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暗,只有黑暗相伴。身体还在吗?大概早就腐烂了吧,呵呵,就这么呆着,可真舒服啊……
什么……声音?
人说话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很小,却又很真切。他闭上眼睛,眼前竟然出现了画面,绚烂如血的晚霞,热烈奔放……可真是漂亮……
“怎样?”
“大人,我重组了他的身体,但他的意识碎片太过杂乱,排斥性又非常强烈,我无能为力,端看他自身的造化。”
“这样……也就是说,这个人可能会从此疯掉。”
“等等!族长大人!!”
“无妨。”
外面亮起来了啊。他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接着他就眯起眸子,看着眼前的一切。
其实外边不算亮,不过看人却很清楚。先看到的就是那个银发白衣的男人,看年纪倒是不大,却有一种非常人所及的威严,相貌也非常出众。可是他却依然只是眯着眼睛,稍后,他注意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倒也是仪表堂堂相貌不凡,只是比较之下差距明显。
银色长发的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不似常人,但很好听:
“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他就躺在那里,用十分傲慢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救了我,你会不知道我是谁?”
银发的男人毫不理会他的态度;
“我救过的人很多,但是从来不记名的。”
他忽然很生气,这种气愤非常熟悉,但他却不记得在哪里出现过。银发的男人似乎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微微一笑:
“你太冲动了。”
“哼。”他缓缓站起来,跨出自己躺着的黑色棺材一样的盒子,有手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伸向腰间!就在这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听到男人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
“索雷——”
他忽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狂吼一声,就扑了上去!银发男人身边的人似乎有些紧张,看来是怕他发飙伤到这位大人,不过男人倒是镇定自若,摆摆手,信心十足地面对来势汹汹的索雷。索雷高高跃起的时候看到对方从容抬起了右手,接着自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身子一僵已经摔了下来,趴在地上。同时他就发现身体的有些地方似乎改变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清。
“迪加,”银发男人淡淡道,“就这种程度的意志碎片,你居然没有办法?”
旁边的人有些惊慌:“大人恕罪!方才确实……”
男人挥一挥手,表示不想听任何解释,“也罢,先看看你重组的身体如何,不行的话正好回炉重造。”
“是。”迪加毕恭毕敬,“族长大人,请信任我。”
“好了,索雷.”男人不看迪加,却也没有看着索雷,“记住,你是鬼。”
索雷恨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可恶,身体还是动不了,不然他一定会扑上去把男人的身体撕成一片一片的。
男人又说: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索雷一愣。
二
索雷回到了那个山口,满目荒凉。原来大车上的物品散落满地,基本都被砸烂了,他觉得异常熟悉,但脑海里却没有任何关于它们的信息。他四处走动、查看,看到混乱的脚印、踩倒的枯草,以及不远处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的尸体。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纠结,但脚下却并没有停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寻找什么。
终于,他看到了。
草地上,全裸的女人静静躺在那里,血已经干透了。女人的仪态很安详,她的左乳被咬掉了,这让索雷大为光火。
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想毁掉一切?
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妻……子……
对,妻子。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向着胡纳领飞跑而去。
他轻松就潜了进去,不知疲倦地寻找着目标。他还记得,一个大胡子……
如果是得宠的武士,必定会住在离领主馆很近的行馆,或者干脆住在领主馆内。索雷想都没想,就跳进一个小院。应该是一种恐怖的直觉,他双脚落入院中的瞬间,一个侧翻闪进井的后面,再向出看,就见一个人手里拎着水桶,向这边走来。
索雷看得再清楚不过,那个人留着大胡子,体格彪悍。
真是冤家路窄。
索雷眯起眼睛,静静等待着最佳进攻时机的到来。他兴奋,舔舐着嘴角,微微弓起身子,积蓄力量。
这时,又一个武士打扮的人走过来:
“鲁瓦,怎么了?”
大胡子吸着鼻子:“死人的气味。”
那个武士左右环顾,奇怪道:“这里怎么会有死人?不过真是奇怪,我也感觉有腐朽之气,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么?”
“不用管他,会自己送上门来的。”大胡子不很在意。
索雷心说一会儿你就狂不起来了,今天一定要报辱妻之仇!就在大胡子弯腰打水的刹那,索雷一跃而起,一脚踹在大胡子的肩颈处,只听到喀吧一声脆响,大胡子的脑袋立刻就耷拉下来,人也随之倒地,七窍流血。另外的武士大骇:
“你、你是谁?”
索雷冷冷一笑:
“我、是、鬼——”
三
索雷慢慢站起身,面对那个活着的武士。刚才的一脚虽然力道十足,但是他不仅听到了大胡子颈骨碎裂的声音,还有自己身体里一声极轻、但是无法被忽视的声音。可他不想管那么多,他只想把眼前活物身上全部的温度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那个感觉真的舒服。
而对面那个武士,忽然笑了:
“果然是只行尸走肉啊,活不算活,死不算死,真是可怜!”
索雷火光大起,正要跳起来,忽然身体就动不了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把真相说出来的人其实更可怜。”
“谁!”武士警觉起来。
银发的男人在迪加的陪同下走到两人之间,男人稳稳抬起右手,一片幽幽的绿光闪呀闪:
“这是剧毒沼泽,我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你、你是!鬼!!”
索雷眉锋一挑,“鬼?”
“我解除了你的禁锢法术,你能动了。”料理完那个武士,银发男人转过身来,说道。
索雷咬牙:
“你究竟,是谁?!”
银发男人微微一笑:“这不重要。”
“我恨你!”索雷一字一顿,“不知道你是谁,我去找谁报仇?该把谁千刀万剐?”
迪加脸色变了:“大胆!”
银发的男人示意无所谓,“迪加,是我们让他变成这样子的。”
“可是……”迪加还想说什么,索雷强硬地问道:
“告诉我!”
银发男人微笑:
“那么,我们回去说。你的身体也有问题,需要处理。”
索雷冷冷一笑,好吧,我等着!
等着剐了你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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