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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1）
书名：孤帆远影录 作者：愚圣 更新时间：2016-10-19 17:21 字数：2525
夜的大幕已落下，万家林一片漆黑。双方本在黑暗里厮杀得不可开交，但孤帆的清啸穿云裂石，实在太过先声夺人，于是都停下来骇然望着这天外来客。
火把已经燃起，双方已经分开，孤帆略显疲惫的扫了双方一眼，并不开口。蔡病本来知道对手强硬，己方好手却另有要事委派，所以此趟已是抱了必死之心。此时孤帆忽然从天而降，不由喜出望外。他和孤帆有过数面之缘，知道他既然插手，那这事其实已算了了。但他素来敬服乔鲁，作风也和其相似，敏于内儿讷于言，所以虽然心中狂喜，却亦无多少表示。只是长舒一口气，吩咐抢救重伤者。那二十余个黑衣人虽有几个受伤，却战力不减。他们齐齐望着孤帆，竟都是一声不吭，动作几乎一致。只是每个人眼睛都是冷漠的，仿佛猫头鹰一样。
这二十多双眼睛盯在一处仿佛已经具有十分强大的杀伤力，但孤帆却若不觉，只是冷冷看着对方。他的眼睛同样冷漠，但却没有半点杀气，那只是一种空洞，深不见底，就是看也会头晕目眩。孤帆目光死死罩住为首那黑衣人，那人也同样死死盯着他，不落半点下风。二人谁也不说话，时间仿佛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怒吼，一个黑衣人已经扑上来，单刀直取孤帆眼睛。因为此时他心智几乎崩溃，他只想毁去那双令他不安的眼睛。孤帆眼皮也不眨，他的手只是动了动，然后寒光一闪，那柄刀已经在他手中。天地中忽然没了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孤帆前面那黑衣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那为首的黑衣人瞳孔已经收缩，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道：“孤帆？”
孤帆淡淡道：“令狐必杀？”
那黑衣人令狐必杀冷冷道：“既然知道是蝙蝠宫的事情，你就不该来趟这浑水的。”
孤帆道：“既然知道是孤帆，那你又何必再说？”
令狐必杀冷哼一声，再无言语，也无动作，双方成了对峙局面。
当今江湖上的大帮会中要说财势雄厚牵连广泛首推千骑大联盟。其力量早已渗透五国，几乎各处大大小小的牧场或是马贩子等只要和马有关的多多少少都和他们拉上些关系。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也是最松散的，无法统一就无法达成目标一致的狠劲。次而便是蝙蝠宫。
蝙蝠宫行事神秘，手段毒辣，人们都会将之与邪教黑道联系在一起。其实蝙蝠宫固然邪恶狠毒，却也是以商起家。旗下产业赌场，妓院和酒楼早已遍及五国，敛财无数。当然其亦是黑道上的霸主，受其荫蔽的盗匪帮会不胜枚举。蝙蝠宫的特点是在于一个黑字。除了他们所有标记都是黑色外，他们出动几乎也是在黑夜。无论赌场，酒楼和妓院，也都只是在晚上营业。因为黑所以才神秘，几十年来鲜有人知道蝙蝠宫的上层人物和构架。
孤帆虽然知道不多，但他恰巧知道蝙蝠宫第一杀手令狐必杀。据说此人出身行伍，曾经也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后来因为犯事全家被抄斩，他被几个心腹死士救出，从此流落江湖，改名令狐必杀。蝙蝠宫主能让曾经的将军心甘情愿变成自己手下亡命江湖的杀手，其身份和手段可想而知。
孤帆静静看着令狐必杀，忽然觉得有些疲惫。那种绝望的眼神他太熟悉，他也真正了解一个杀手的心情。杀死人或被人杀死，没有第二种选择。没有逃避的余地，也没有任何思想感情。因为心绪的一丝浮动都是致命的破绽。
孤帆暗叹一声，道：“你们走吧，今夜死的人已经够多！”
这句话一出口，令狐必杀手下的人都松了口气，令狐必杀也松了口气。他们虽然勇往直前，悍不畏死，但是没有人真正想死。他们与其说是杀手还不如说是战士。因为他们眼神里还有些生气，那是一种坚韧。令狐必杀一语不发，一挥手，带着手下瞬间没于黑暗之中。
蔡病带着手下弟兄走上前来，呼啦一声齐齐拜倒。他的三十三人已死了十二，重伤二人，每个人都带有轻伤。但此时每个人眼里都发着光。孤帆淡淡道：“你们不用谢我，我并没有存心救你们。只是今夜忽然不想见到太多死人而已。”
蔡病素知孤帆为人，挥手让手下起来，自去处理伤势和死者，上前道：“公子活命之恩，等同再造，蔡某和诸位兄弟铭刻在心。不过如今尚有一事十分棘手，还恳请公子仗义援手。”他不待孤帆讯问，接着道：“半个月前，帮主不幸被人暗害，当时庸少爷在外未归，于是陈白善乘机控制了江山盟，并和灰鹞大将军诸葛胜我暗通款曲。庸少爷迫于形式，只能与之虚与委蛇，中间或于公子名声有亏，还望公子海涵。”
孤帆道：“我能理会，老哥继续说。”
蔡病甚喜，又道：“诸葛胜我要想挥军归雁城，虽然江山盟可在水陆两道给予无穷方便，中间却还有一个难处，那就是龙池马场的杨龙池。此老和帮主是总角之交，性子刚烈，脾气火爆，当日在灵堂上便与陈百善势同水火。诸葛胜我要想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就必须有战马补给。所以第二步便是控制龙池马场。”稍一顿，又道：“杨龙池虽然刚烈，却不糊涂，所以和少爷定了了一个苦肉计。”
孤帆道：“苦肉计？”
蔡病苦笑道：“那日灵堂之上杨龙池大发神威，斥骂少爷认贼作父，当场和少爷断绝关系，只为了麻痹陈百善。不料诸葛胜我棋高一招，竟连同蝙蝠宫星夜攻入龙池马场，当时我便在马场之中。因敌人太过强大，杨老力战而死，蔡某拼了性命，终于抢得杨老公子和小姐逃脱，一路逃往孔雀。今夜若非公子相救，蔡某有何面目九泉之下再见杨公？”说着唏嘘不已，气愤难平。
孤帆道：“千里迢迢逃到孔雀，却不知在何处安身？”蔡病道：“杨公的妹妹便是当年廉王爷的宠妃。虽然廉王爷在十年前无故身陨，但是受其恩惠的人不计其数，廉王府一直屹立不倒，想必这对孤儿托付王府是最安全的。”
孤帆想起一件事，问道：“老哥这些手下并非精干之士，莫非老哥声东击西，以自己牵制敌人主力，为却另遣干将从小道先行？”
蔡病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令狐必杀精明过人，如非我亲自护送空车，不然决计骗不了他。”
孤帆道：“令狐必杀埋伏不过盏茶功夫，老哥便已到来。其时间拿捏之准教人怀疑。”
蔡病霍然变色道：“有内鬼？”
孤帆道：“以刚才情形来看，令狐必杀冷静冷酷，精通兵法，若非为了除去老哥，他何须如此？”
蔡病长叹一声，摇头不语，仿佛瞬间便老了十岁。
孤帆道：“他们走了几天了？”
蔡病痛心疾首道：“来不及啦。待到廉王府有个交代，蔡某便自裁于谢。”
说罢撇开孤帆，自去吩咐安慰了众手下，然后一一遣散，才向孤帆告辞。
孤帆道：“左右我也要到廉王府走一遭的，难得有伴，便一路同行吧。”蔡病心中感激，他知道孤帆从不与人为伴的，他如此说，那是拿自己当朋友，此事无论如何，自己无论死活，孤帆都不会袖手旁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