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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南疆村
书名：灵洲 作者：卧龙青枫 更新时间：2008-02-13 10:56 字数：2508
不出姬羽所料，两天之后，丛林逐渐稀疏起来，田野以及茅草与原木搭建的村舍已清晰可见。姬羽二人不由加快了脚步。澜国与风国地处灵洲西南一隅，历来被中原各国视为“南蛮”，对其不屑一顾也在情理之中。然澜国国君澜明公长孙牟却是一位相当有魄力的诸侯王，继位后数年即平定了南方三郡的叛乱，同时扩大与邻国，甚至是敌对的风国的贸易，一时间国力大增，一改积贫积弱的面貌。而澜国所独有的象兵，也是令对手胆寒的军队。
然而，澜国毕竟是不似中原，文化与经济仍然十分落后，从姬羽所见的棚屋中便能略知一二。不过小村虽然粗陋，却自有一番纯朴之意。木质棚屋错落建于小丘之上，门口或有一老妇扫地、喂鸡，而几个四五岁左右的顽童则嬉笑着在村头的大榕树下追逐打闹。此时正值青苗时节，热带谷物多熟，也不知农人所种之稻是今年第几批了。田边的水牛安静地嚼着苜蓿，懒懒地看着从树林间走出的两个陌生人。
“总算找到人家了。”霜月何曾经历过没有人烟的生活，看见远处错落的村舍心中不由感到一阵亲切。村头嬉闹的孩童看到从林中走出两个身穿长袍的陌生人，一溜烟地爬上了榕树大大小小的枝干，躲在树叶后面好奇地张望。霜月冲着他们友好地一笑，几个小脑袋扮着鬼脸，却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陌生人进村的消息很快传了开去，许多村民停下手中的活赶到村中的空地上，他们想看看从几乎没有人敢深入的丛林中出来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原先那些爬树的小孩也壮着胆子躲在父母的身后，然后又哄的一下跑开了。迎接姬羽二人的是个貌似村长的老头，只是他讲的话却说当地土语，姬羽一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时候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充当翻译，他曾去过澜州好几次，会一些通行灵洲大陆的官话。
“村长说，几乎没有人会从你们出现的那个方向过来。那里的树林望不到尽头，又有凶猛的野兽，还有饿鬼，一般人进去以后是出不来的。”
姬羽当然不会和他们说自己是被一条史前巨龙带到密林中的，说了也没人信，或者引起村民更大的好奇。他只是想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并早日让霜月返回濡风门。于是，只是说两人迷路了，转了很大一圈才转到这里。
村长又说了一大堆话，还用手在姬羽二人身前比划了一下。年轻人解释说，村长之前看到过身着和两人差不多的人，在村北几十里的地方出没过。
“道师？”姬羽和霜月几乎在同时脱口而出。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北上的出路，姬羽当即向年轻人询问。
想来村长在村中颇有威信，年轻人听到姬羽的话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首先翻译给了村长。村长迟疑片刻，又滔滔不绝起来，而年轻人则把村长的话元原本本地转述给二人。老人说了一大堆自己村子的琐事，原来此处名南疆村，也许是澜国最南处有人烟定居的村落了。这里距离国都尚有五百里之遥，若步行也得十天光景，好在北上已有人烟，不似在丛林中一般艰苦。姬羽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身处澜国的经历，估计国都大概在东北方向，当下打定主意先往东北方向找到一个市镇再做打算。只不过老人又说，能从南方密林中脱身的绝非常人，非要留姬羽二人留住几天。盛情难却，姬羽只好答应。
澜国的农村往往地处偏僻，村人很少能走到外面的世界中去。于是到了晚上，一大帮村民就在两人暂住的村长家围着来客七嘴八舌打探外面的世界，这可忙坏了那位叫做成三的年轻人。山野之民异常纯朴，许多人都从家里拿出干肉、面饼，一个劲儿的往姬羽二人手中塞。两人倍感尴尬，忙不迭地微笑点头致谢。
深夜时分，众人纷纷散去，村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远处的丛林中不时传出一两声哀嚎，想来是林中的野兽所为。霜月这几日来在林中奔波，此时已疲惫不堪，头一靠上枕头就马上睡着了。
姬羽轻轻地关上门，独自来到了屋外的空地上。几天来他一直感到那柄古剑有一丝古怪，只要握在手里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力量不断地冲击着自己的手臂，一直往自己的身体延伸。起初他感到有些惊恐，甚至用树藤将剑柄缠绕起来，但是那股力量仍然能透过树藤不断地渗透出来。但渐渐地，古剑仿佛有灵性一般逐渐平息下去，但那股力量并没有消失，它们如同溪流一般流向姬羽的手臂，又沿着手臂流经身体，最后又通过手臂返回到剑身，这种体验是姬羽从未有过的。当姬羽真的将它想象成溪流时，这种感觉会进一步地加深。姬羽隐约感到，这就是灵，之前自己在离山修炼时感受到的波动与这种溪流的感觉十分相似。卫青所谓自己达到灵动期时姬羽并没有真正领会何为“灵动”，但当接触到古剑之后，姬羽却对这个称谓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此时正是月盈之时，月光如流水般直泻而下，在地上凝结起一层淡淡的霜华。五尺长剑通体黝黑，但银色的饕餮纹却在月光下格外闪亮。姬羽手握长剑，闭上眼睛感受那股暗流，流水般的流动让他感到浑身舒畅，他忽然有了一种舞剑的冲动。自从被奎龙带到澜国后，他就没有再练习过剑术。
姬羽依旧重复着风殇的套路，对游侠来说，花哨的剑法是不需要的，如果能有助于实战，哪怕一招也已足够。手臂微沉，左脚前跨，身体收势，出招，长剑在空气中划出奇妙的风声。姬羽心中一动，尝试着将那种流动的感觉带到剑法中去。有了离山上那次练剑的经验，姬羽很快就找到了状态。与将道术之灵注入剑身不同的是，这种流动的方式将人与剑合成了一个浑圆的整体，而非简单的外延。姬羽感到那股溪流在身体中的流动顿时加快起来，不光是流速。在他身体里，那种暂且称之为灵的东西如同春日解冻后的溪水直蔓溪滩，奔流入海。他竟然停不下手，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停手。此时的姬羽已经笼罩在一个淡淡的光团里，一道又一道的光弧在光团的四周游走，到后来，连光弧也消失了，光团逐渐明亮起来，超过了满月的光辉，甚至还有一丝刺眼。渐渐地，光团又逐渐暗淡下去，直至消失，而当光团消失的时候，姬羽恰好完成了风殇的最后一个动作——收势。
就在刚才的练习中，姬羽已经与灵洲大地上无所不在但又无影无形的灵建立了某种联系，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世界融成一体，天地无我，心中一片澄静。“灵归万物，万物函之。”此时此刻，姬羽已深得其意。他甚至更向前走了一步，那就是万物不光是“函灵之器”，而是流动之水。如果把灵比作海的话，那么万物就是溪流，万川归海，而海水成云又降于万川。这种流动，正是灵的本意所在。
待到姬羽休息之时，古剑忽然闪亮起来，旋即又迅速黯淡，只是这一切没有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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