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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温暖
书名：黄土骨灰 作者：初睨 更新时间：2016-11-22 23:52 字数：5035
不，可能不是。谭檀想到了他以前怀疑木远久泽的事，他不是还有一个喜欢的人吗，而且木远久泽说过他喜欢的不止他一个，他还有很多个不是吗，他之前不是跟自己说过吗，他怎么忘了，也许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呢，如果他对自己本来就不是真心的，他如果觉得他和自己没有什么未来，只是玩玩而已呢……谭檀！你竟然质疑你自己和木远久泽！谭檀反应过来，让自己吓了一大跳。就算木远久泽不打招呼离开，那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绊住了没有及时告知而已，你怎么可以质疑自己和他呢……明明大家的心都是一起的啊，为什么要这么讲呢……谭檀也不想这样，但是他现在这样的情绪是什么都想的出来的，他真的是要崩溃了……
谭檀想着，戚奂仁突然进来了，谭檀和他对视了一样，戚奂仁也许是看见了谭檀眼睛里的情绪，急忙过来，蹲在他身旁问着他：“怎么了？谁欺负你吗？”他清楚的看到谭檀的眼眶都泛红，那双眼睛很无助的看着自己，这种极少出现的表情，为什么他会这样？安慰的摸了摸谭檀的头，眉头皱了三分，用表情来代替他要问的话。
谭檀看见戚奂仁如此温柔的对待，像是在寒冬里给予自己温暖的人，本来之前很气恼，想不通，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安慰自己，给自己一道厚实的墙壁，两种情绪碰撞到一起，当然是发生了猛烈的反应。面对戚奂仁，谭檀再也不想隐瞒任何情绪，身子往下抱住戚奂仁，在他怀里颤抖，倾诉了他的情绪，紧紧的抱住戚奂仁，谭檀沙哑着声音说道：“戚奂仁……木远久泽…木远他走了……”像小猫一样，把脑袋窝在戚奂仁脖子那里。声音发出来的时候，戚奂仁听见他奶里奶气的，闷闷的声音，是心情不好吧，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本能的伸出手轻轻的环抱着他。
他说完后，又蹭了蹭戚奂仁的脖子，而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戚奂仁感觉痒痒的。“走？谁走了？”
谭檀侧了侧头，额头抵在戚奂仁脖子上，呼出的气息都是颤抖的，他吸了吸鼻子。
见到谭檀这样，戚奂仁的头微微低了一下，只看到谭檀栗色的发顶，肩膀在小幅度颤抖着，环着自己的脖子慢慢收紧。戚奂仁还在想着他说的“木远久泽走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死了？不会吧，戚奂仁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这方面简直是想不通。那走了是什么意思？再也不回来了吗？去哪里再也不会来……戚奂仁忽然想到那里，心脏一个猛颤，再看了一下那个栗色的发顶，小心的安抚着他的背：“木远久泽走了是吗？”
谭檀没说话，皱着眉头忍住自己所有的情绪。戚奂仁另一只手也附上谭檀的背，两只手一起轻轻拍打着。这样的话，戚奂仁就知道得差不多了，原来木远久泽真的出狱了，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戚奂仁笑笑，安慰的摸着谭檀的后脑勺：“他只是出狱了而已，别难过。”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手掌抱住了谭檀的脖子揉了揉。
“他没告诉我。”谭檀动了一下，环着戚奂仁脖子上的手收紧，高挑的鼻梁贴着戚奂仁的脖子，身子也贴得更近。
“也许走得太匆忙了，别想太多。”戚奂仁不断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这不是有我吗。”
他第一次看到谭檀这样的状态，以前看见的他要么是开开心心，带着一些没心没肺的过着一天一天，就算是被众人欺负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谭檀现在竟然这样在自己怀里哭泣……戚奂仁心里多少有些心疼的，但谭檀难过是因为木远久泽啊，戚奂仁不懂，这有什么难过的。
谭檀身体怔了一下，而后久久都不见动静，维持了这个姿势大概一分钟左右，才低着头离开了戚奂仁。谭檀抬起手背擦掉了脸上的水渍，巴掌捂住眼睛，又是过了一会，谭檀才移动手掌，顺着额头滑上去，把头发给撩了一下，才抬起头来，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戚奂仁，缓缓笑起来，对着戚奂仁说：“戚奂仁……谢谢。”
还以为他会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一声谢谢。不过总算是没什么了吧，看到谭檀这样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谢什么。”回赠笑脸。
“……谢谢。”谭檀垂下眼睛，最后还是又道了一句谢，谢谢他在这种时候能出现在自己身边安慰自己。谭檀露出牙齿，手撰成拳头，不轻不重的力道打在戚奂仁肩膀上，最后两人相视一笑。
回想到刚才的场景，谭檀都不好意思了，怎么在戚奂仁面前这样呢？而且他还看见了自己哭的样子，真的是觉得丢人……谭檀想到这，不知不觉笑起来了，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好丢人啊”就捂住了自己的脸。戚奂仁正在翻找着工具，无意中瞥了一眼就看见谭檀捂着个脸在那晃来晃去，好笑的问了一句：“发春呢？”
谭檀被这突兀的声音吓着，身子都抖了一下，意识到又让戚奂仁看了自己的第二副糗态，急忙放下手来，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支吾说着：“没、没有。”
戚奂仁笑笑，低头继续找着工具。
忽然的，谭檀想到了什么，看着戚奂仁忙碌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问：“这几天你都没理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戚奂仁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头微微的倾斜，看着谭檀的方向，但是又不是把脖子扭出九十度，他只是动了一点点。戚奂仁又回过头，继续翻找着他的定西：“”只是我自己想不开而已，和你没关系的。”找到了一支螺丝刀，把它放在手上，继续向那箱子里摸索。
“那就好。”听到这个解释之后，谭檀才放下心里的石头，原来这几天想的都是自己所捏造的，他以为戚奂仁因为自己那些话引得他不开心所以才跟自己闹脾气的，听到答案过后自己放松了许多。
在箱子里面找到了个铁锤，戚奂仁要找的东西就都全了，他站起来，对着谭檀做出了一个微笑，招了招拿着锤子的手：“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看守员叫我去拆大门。”
“好。”谭檀点头。
“嗯。”
等戚奂仁走后，谭檀在宿舍里面也是百般无聊。木远久泽的话，他出去了是真的为他开心，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要去难过了，戚奂仁不是说了吗他出狱是件好事，他还要在外面干大事业呢，他会回来看自己的，谭檀很快的就释怀了……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忽然想到张叔，好像在他搬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还好不好，趁现在没事就去看一下他，跟他说说话，毕竟劳里面像张叔这种年纪的犯人好像不多，年轻小伙的话题他不懂也插不上，跟一大帮混社会的不好待吧，自己没准还能给他解解闷儿呢。
谭檀下了楼，他记得张叔的宿舍好像在二层的第三间，不知道张叔去没去干活。谭檀来到那，往里瞄了几眼，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是张叔吗？谭檀走进去，轻手轻脚的来到床前，发现张叔睁着眼睛躺着，看到了谭檀之后一脸惊讶，挣扎着坐了起来。
“张叔。”谭檀还以为张叔睁着眼睛睡觉，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张叔有这种神奇功能呢。
“哎？小鹿？”张叔盘着腿坐起来，慈祥的笑笑，突然的来找自己让自己有些意外。张叔觉得鼻子痒痒的，想要打个喷嚏，但是又打不出来，难受的吸了吸鼻子。
“我以为你不在呢。”谭檀在对面床坐下来。
“一直都在。”没想到搓了搓鼻子过后鼻音突然加重，整个鼻腔都开始堵塞起来。张叔觉得用鼻子呼吸的话这么堵肯定不行，所以干脆开着嘴，用嘴巴代替鼻子呼吸。
谭檀听出了张叔的语音，看了看他红了的鼻头，说：“感冒了？”
张叔点点头：“可不是嘛，最近这几天天气不稳定，一会冷一会热的，一下不小心就感冒了，还是管理员看在我七老八十的份上才让我休息几天的。”说完还咳了几声，起初是轻微的咳嗽，到后来像是点燃了的点燃了的柴火，咳得越来越厉害。
谭檀看着张叔越来越弓的腰，咳得连脸都通红，谭檀赶紧过去拍拍张叔的背，待张叔气顺过来之后，担忧说道：“你那么年轻，哪里七老八十了？最近的天气实在是不太好，你啊应该要多注意点身体才是。”
“还是你会说话。”张叔揉了揉生理眼泪，朝谭檀招招手，意示他已经可以了。谭檀没有回到对面床，而是在张叔旁边坐下，一脸担忧的看着张叔。张叔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病，对他来说都是常事了，每次刚入秋都是感冒，习惯了。他看着谭檀，说：“听说你换到一栋有些天了。”
谭檀点点头：“是啊。”
张叔“哦”了一声：“还习惯吧？”
“都一样啊，一栋比较不错，没有那么多苦活。”谭檀说了之后很肯定的点点头，抿起嘴巴看着张叔。张叔也在看着自己，也不奇怪啦，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是人与人之间的基本尊重，谭檀也看着他，等他搭话，没想到张叔一看就是好久，眼睛里面还有一种特别的眼光，来回扫描着谭檀的脸。谭檀还以为他脸上有什么东西没有注意到才引得张叔一直盯着，僵硬的手一下一下的去擦着脸，在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没什么啊，谭檀再看了一下张叔，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还慢慢的笑了出来，谭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张叔，小心翼翼说着：“张叔，你看什么呢？”
张叔从刚刚的想念中回过神来，他愣了一下，再看向谭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对着谭檀说：“你可真像我儿子啊。”情不自禁的又往谭檀身上看。
“你儿子？”谭檀好奇的指了指自己，手指在自己脸前方打转，说。
张叔点点头：“是啊，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身高和你也差不了多少，特别是从后面看你的背影时，我都以为是我儿子来了呢。”张叔低着头苦涩的笑笑，拍了拍自己的腿。
谭檀拍了拍自己的脸，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腮帮子和嘴巴，真的有这么像吗？以至于让张叔顶着自己那么久，都不好意思了，对着张叔淘气的做了个鬼脸，张叔看见这么滑稽的表情也笑了出来，谭檀把手放下来：“张叔，你很想你儿子吧。”要是不想的话怎么会这么说呢，他和他儿子肯定也不怎么像，只是在张叔眼里是有那么一点偏差，比如嘴巴有一点点相似，或者是眉眼之间在某个角度看起来像，在张叔眼里都可能觉得很像很像，盯着不肯移开目光。
“怎么能不想，”说到这，张叔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但是嘴角还勉强的勾着，他继续说：“小时候他妈提出来离婚，他就跟了我，这十几年都是我们爷俩在一起生活，那些日子别提多快乐了。”张叔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不小心撞死了人，就来这蹲大牢来了，我儿子就自己生活，我还担心他不会做饭，怕他生病来着……这不，前段时间刚来看过我，看他好好的，还是我自己想多了，嘿嘿……”
第一句话的时候谭檀明显的能看见他脸上表情的微变化，移开眼睛想了想，又继续看着张叔。他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对以前生活的向往，那种父亲挂念着孩子，宠溺着孩子的眼神，谭檀开始羡慕起他和他儿子之间的生活方式了。谭檀笑笑：“你们父子感情真好。”谭檀说：“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张希。”
“张希？是希望的希还是晨曦的希啊？”
“希望的希。”张叔顿了顿：“这名字还是他妈妈给他取的，说是个男孩，以后一定是老张家的希望。”
“张希……张希……”谭檀念叨着这个名字想着。
张叔看见谭檀沉思的样子，好奇问着：“你们认识？”
“没有没有，怎么会认识？”谭檀摇摇手：“那这么说他很孝顺咯？”
张叔不说话，笑笑，点点头。谭檀了然，手肘支在腿上，手背撑着脸，谭檀想，张叔平时为人谦虚，见到人就是慈祥的笑，也没有那种张扬的性格，都说虎父无犬子，那么他的儿子，就是张希，他应该也会遗传张叔的性格吧，一定是个好男人，谭檀还挺想见见他的。
“哎，张叔，那张希结婚了没？”
“还没呢。”
“他跟我一样大吗？”
“他和你是同年，但是他比你小。”
“哦。”
谭檀还想继续问来着，但是门口外面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门外的是穿着黑色警服的看守员，看了看里面，说：“谭檀是吧？”
谭檀点了点头。看守员说：“还玩起串门来了，真是……你到现在好像还没有做过什么对吧？”
“……对啊。”谭檀站起来。
看守员点点头：“那你去跟他们去干活儿去，就在操场。”
“哦好。”谭檀点头，回头对张叔叮嘱：“那我先走了，你多注意点身子啊。”
“去吧，张叔眯会眼睛。”张叔点头应到，看着谭檀出去了自己才躺下来，盖上了床里边放放着的薄被。
谭檀趴在换上往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一大堆人扎堆在下面拿着东西做工，好像在上色？看着也是吧，一个个都拿着刷子呢一抹一色的，难道自己是要去做那个的吗？然后就被看守员催着下了楼。
谭檀跟着看守员来到了操场上，发现大家都在弄着什么，看守员跟谭檀说这是在刷门，就是拿个绿油漆涂在那些铁板块上边，等涂完了之后晾干，就可以给宿舍楼换上新的门了。谭檀拿了口罩和油漆桶和刷子，来到一块板子面前，刷子伸进桶里面，蘸了里面的东西，一出来就变了颜色，味也跟着散发出来，虽然带了口罩，但是还是能闻到这种刺鼻的味道的。谭檀赶紧涂抹，赶紧完工才是真的，这种味道真的是太难受了，而且很臭，谭檀越闻越恶心，加快了速度刷板子，但是不含糊，比别人快，做的也很匀称，做完了另一块又去另一块，来的比别人慢，但是谭檀的速度都能赶上他们了，三五块之后才跑出离那个区域三五米的地方，脱了口罩闻着新鲜的空气，那种感觉才得以缓解，真是太磨人了……
回头看见大家都在那里举着刷子认真的刷，谭檀觉得跟他们比起来自己有些矫揉造作了，不好意思的看着周围，重新带上口罩再回到了自己要干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