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宗月怔怔的望着几近癫狂的漓尊,心中隐隐作痛。她抿了抿薄唇,突然转眸望向沈红尘,一脸认真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他么?他真的很爱你……比龙啸天还要爱你呢。”
沈红尘微微敛眉,旋即无奈叹息,垂眸道:“可这世上,并不是谁比谁更爱谁,就能得到谁,爱情永远是不公平的。”何况,她也不认为龙啸天真的不如漓尊爱自己,他们两人对自己的爱,只有时间上的差距罢了。
“我一直以为……只要一直努力,喜欢的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多看自己一眼。”鲜于宗月温柔而哀伤的看了依旧在大笑的漓尊一眼,抿了抿唇瓣,有些落寞道。
沈红尘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淡淡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是一定的呢?我只知道一件事,若两个人如我和啸天那般相爱,纵然出现再多的爱慕者,我与他都不会为之动容。而漓尊不一样,我一直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将他的视线从我的身上转移开来,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有这个人存在。”
鲜于宗月的眼底划过一抹极快的流光,只是当耳畔充斥着漓尊的笑声时,那点星星之火再次被掐灭,她不禁开始怀疑沈红尘的话,真的会有着样一个人呢?他那么的爱她,爱到如此疯狂,如此无法自拔,爱到愿意躲在角落里,不去争不去抢,只悄悄地关注着她的幸福,这样深沉入海的爱,真的会被别人取代么?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城门口,就在马车准备掉头的时候,城楼之上,漓尊缓缓起身,抬手将一头银发束起,挑眉含笑道:“红尘,我没有什么礼物送你,今日,我便为你舞上一支吧。”
沈红尘有些讶异的望着他,旋即抬手撩起纱幔,示意车夫不要掉头,与此同时,看清她面容的那些人均惊呼出声,而后如被点穴一般定格在那里。
漓尊亦是一愣,望着身着红色嫁衣,头戴金冠,妆容庄严,妖娆无限的她,他心中一动,旋即勾唇一笑,长眸微挑间俱是妩媚柔情。他拂了拂身上的浮尘,甩起长袖,一双比女子还要柔嫩光滑的玉手翘起漂亮的兰花指,他一个转身,柳腰扭出这世间最美的弧度,再转身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白色的羽扇。
不远处突然传来悠悠琴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舞一身黑衣,高坐在城墙之上,正在弹奏古琴。而漓尊在琴声中舞出最美的步伐,一道道银光洒落下来,将他笼罩其中,就连他的发抖好似沾染了星光,而他沉黑的眼底,虽然别人看不清那闪烁的流光,却好似能看到那晶莹的泪滴。
沈红尘安静的看着漓尊翩然起舞,她一直都知道,妖界舞跳的的最美的便是孔雀族,这个定理却因为漓尊的出现而被打破,传言只要他一起舞,所有人便都会被迷了心智,更有甚者,会为他所控制。
传言千年以前有位孔雀族的公主因为崇拜他的舞姿而对他穷追不舍,真情可谓感天动地,可冷漠无情的他把那只可怜的孔雀扒光了毛,从此以后,再也无人敢表达对他的爱慕。只是几百年后,三界皆知,仙界至尊是唯一能让他神魂颠倒,温柔似水的女人。他也曾经当众宣誓,此生只会为沈红尘一人而舞。
但事实上,沈红尘一直没有给漓尊这个机会。
沈红尘缓缓闭上双眸,收回飘飞的思绪,再抬眸时,眼底已经一派清明,她认真的望着他的每一个舞姿,似乎要将他此时那虔诚的神情,那妖娆的动作一点一滴在脑海中刻画出来,永远的记住。
然而,世界上总有太多缺憾。正当漓尊在半空中旋转成一朵妖冶的曼陀罗花时,城外突然传来金戈铁马奔腾而来的声音。
漓尊足尖一点,没有穿鞋的美足白皙胜雪,他轻盈的落在城墙之上,回眸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些打扰了他兴致的人,眼底的柔情瞬间被肃杀取代,他莞尔一笑,冷哼一声道:“找死!”旋即,无数朵红色曼陀罗花突然从天而降,在他的身后化作一柄利剑,他缓缓抬手,食指摇摇指向远处呼啸而来的大军,低喝道:“去!”
那些士兵在看到漓尊的那一刻,就已经恍然出神,此时见他竟然能控制这些妖艳的曼陀罗花,不由又是一愣,紧接着便看到那些花朝着他们飞来,他们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丝毫没有停下攻城的脚步,结果下一刻,有的人便看到前面士兵的人头突然在半空中飞旋,有人想要尖叫,却发现一开口,喉咙便已经被割开,旋即眼前是血花飞舞。
原本一往无前的大军突然便生出几分怯意,与此同时,鲜于宗月从马车中走出,一身红色锦袍的他,此时看起来长身玉立,丰神俊朗,虽然不及妖娆和沈红尘,却也是如墨如画的美男子。
她早就料到南疆会在今日发难,遂虽然今日是大喜之日,军队也没有放松一丝一号的警惕,就连她也做好了随时出兵的准备。
沈红尘缓缓起身,随手一抬,头上那厚重的金冠连同肩上那华贵的霞帔一同脱落在地,她拂开纱幔,空空如也的头上,如墨的黑发在阳光下隐隐透着绿色的光芒,红色纱衣在风中翩翩飞舞,衬得她本就窈窕的身姿越发引人遐思。
“看来,今晚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要在战场上度过了。”鲜于宗月有些抱歉的冲沈红尘说道,唇边扬起一抹苦笑。
沈红尘摇摇头,浑然不在意道:“无妨,这样的新婚夜才令人记忆深刻嘛。”说罢,她莲足一踏,整个人便如行云流水一般轻盈的飞上了城墙,紧接着,小舞收起古琴,无声无息飘至她的身后,她眯了眯长眸,望着对面军队中一个一身黑色长袍的男子,挑了挑秀眉道:“他就是南疆第一蛊师?”
“是,沈姑娘,这一次请您千万小心。”小舞还以为沈红尘是在对她说话,忙低声回答道,却不知沈红尘其实是在和已经回来的红儿和秋月说话。
沈红尘微微颔首,来到漓尊的身边,蹙眉看了看他赤裸的玉足,柔声道:“先回去将鞋子穿了,这里有我。”
漓尊低头看了看双脚,低低一笑,浑然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你在仙界的时候,何时穿过鞋子?”
沈红尘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城门大开,已经换上一身银色铠甲的鲜于宗月,怎么也不像是刚刚拜堂成亲的人。
沈红尘遥遥望着那个黑衣男子,那男人也歪着脑袋望着她,眼底带着几分忌惮,却并不很害怕。她勾了勾唇瓣,饶有兴致道:“倒是个非同一般的角色。”说罢,她便飞身而下,与此同时,那个黑衣男子自马上腾飞而起,朝着她飞去。
沈红尘却只是淡淡一笑,懒懒道:“红儿,你们三人去练练手。”
那黑衣男子好似听到了沈红尘的话,双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黑光,而后,一股黑气自他的头顶冒出,沈红尘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这人,果然不是凡人!
锁魂簪中,红儿与秋月秋霜对视一眼,旋即一同飞出,只见一道银光朝着黑衣男子飞去,瞬间便与他头顶的黑气斗作一团。
沈红尘冷然一笑,淡淡道:“你与幽冥是什么关系?”
那黑衣男子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但也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平静,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只红色的蟾蜍,阴测测道:“等你到了地府,自然会知道我与大人是什么关系了。”
沈红尘看着那只蟾蜍,神色终于凝重起来,因为她看得出来,那个蟾蜍要比漓尊体内的那个蛊虫厉害的多,只是神力可以抵抗一切邪恶之物,这蟾蜍和那黑气,为何却可以抵抗神力呢?
只是此时显然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沈红尘此时必须全身心的投入与黑衣人的战斗中,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一道妖娆的红影在空中不断飞舞着,与一道黑影不断的交手。谁也说不出两人究竟谁略高一筹,漓尊却知道这种事情显得多不寻常。
若连神力都无法解决的邪恶力量,该是多么的强大?而他觉得更加心寒的是,他知道这邪恶强大的力量源于何,却不能告诉她。
“红尘会不会有事?”鲜于宗月斩杀掉身边的一群士兵,骑马来到漓尊身边,皱眉一脸担忧的询问道。
漓尊摇摇头,面色凝重,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鲜于宗月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皱眉道:“既如此,我们便为她扫除四周的障碍吧。”
漓尊斜挑眉眼望着她,难得的赞同她的话,淡淡道:“是啊,今日,我便要杀光这战场上每一个敌军。”说罢,他抬手挥出一道雄浑的真气,旋即,四周传来一片惨呼声。
鲜于宗月见他终于将视线从沈红尘的身上收回,终于放下心来,开始专心迎敌。只是恐怕无人猜到,大开杀戒的漓尊杀起人来是那么的可怕凶狠,渐渐地,所有人都从他的周身退离,可是不管他们多么的努力,他总能轻易的解决掉他们的性命。于是,整个战场又回到了一如他第一次出征时一面倒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