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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快叫师傅
书名：黄土骨灰 作者：初睨 更新时间：2016-11-27 17:43 字数：5232
“哎？木远！。”本是出外头浇花草，无意间抬头就瞧见了不远处的木远，一袭红袍甚是张扬。扬扬手，急忙放下手中的木勺、木桶，屁颠屁颠迎上去。
“嘿？哪门子风将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岚懿拍了拍手上的污物，双手插着腰，一副下了地干活后的辛劳模样。
不就是浇了个花吗？怎么会如此疲惫？木远想，他得要一头鹿来补补身子了。
“岚懿师叔！”谭檀鬼祟的锁在木远身后，好在他身板宽岚懿没有注意到他，他憋着笑，等着木远和岚懿靠近，还没等木远说话谭檀一个猛扑至岚懿怀里，呛得岚懿抱着他向后走退了几步。
“哟拖亲带戚的。”方才没注意看木远身后竟还藏着一个小人，说着也不小了，挺直身板首顶便可与肩头平齐。好小子，上次来才到胸部，怎么几个月不见长得如此迅速，照这样下去，自己还不是这三人之中最…？想到这，尴尬的看着一脸稚气面对自己的谭檀。
木远心情本是不错，直到看到这个场面。面色沉了一会，声音也跟着沉下去，侧过身子，道：“他有伤，总不好。”
这么一说，岚懿自是心疼。这小家伙要不是由木远整日管着行动受限，怕是要把自己弄残废不可。拿起谭檀双手，从头到脚打量着，担忧道：“又调皮了？让师叔瞧瞧伤哪了。”将谭檀转了个圈，还是未能找出个究竟。
“师叔，我的尾巴断了。”谭檀笑道，一脸欢悦。
岚懿停下动作，边看着谭檀的神情边思考着尾巴断了的分量，为何谭檀笑得如此的，开心？
木远顿了顿，道：“月前让那人类用镇妖剑伤到，本以为不碍事。”
镇妖剑？岚懿瞥眼木远，歪着头思考。若是普通的剑木对于谭檀此等修为尚浅的妖确是有伤害，但木远的修为足够高，稍微医治下理应愈合才是……罢，既然木远都领过来，自是有他的未解，或许伤重也说不准……想到这，岚懿摸着下巴点点头。
木远瞥了眼谭檀，正巧两个人对视，两道不一样的目光。木远移开眸子，看向别处，若有所思。谭檀一直瞅着他，嘟起双颊，又看了岚懿，墨瞳转了转，双指合并在身侧小动作挥动，只见身后一条白色绒尾甩出。谭檀抿起嘴，抓起尾巴将其伸过岚懿眼前。
岚懿接过，觉得是有些不对劲，细看整根尾巴有些短。拨开了尾部的绒毛一看，白骨被红色的皮肉包围住，也只起了一点痂，那伤口直接暴露着，原本细长的尾骨就这么截住……眼前的情况是有些糟糕的。
岚懿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看着谭檀心疼说道：“可还疼？”
“已无大碍，谢谢岚懿师叔关心。”谭檀道。
“怎么就无大碍了？我可看不出来！”谭檀笑得一脸满足着实让自己生气来的了，这蠢孩子怎么就不照顾自己一下呢，尾巴断了还不重要那何为要紧？
“在哪可还有伤口？不许欺瞒！”
谭檀抿抿嘴，道：“腿根有一处。”
“脱下我看看。”岚懿皱着眉，蹲下身子欲想解了他的裤子，手还没碰到布料呢就被木远一声呵住，呆滞的转过头，对上木远炙热的目光。
“你敢。”挑挑眉。当真是大胆了，师弟。
岚懿才想起来自己是这样的举动，有些尴尬的朝着怒气冲冠的木远笑笑，讪讪的收回手。他怎么忘了还有木远这种占有欲极大的人在呢，上次就因为觉着谭檀熟睡的模样太可爱忍不住亲了一口就被木远倒吊于那棵千年藤木之下，一吊就是三五日，就差点没丧命那之下了……挠挠脑门，笑道：“别误会，我这不是担心过头了嘛……那个、今日太阳极大，晒得很，进去坐，进去坐，喝口凉茶消消气。”赔着笑，站与谭檀后背，缩着头脑。
木远甩了甩袖子，是蔑视的看了他一眼，随之轻轻走过他旁边，顺便扯了扯谭檀的手，两人一同往正厅走去，留下岚懿一人跟在后边擦冷汗。
“两者均可是由同一把剑伤到？”一进门，岚懿便迫不及待追问，本事想让谭檀解开衣物细细检查一番，可木远的眼神着实可怕，便压下冲动，绕着弯说道。
木远点点头。
“月前的话…也有些时日了，未能愈合的话……”
那人一直看着地板说话，不知向谁说。谭檀这瞧瞧那看看，新奇着岚懿又添增了何种奇花异草，而木远也不听他说话，袖子一摆权当他自言自语。
“小晗！”侧门里出来一小生，身着淡绿色衣裳，一手执书，一手拿着干瘪的药草。本是出来寻对应的药草，没注意正厅的热闹，一抬头便看见了木远师叔，还有师傅，刚想行礼来着的，不经意的一瞄就发现不远处的谭檀，惊喜叫道。
谭檀闻声回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揽入怀中，一下子腾空爱起来，本能的抱紧身上的人，待停下后扔中心不稳，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看清了那人之后也是很激动喊到：“小哥！”
两人欢乐的背后，殊不知木远的脸色越发的深沉，倒是让一旁的岚懿瞧见了姿态，想着再下去情况不妙啊赶紧说道：“你不在药房里边炼药，跑出来作甚？”
“啊……哦。”当归还想起两位长辈还在后头，不要失了礼仪才好。松开谭檀，双手叠与肚前，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行礼，说道：“师傅。”身子移了一些为止，头对着木远，又道：见过师叔！方才当归一时高兴，未能与您过礼，还请您见谅。”
木远的脸色是松开了一些。自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为何都为人父了，还是这般小孩子脾气？往后不仅要注意着谭檀，连木远这种千年老妖也得照看照看才好了。
“无事。”木远道。
当归是岚懿的徒弟，是寻药时无意找着的一棵草本精。那时他炼药正好缺一味当归，库房里头空荡荡，还想叫木远去帮忙采摘，木远一口回绝，说是要给小谭檀喂奶，无空帮忙，自己才迫不得已背着箩筐上山采药。在悬崖峭壁上看见一株品相极好的当归，也是为了快些动作，冒险一试没想到还挺难摘，差点没把自己带下去，往后边的箩筐一扔就下山了。回去的路上步履越发艰难，仿佛后背背着的不是一棵毫无重量的草，他觉得不对劲便扭头往后一看，便瞅见一个似三岁左右大的孩童站立于箩筐里，汪汪大眼与自己对视，吓得岚懿急忙把箩筐扔去，退了几步远。那孩子掉落在地上自是疼的不清，扯了两把嗓子就哭出来，赤裸着身子从箩筐里爬出来，坐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嚎啕大哭。岚懿扫了他一遍，还是有些犹豫的走到他眼前，伸出脚尖将倒了的箩筐扶正，发现里边的草药不见了，只有一个孩子，当时岚懿想到这个孩子不会是那棵东西不成？脚下的孩子根本不让思考，哭声越放越大，岚懿觉得太闹心了想也不想就抱起来，好在之前抱过小谭檀知道怎么哄爱哭闹的孩子，拍了拍他就渐渐止了声，也不好把他扔在这荒郊野岭的便带了回去，一下来就是几年，索性也叫了师傅，一直跟着岚懿学医至今。
柒
“木远呐你先坐，我检查下谭檀，一会便好。”招呼木远坐下，唤当归该干什么干什么。还是先带谭檀去看看罢，有些伤不要拖延了才好。
木远挑挑眉。出了门槛左转便是荷花池，池中央立着一座小亭子，那是两人经常去的地方。轻车熟路的进去，坐于小石凳上，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赏着一池的莲花。
将谭檀带于房中，不避讳的依旧敞着大门。其实这诺大的府邸，住的也就两个人，多的也没有了，不怕有谁突然闯进来。尾巴上的伤看过了，是无大碍，回头开两副药，配合木远的调整应该还能长得出来，但他放在方才说了腿上有一处不知是怎样的。医者父母心，怎么样都是治病的，就木远想的太多。叫了谭檀脱了裤子，自己转头去找药。谭檀知道他是医病的倒也没有太多顾虑，脱了让他给自己上药就无事了。
“呐……”谭檀努努嘴，摸了摸扁平的肚子，看着岚懿，岚懿也看着他，谭檀尴尬的笑笑。
岚懿温柔一笑，抖了抖在伤口之上的药罐子，里边的粉末被岚懿控制着慢慢泄出，覆于之上，道：“木远仍是不给你东西吃？”
“是我自己不吃的，不怪师傅。”生怕他人误会木远是不称职的师傅，急忙解释道。
“怎么你不喜欢你师傅给你带的猎物呢？”
“师傅总是见一只杀一只，每次都是淌血的走兽……我不想吃。”要到病根有些疼，谭檀眦了眦眼睛。
“怕？”
“不全是……”
“你若是不吃这些，那你吃何物？”
“外头有野果子，可甜了。”
“哦？”岚懿轻轻按了按，让药粉与伤处粘得更紧一些。直起身子，将药瓶置于案桌上意示他穿好裤子。“当归也没吃早膳，你去找他吧。”
“哈啊，谢谢师叔！”
岚懿看着比兔子还跑得快的谭檀，心里是有些心疼他的，打小没有父母的关爱，不，谭檀确实是有母娘的，只是木远倒好还不让他娘俩相认，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自己吧不怎么陪他玩，无聊了也只是跟着外边的野兽一起玩，要么就是打坐修炼；肚子饿了吧也不肯吃木远从外边带给他的猎物，就这么饿着，木远也不心软，除了此种食物就不给他别的了，他就自个跑出去摘果子充饥，每次见他都瘦了一大圈……得要跟木远说说了。拍了拍手，他自是晓得木远在哪的。
许是光亮太强，木远眼睛有些睁不开，皱着眉头看着此起彼伏的莲叶与花。手指依次打在瓷桌上，独享着这份静谧。好景不长，不远处一红色身影走来，不正经的身姿越来越近，木远眉头皱深了几分。
“你儿子无事。”岚懿径直坐在圆凳上，也酌了一杯饮尽口中，拿起摆于瓷桌上的扇子。
木远没应声，拿起杯子饮了一口茶。岚懿停下手中的动作，好气奇的看着木远，木远也看他，情色毫无波澜，岚懿也无所谓的耸肩，打开扇子扇着脖颈。
“谭檀这孩子最近瘦了哈。”
“他不吃东西。”
“他可不像你，他从未伤害过任何生命，你拿着那些都是什么东西？他看都不敢看你还让他吃。”说着有些不满了，合起扇子敲击着桌子，似是责骂一样对木远说。
木远仍然平淡，过滤着岚懿的话，思考一会，答非所问道：“他母亲，阴险狡猾，而我，称不上正人君子。同是满腹心计，为何却生得他如此性子？”
岚懿打开折扇，轻扇着面庞，轻笑道：“这样不好？难不成他嗜杀成性你才欢心？”
木远饮了一口茶水，道：“倒不至于。”
“你不怕他母亲要回他？”
木远拂袖，淡淡道：“怕甚。”
“毕她有权利。”
“那又何妨。”木远捻起玉瓷杯子，杯沿缓缓贴近木远唇边，微微仰头，将淡黄色的茶水饮进口中，又不紧不慢的将玉瓷杯子放回原处，看了远处与当归玩乐的谭檀，顿了顿，道。
岚懿哦一声，尾音翘起，满是讽刺与质疑，轻笑道：“你还能替别人决定？”
“怎样？”那女人哪里配做母娘？
岚懿挑眉，道： “那你可打算着给谭檀找个师弟吗？”
“不必，他有我便足以。”
“你有问过谭檀的想法吗？”岚懿接下来看着木远，他果然有些不一样了，他脸上出现的不一样的表情让岚懿看得是津津有味，浮起笑容，盯着木远。他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
“他与我同心。”
一语道过，两人皆无言，胜过有言。岚懿继续扇扇子，木远继续玩喝茶，表面上看着是在赏着一池悦目的白莲花，内心却不平静，各自想着事情，掂着轻重。
“连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岚懿合起扇子，随着脑袋歪着，道尽后打着自己另一边掌心。
“聒噪。”木远久泽难看着脸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要走。
“哎哎哎？”读了一句诗之后便要离开是什么意思嘛，难不成是嫌弃太难听了不成？不会呀明明上古人留下的古诗多好听呀，怎么的就走了呢？
岚懿赶紧上前去围绕在木远旁边继续给他念诗……
“哎？师叔。”当归与谭檀玩闹着，余光中似有一身影在门口，看过去，木远挺拔的身姿在门前像是屹立不倒的大山，此刻他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样子。谭檀见他停下，便也安静下来，看着门口，是木远，喘着气道：“师傅。”
被叫的回过了神，木远面色平静拂了拂袖子，对着谭檀道：“回去。”
小人儿听后，眼角颤了颤，眼珠子溜溜转，看了眼当归，他也在看着他，谭檀不想着回家的。谭檀得知留下无果，撅着嘴，与岚懿和当归告别之后，耷拉着身子跟在木远后头。由于两个地方距离太远，木远也像刚来之时，施法回府，不然得要走上一日。
两人安全抵至家门前。谭檀踉跄一下，随后跟着木远回房间。谭檀在木远面前，眼前有点发黑，颤抖着手撑在桌子上，手扶着脑袋。
木远看了看他的背影，叹气道：“我让你回来，不高兴？”
“不是的，只是身子有些累，乏得很……”谭檀摇头，生怕木远会误会，急忙解释道，话刚说完，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在脑内散开，一下子失了重心差点倒在地上，还好反应快扶住了桌子。
木远背对着谭檀，并不知道谭檀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见其越小的声音，倒也不上心，道：“你好生休息，我出去一趟。”说罢踏出门槛，带上门。
“嗯。”谭檀点头应喏，看着师傅合上门，自己才转身，拖着步子，连衣服鞋子都不褪去，放松身子扑在软榻上，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此刻觉得天旋地转，脑子沉重，又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谭檀眨眨眼，抵不过千斤重的眼皮，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当谭檀再次醒来之时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只觉得头有些眩晕，费力的睁开了眼皮，慢慢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抱着自己，那心跳声在自己耳边有力的跳着，觉得安心非常。
谭檀抬了抬头，模糊的视线之中看见好像了师傅的脸，笑了笑：“师傅……”
木远闻声低头看了看脸颊通红的谭檀，心疼的说：“怎么生病了不告知师傅？”
“……嗯……？”生病了吗？谭檀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很热罢了，但是要是睡了万一师傅走了怎么办？他不想让师傅走，师傅很久没有这么抱自己了……
木远也许是知道了他心里的纠结，笑笑，拍着他的背，温柔说着：“安心睡吧，为师一直在。”
“……是…师…傅…”
得到了木远的点头之后谭檀才安心睡过去，他从来都是相信他的话的，所以他说不走就已经会待在自己旁边，那自己可以继续待在师傅旁边了……真好。下意识的缠紧了木远的腰，嘴角挂着笑便睡过去了……
木远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像个小孩一般黏在自己身上呢？孩子就是孩子，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啊，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脸，接下来就是抱着他睡了整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