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不置可否。他并非那些以天下为己任的人,越名利而任自然,有些事情他并不想插手。
琅琅已经醉眼惺忪,冷笑道:“一个只知道杀人的人也能成为大侠么?”
萧白发道:“当今局势之所以扑朔迷离便在于灰鹞和归雁中有些大臣为了自保,都同孔雀王暗通消息。不但外人摸不着头脑,便是孔雀王也举棋不定。当然协作必有协定,协定则比涉及双方条件。有条件和孔雀王谈判的人并不多。”
孤帆道:“你希望我把这些人找出来?”
萧白发摇头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顺着这次贡品风云追查下去,揭露这个大阴谋。如今以老夫知道最为可靠的消息是归雁的宰辅严通和灰鹞的大将军诸葛胜我已经达成秘密协定,所以老夫希望你把这协定偷出来。”
孤帆哑然失笑,道:“这如若是空穴来风呢?”
萧白发断然道:“消息绝对可信,而且老夫也见过两人相互来往。”
孤帆道:“以前辈之能,天下间何事做不到,为何要晚辈出手?”
萧白发苦笑道:“其中自然有原因。一者,当年四国合纵本是老夫一手促成,但老夫却答应了别人不再插手军国之事。”
孤帆道:“答应了谁?”
萧白发道:“我的侄儿,也就是当今的孔雀王。”
孤帆眼睛一亮,却只是点了点头,道:“莫非还有其他原因?”
萧白发惊喜不定,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说着手一扬,一蓬寒光向孤帆面门射去,正是孤帆曾经震碎的苍血刀片。
孤帆抬手一挡,那些碎片登时凝固在空中一般。然后慢慢漂浮,倏前倏后,显然二人已较上内劲。过了一会,忽听孤帆一声长啸,左手暴长,竟把那些碎片收在手中。
琅琅眼睛都看得直了,孤帆却殊无喜色,惊奇道:“想不到当今江湖上居然还有人能伤到前辈,不知是谁在暗中下此毒手?”
萧白发道:“此人叫诸葛灭,你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是灰鹞城诸葛胜我的族叔。如老夫所料不差,当还有两个身份。”孤帆道:“莫非是传说中的无影阎罗?”
萧白发道:“也可能是老妖婆颜无媸的师兄和姘头。”
琅琅脱口道:“主母的师兄?”
萧白发不理她,继续道:“此人以大宗师的身手,行的却是小人勾当。除了绝不用毒之外,偷袭伏击,无所不用其极。老夫既然给他缠上,怎会轻易甩得脱?”
孤帆道:“所以晚辈才有机会下手?”
萧白发道:“不错,以你的冷静,冷酷和现在的身手,天下间恐怕没有几人能留住你。事成与不成那看天命,但从容而退非是难事。”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和一些名册,详细给孤帆讲解。其中涉及居然极广,从灰鹞城的王宫布局和灰鹞各大臣的喜好特点到大将军诸葛胜我的府邸格局和起居状况。不但灰鹞城,归雁城也是讲得十分仔细。各个大臣的状况无所不备,更详细讲解了月影公主玉蟾宫的情况。孤帆也不多问,只是用心记忆,到了讲解完两国高层的基本状况已经耗了两个时辰。
萧白发看了天色,又把孔雀城的状况做了大致概况,细备之处,便如交代后事一般,孤帆心中一凛,真要询问。
萧白发摆摆手道:“你无需多问,到时候一切自明。不懂之处,可去问那老驴头。此人除了见钱眼开之外,算是当今最有见识的人物。”说完瞟了琅琅一眼,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几个起落,消失在竹林当中。
这时天色微明,远方传来阵阵鸡啼。
孤帆觉得颇为困倦,瞥见琅琅早已蜷缩一旁睡得熟了。他内心窘然,暗暗吃惊:“以她这种顶尖级别的杀手,随时都像狼一样保持最高警惕,怎会在陌生人面前睡得这般酣沉?”
见她面如白玉,眉宇带愁,不知觉中又想到当年那个小女孩。暗叹了口气,俯身欲唤醒她。不料琅琅一个翻身,手脚并用,勾住他脖子,整个人蜷缩进他怀里。
孤帆身子一震,就要把她推开。但见她眼脸低垂,长长睫毛上竟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便如秋草上的晨露一般。孤帆暗叹,抱起诱人的少女娇躯往城内走去。
琅琅醒来时已是黄昏。看着窗外最后一抹红霞慢慢消逝,她轻轻叹了口气。
又是夜了,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夜。她的生活永远是在黑暗和阴影里,她已经麻木。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自言自语道:“这一觉恐怕是我睡得最长最舒服的一觉了。”她的衣服是上好的缎子,现在已经全是污泥和褶皱。她慢慢用手在衣服上划过,全身也变得炽热起来,她慢慢脱去了自己的衣服。
门突然开了,孤帆提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孤帆抬起头就看到那完美无瑕的玉体,但他只是呆了一呆便转过头去。
琅琅两眼放光,光溜溜走到他前面,伸出两条白生生的手臂勾住他脖子,冷笑道:“你不敢看我?”
孤帆居然面不改色,说道:“是。”
琅琅格格娇笑,胸前如鸽子般的玉乳颤颤巍巍,只听她笑道:“你不是男人么?为什么身上某些地方已经有了反应?”她娇声呖呖,媚眼如丝,身上散发着女儿的芳香,蛇一般缠住了孤帆。
孤帆深深看她一眼,突然把这绝世尤物抱起,扔到床上。
这是一场狂风骤雨,两人如同置身在大海的波涛中,在一个个风口浪尖跌落,又被冲到另外一个风口尖。几番风雨,几番折腾。
月光悄然照在琅琅凝脂般的玉体上,她慵懒的伏在孤帆宽阔的胸膛上,痴痴笑了,她全身颤抖,笑着笑着竟变成了抽噎,然后又慢慢变成了笑声。孤帆用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依旧不言不语。
琅琅全身舒缓了,忽然抬起头来,轻声道:“哥,你现在相信人家了吗?”
孤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动手?”
琅琅娇躯一震,颤声道:“你……你一直……”她没有再说下去,孤帆却明白她的心思,叹道:“我也是后来才想到的。”
琅琅“啊”一声低呼,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满足,半天才以蚊讷般的声音道:“哥那么厉害,人家都完全融化了,哪还会想到其他?”
孤帆默然良久,叹道:“她终于还是要杀我了,你回去怎么交差?”
琅琅把头抬起来,整个身子都趴在孤帆身上,双手抚着他的面颊,毅然道:“蛤蟆已经不存在了。以后妹子就跟在哥身边,做你的小青蛙。”她全身柔弱无骨缠着孤帆,温软的唇动情的吻着他的脸。
孤帆反复琢磨着她“蛤蟆已经不存在”的话,忽然道:“据说下月月圆之夜,孔雀王要正式册封他宠爱多年的翎姬为后,届时不但王公贵族和其余四国都会遣人来贺,还要在孔雀台大宴三天。”
琅琅全身似火,情到浓处,不料他竟会说出这么句大煞风景的话来,呆了片晌,就要发瞋,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说道:“哥说的是那翎姬便是主母?”
孤帆道:“她叫你来杀我,杀了我以后你去哪里复命?”
琅琅羞道:“她本来就知道人家不会杀你的,她说让我去江湖上历练历练,寻找自己的幸福。现在人家已经找到了。”说着把头枕在孤帆胸膛,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便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决定杀手蛤蟆。
孤帆望着窗外射进来的一线明月,思绪又回到了童年那些日子。他的童年虽然是一个梦魇,但岂非也是一个梦?时间流逝的苍凉,青春难再的幻想,在那冰冷残酷的世界里,许多往事都会分外明晰。曾经那个因为相依为命的小蜻蜓被别人无情的踩死而哭泣的小女孩,现在已经亭亭玉立成一绝世娇娆躺在他怀里。
而她呢?颜无媸,那个天使和魔鬼的混合体,美艳冷酷,艳如桃李,心似蛇蝎的女人。她是他的母亲,姐姐,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也是他的情人,是奴役者,她手上带刺的鞭子有多少打在他的身上,又有多少打在他的心头?
琅琅嘤一声挤进孤帆怀里。
莺莺轻盈,燕燕娇软。
朦胧的月色下,晚风越发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