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面窗户突然向你洞开,你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用这种话来形容缇娜肯定不为过的。她对遥远的中国,只是一个小小概念。有一次,一群小朋友做节目,主持人诱导他们,中国人多,都跑到美国来怎么办?那些小朋友们嘻嘻一笑,居然回答,全部杀了他们。
引发了华人强烈抗议,也引起世界舆论哗然。中国人纷纷在各大媒体上露面,有些久居美国华人,忧心忡忡地认为美国文化是在培养一种种族仇恨文化。由她喜欢的脱口秀主持人在节目上道歉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一个少年人又是小女生的视角所能涉及之处,就是资讯发达的当代,也未必有多广阔,何况当今太多垃圾信息,多得让人无法筛选。大多数人,就会以一种完全屏蔽的方法对待一切资讯。
缇娜对中国有强烈的兴趣,之于首先她对浩瀚的天空有兴趣,加上美国小子大卫是好朋友,在这个“伟大多一点儿”问题上,缇娜认识了中国小子。第一次在屏幕上见他时,他给人感觉只是一个小小个子,脸型扁平,一头黑发趴在头上,脸上写满了羞涩的样子。
缇娜特别注意到他两个特征,一是黑发,因为他这黑发,才被命名为“毛头类星座”,但他那头黑发,尽管黑得发亮,也还好看,比起金色头发来,似乎更少了光泽。她再注意到他的双眼,他认定这双眼睛应该是十分睿智,因为他穿透了20亿万光年,发现了我们地球一样的星球。
但这双眼睛,并不大,长在脸上显得细长,和他满脸羞涩十分相配。美国小子大卫立体的雕刻型样子,十岁左右,那种帅气就扑面而来,好像大卫再生。这两人相比较起来,缇娜心目中的多少是有点失望的。她甚至对自己惊讶地叫道:“为什么要去把大卫和他对比呢?”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儿,但她就是这样少女心思。
总之,缇娜就这样和大毛头认识了,后来小毛头又进入了她的屏幕,再就是一个中国小姑娘,要跟她学英语,要长大了成为主持人的女孩也进入了她的屏幕,再就是屏幕上出现过一个中国祖母,她只是在电脑前一闪而过,可是两个毛头对她介绍得仔细,表达出一种亲近感,甚至可以把她用“伟大”来称呼。
说她有很多子孙,大家都愿意围着她,她不会亲疏彼此,给所有人平等的爱。渐渐地,她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们。缇娜觉得大毛头,手中有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她,拽着她,让她欲罢不能的迷上了他们。
缇娜觉得中国少年就是一个谜,初次接触,未必会留下多么好的印象,但慢慢地接触下来,就会有一种扯不断理还乱的情绪。缇娜觉得自己必须要用两个字来形象地表述,就是大毛头们很“神秘”,她越好奇越想探寻,他们就显得越深奥。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东东,更是深不见底,这就是叫“中国文化”的东东,有着遥远的七千年文明。
慢慢他们熟悉之后,大毛头送了她一个十分别致的外号:“问题女生”。因为她只要出现在屏幕上时,开口就是发问,发问的问题千差万别,甚至是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有次她也是随口问大毛头,大毛头转过脸问小毛头,这个问题是什么可以代表中国古代文明的辉煌。
小毛头似乎早就准备一个答案,他想也没有想一下,操起键盘就回答:“长城和兵马俑”。万里长城,是摆在那里几千年,而兵马俑,则是一种震惊世界的发现,他们俩都没有去过,也许是宣传的缘故,已经深入人心。
其实缇娜也熟悉兵马俑的,因为这个兵马俑被称为世界古代的第八大奇迹,与埃及的金字塔中国古代的万里长城并称于世。当小毛头打出“兵马俑”这三个字时,她很快点头认同了。
那段时间她对兵马俑有了兴趣,看了许多资料,资料越多,她就搞得越糊涂。刚发问“秦始皇是中国第一个大暴君吗?”还不等回答,用汉语说:“我的问题太多了,秦国代不代表中国?”幸好大毛头有了小毛头,小毛头还拽上了兰兰,他们只要缇娜一出现,马上对她的问题,进行整理,回答她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
现在缇娜又问了,“楚国那么大,秦国这么小,为什么打不过秦国,这两个国家同属中国吗?如果是,为什么以国家相区别呢?”在缇娜看来,如果是以国家相称,应该是不会有从属关系的。
小毛头幸好很早就接触过了孔子,因为《论语》的缘故,他甚至幻想自己在二千多年前,他是楚国的一位将军,身穿铁甲,骑着洋头大马,威风着呢!如此,他才关注了这段纷乱的历史,可以对付缇娜漫无边际的问题。如果小毛头妈妈要他背《论语》的作用被如此转化,不知会作何感想。
显然大毛头对这些问题,很多时候是缺少回答能力的,这也就是大毛头认定小毛头一向可以帮助他的缘故,他们之间互补性特别强。他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外国女生,小毛头也可以帮上忙。
也许问题太多了,许多问题提得太不着边际。小毛头首先提议,“哥哥,你不是可以赚到钱吗?”
大毛头一脸茫然,怎么回答缇娜的问题,与他可以赚到钱联系上了。
小毛头说:“我发现缇娜提的许多问题,是她没有亲历和实地感受,她不懂的中国,如果来一趟,许多事情要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就迎刃而解了。”
大毛头一向自信,拍一下脑门,“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他对这个邀请函的经济承受能力,有充分的自信。
大毛头便发了一连串的话,他邀请缇娜来中国。按照国际惯例,邀请方必须支付往返费用,大毛头是了解的。
缇娜得知自己被邀请,在下一个暑期可以来中国看看,她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很难得事情。而得知大毛头解决费用办法,他是一位游戏高手,在这里挣到银子,这个矮小的中国男孩,又在她心里又加了几分份量。
其实,缇娜还有一个十分隐秘的心事,她出生单亲家庭,和妈妈一起过,在她记忆里,没有太多关于爸爸的记忆,好像她爸爸只是在脑海里闪现一下,就像在记忆的河水里冒出个头来。
稍大一点,她的妈妈告诉她,她爸爸是个冒险家,以一个旅行家的身份总在这个地球上游荡,前些年还在非洲游历,现在听说转到中国去了,她的家族,对于中国人来说,有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就是斯坦因。以小毛头他们对历史的了解,不可能不会发现这个姓在中国曾经的作为。
有时缇娜也会想,她身体里流淌的也是一种冒险家的血液,比如她搭上中国两个小男生,居然义无反顾地就打算去这个国度作次旅行。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似乎没有太多的犹豫。
这点隐秘的心事,她是无法告诉这兄弟俩人的。
关于旅差费用的转换,使两个中国男孩突发异想,通过游戏的原理,把一个大活人,通过互联网手段来传输过来,这让她更是高看了中国男孩的智力。她觉得这个可以把眯眯细眼穿透到20亿万光年发现类星球的少年,只要他想干的事情,肯定都会成功的。
传输过程,充满了太多艰难,更是充满了风险。
当缇娜看到大毛头光溜溜地摔在地板上,中国地板发出的一声响,无比清晰让美国女生听到了,她便从屏幕上缩回美国。她信心更加坚定了,她要来中国,就像她的影像在电脑上一进一出那样快捷和自然的。
待了一会儿,缇娜伸出头来,便问:“穿好衣服没?”
大毛头光溜溜这样被美国女生看了,很有些难堪,见缇娜很快出现在屏幕上,还问他穿好衣服没有,更是难堪地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小毛头有点想笑,尽量忍住。他见哥哥光溜溜摔下地板,跳将起来,忙扯衣服,慌忙穿上,样子好玩又滑稽,放声笑了起来,被大毛头白了一眼,才止住笑。
而缇娜本来就把头缩回美国,过了一会儿,居然又伸出头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发问衣服穿好的问题。小毛头心想,如果是中国女生见了这一幕,肯定半天也不会冒出头来的。毕竟羞死人了耶,美国女孩的观念就是不同呀。
缇娜的确对她看到光溜溜的中国男生,没有想太多。她依然关注她来中国的旅程,当她看到大毛头从下往上传输进互联网时,却只留下一个头颅卡在半空中,又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子轰然摔地,只是出于本能的想,他不是黄种人么?怎么皮肤很白呢?她当然很快瞄了一眼,那颗小小“花生米”,可惜羞涩的男生本能快速的拳着脚,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缇娜正了正心神,她觉得有件大事,要很快解决,就是大毛头的头,为什么卡在半空中,整个身子无法打包发走。
她咬住嘴唇,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头颅发不出去呢?”
刚才的难堪过后,大毛头陷入这个问题的打击之中,更是难以自拔。
两个中国男生都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腿,脸上呈现一脸茫然的样子来。
缇娜见他们很无助,只好纳纳地说:“我们找大卫商量一下吧。”
两个中国男生依然没有作声。
其实美国小子大卫当然了解这个实验。他几乎想也没有想一下,便全盘否定了,他情绪化很重。本来刚开始介绍和接触大毛头两兄弟时,是他们四人在一块,也不分彼此,很是开心。
渐渐地,大卫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因为聒噪的缇娜每次都是紧盯这个中国男生问这问那,中国男孩回答不了,就和小一点男孩在电脑去反复比划着商量。受了冷落的大卫烦不胜烦,认识中国男生后,他们渐渐地打得火热,大卫在缇娜这里似乎很多余了。起初大卫和缇娜还不间地走动,大卫也还偶尔冒一下头,后来干脆不露面了。
缇娜似乎对大卫受到冷落没有太多察觉,她只是一时心胸被中国男孩填得太满了,不是有意冷落大卫的。当这一实验开始时,缇娜兴冲冲告诉大卫,并邀请他一同参加。大卫咆哮地说:“怎么可能呢?这不是见鬼的实验吗?”
只是这一句话,就叫缇娜听了很是愤怒:“你难道想也不想一下,就否定了吗?”
大卫冷笑着说:“好好好,这个小子搞成了,就不是伟大得多一点儿了,就百分伟大,千分伟大了,万分伟大了!”他双眼紧盯缇娜的双眼:“你不也想想,如果他搞成了,我们这个世界还要飞机干吗?还要汽车干吗?还要所有交通工具干吗?”
缇娜听了,觉得大卫似乎跑自己的歪理,她反唇相讥:“过去不是满世界的驿站,满世界的邮局吗?现在又怎么样?它们都到哪里去了?”
大卫回敬得更加激烈:“好好好,你有理。”他似乎怒极反笑了:“你把自己打包发到中国去吧!”
缇娜跺了跺脚:“声音可以传输,影像可以传输,这都是同步的,难道我们不可以试试自身传输吗?”
大卫一字一顿地说:“中国男孩是个游戏控,他被游戏烧坏了脑筋,所以,才会冒出如此颠狂的幻想来。”
这句话把缇娜气哭了。
她似乎从来没有怀疑中国男孩做的事情,但大卫百分之百的不相信,她感到这太不可以理喻了。
当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找大卫帮忙,两个陷入无助的中国男孩,当然听过缇娜关于争吵的哭诉,他们只是摇了摇头。
小毛头说:“兰兰她们跑上来时,我们不知怎样躲进游戏通道中的,还有就是我们上次实验,几乎没有半点反应,这次却是被一个脑袋卡在虚空之中,退了回来。”
大毛头听了,叹了口气,有几分沉重地说:“我们还是在进步的吧。”
“问题出在脑袋上。”小毛头说。
缇娜看了看小毛头,这个小小男生,在关键时候,总会给人一些惊喜,他总是可以找到比较正确的方位。
小毛头见大毛头和缇娜看着自己,鼓起勇气来说:“我想到一件事,就是印度人搞过一个实验,他们请了几十个学科的人,去见证一个瑜珈高手,穿越几层钢筋水泥墙壁,第一、二层顺利穿过了,到了第三层,人卡在中间,出不来进不出……”
大毛头惊讶地张了张嘴,缇娜抢了话题:“你说,与我们头颅留在虚空里那样子……”
“应该是这样的!”小毛头似乎还在苦思之中。
大毛头听说有这个实验,似乎燃起了新的希望,他急切地希望找到答案:“那个瑜珈高手是怎么被卡住的。”
小毛头用不肯定的语言说:“不太确定,但有个大多数的说法,就是那个……什么来着……”
这个回答等于没有回答。只得小毛头接着表述:“据说他在穿越第三层钢筋水泥墙时,大脑有了杂念,才被卡在那里的。”
缇娜大声说:“我听见只剩下头颅大毛头还讲过话了。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小毛头不敢肯定地断定说:“也许问题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