这一点我不及你。”北宫扬难得地谦虚了一番。
“五年后我故地重游，没想到将看到了新的乱世之始。”
炉中之水开始剧烈地沸腾起来，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北宫扬起身，将炉水斟入一玉壶中，取一木案置壶与二杯于其上，摆到了楠木长几之上。
“长阳兄，请用。”北宫扬为靖灵斟上茶水，明澈而淡绿的茗茶在白玉杯中显得格外典雅。
“现在我知道你为何对大荒璋茗赞不绝口了。”靖灵端详着手里的玉杯说道。
“之后可有所打算？”北宫扬接着问道。
“乱世将现，我一个游侠又有何作为？”靖灵苦笑道。
北宫扬不语，他知道靖灵是不可能再加入到军队中去的，包括任何一方。对于战争，他早已看得太透。
“不过，我要查出那只隐藏在乱世背后的那只手。”靖灵啜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背后的手？”北宫扬眼前一亮，“此话怎讲？”
“自从彭之越篡位以来，每一件事都仿佛精心设计一般。戴国请求诸侯讨伐彭之越无人响应，出使各国的使节不是被刺便是重病退隐；彭之越诛鸾氏一族没有遇到禁卫军的有力的抵抗；政变之后的风国非但没有国力凋敝反而日渐繁华……”
“那是主公得民心，治理有方。”北宫扬十分不悦，插嘴说道。
“我不否认彭之越的能力，但你认为治国如治军吗？但凭几纸厉法就能让国力大增吗？据我所知，政变之后民间有大量金银流入风州，物价曾暴涨两倍，而后才逐渐恢复正常。”
“这个解释太牵强了，你这么说无凭无据，不足为证。”
“所以我想找出答案。”
“长阳，我实在是看不懂你了。你刚才说自己一介游侠无所作为，现在野心又这么大要找出子虚乌有的幕后操纵者。这不是你以往的作为啊。”
“人生在世，总要做点什么，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整整五年，却一直无法找到答案。我觉得肯定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整个天下，你我都是这股力量手中的棋子。我无力改变历史，但我却想知道真相。”
“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空虚与好奇心？”
“关于人生的意义，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已经听了太多。死者已逝，生者将往，又有谁能确定怎么才算意义呢？”
靖灵的反问让北宫扬一时语塞，他整日埋头于政务与书卷之间，却从未真正思考过自己所作究竟为何。文人的济世思想支配了他所有的行动，在此之外却只留下一片空白。
“我该走了。”靖灵饮尽了杯中之茶，起身告辞。
“长阳，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认识你也算我三生有幸了。”北宫扬向靖灵举了一下手中的玉杯，权作以茶代酒。
靖灵微微一笑，稳步走出庭院，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飞弓”消失了，有人说他去极北之地寻找“乱世背后的那只手”，也有人说，他早已神秘被杀。没有人再发现过他的身影，直至他的再次出现。而在他离去之后，一直被禁军护卫的谏议大夫北宫扬却再也没有遭到袭击，紫衣人仿佛消失了。然而，他们并没有消失。
离山崩裂的消息旋即传遍了灵洲大地，诸侯纷纷颁发檄文声讨彭之越及厉道门的行径。然而时隔不久，灵洲各道门再次遭到了袭击。地处龙国、风国、澜国三国边境的濡风门遭遇彭之越的五百玄武重甲军和厉道门的合力剿杀，濡风门掌门独孤宇恒舍命相搏，重创厉道门祖师虬藜。然而濡风门门下弟子也伤亡殆尽，始创于越朝，历经近千年岁月的濡风门至此已名存实亡。而出乎意料的是，远离风国，远在东海明国的长清门，地处中原邙烨山的墨矩门，甚至地处北海的溟海门都遭到了重创，以彭之越之力显然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举动。而且据遭袭的道师描述，袭击者身穿紫、白、青、赤、黄等各色劲装，而他们的共同点则是面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面具，面具的形象除了睚眦以外，还有饕餮、嘲风、囚牛、蒲牢、霸下等。古书记载，统辖世间万兽之神为龙，龙生九子，睚眦等物正是九子之一。帝都灵城的文渊阁道师查尽史料，也无法从中窥得一丝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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