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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书名：我的苦难日记 作者：余涯 更新时间：2016-11-13 21:20 字数：5009
他又把目光往下移去，李南，一个可怕的名字跃然纸上。李小虎的这时的心再也没办法平静，刚才的欢愉顿时烟消云散。李南，就是这个交了自己两年小学数学，让自己充满了恐惧的魔鬼。竟然会是自己的初中三年的班主任！他再也不能淡定了，他撇下了项薇薇等一干人，跑上了三楼，敲开了一扇门。舅舅，舅舅，你能不能给我换一个班，我不想在一班待。李小虎连报告都没有打，径直冲进了办公室。眼前的男人缓慢的抬起了头，小虎啊，你来干什么？换班？怎么回事。李小虎不能说是自己因为害怕这个老师而要换班。于是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舅舅，我成绩好一点，可以去二班或者三班，帮助提高他们的成绩啊，你这不是胡闹么！一班都是你们年级最好的尖子生，是我们学校准备重点培养考重点高中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瞎凑合？曹副校长怒发冲冠。拍着桌子对着李小虎吼道。李小虎知道没希望了，也不再强求了，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了李南向自己走了过来，李小虎躲也不是，打招呼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的心里害怕的像兔子见了猎人一样，想逃不了了，想找堵墙撞过去一了百了。转过身子，他低下了头，装做整理衣服。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停在了自己背后。李小虎，你在这里干什么？冷嗖嗖的声音从背后吹了过来。转过身来！李小虎不得不转过身子，他扭曲的脸上胆战心惊的挤出一丝无语言表的笑容。李……老……师好，我来……送个……东……西。李小虎结结巴巴的吭出这几个字，头都快要缩到了裤子里面了。李南带着一副玩味的笑注视着李小虎，听着他说完，以及表现出来的一系列的行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没事情别来这里，别打扰校长休息。听到了没有？李小虎小鸡啄食似的点头不停，滚下去打扫卫生去，李小虎听到了这个圣旨赶紧跑了下去。他听到李南推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李小虎的心里咯噔一下，三楼只有副校长一个办公室。跑到了教室，李小虎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着，舅舅啊舅舅，你可别乱说话啊，别害我啊。
打扫完卫生，通常班主任都会例行做一个班会，选举班干部活着发书之类的。再通知一些事情，然后早早放学。完成了所有琐碎的事情，全班人也都到齐了，端端正正的坐在了自己随意决定的座位上。李小虎自然是和项薇薇一起坐着的，后面旁边坐着唐素素三个人都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秋天开学，树上发黄的叶子也显出一副颓废的样子，他们的生命也已经到了，再过不久到了深秋，他们就会一个接着一个，然后随着凄凉的秋风，结束自己短暂的生命。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别有一番妩媚的景色，红的，浅黄的，深黄的。各种参差不齐的颜色，透过二楼的窗户，在项薇薇和唐素素的眼睛里像天使一样跳动着愉快的音符。若放在平时里，李小虎也愿意去好好的欣赏一番，但是在此时此刻，李小虎当然没有心情看这些与自己生命健康成长无关的东西。
这时，一阵轻快的皮鞋声从楼道里传了过来，哒，哒，哒，哒，变得越来越清楚。李小虎知道济南来了，透过余光他能清楚的看到李南站在教室门口向教室内搜寻着什么，一张死人脸，活脱脱一个僵尸。不对，李小虎感觉到自己的眼光好像和李南的眼睛对上了，李南停止了搜索，向李小虎的方向走了过来。停在了李小虎桌子旁边。站起来！李南从嘴里狠狠的吐出了这三个字，继而又看着李小虎说道，你给我老实说，你今天去三楼到底是去做了什么。李小虎非常害怕，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站不稳了，用手扶着桌子，忐忑不安的说，我……去……送个个……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李小虎的头向右打成了一个90度的形状，又恢复了原状，你还敢换班！就你这样，你还想换班？还骗我说你是去送东西，送什么啊，送话是不是，就他妈讨厌你这种背后说嚼舌根子的玩意，李南边骂着，便把李小虎丛座位里拉了出来。从墙角抽出了一根拖把，一棒，两棒，三棒，……不知道打了多少棒，清脆的折断声结束了酷刑。告诉你，我就不给你换班，让你一天都不得好过！咱们走着瞧！李南说完这句话，走向了讲台。教室里唯一能听得到的声音就是李小虎的抽噎声和李南皮鞋声。
李小虎的噩梦，这时，才正式开始。
第二十二节
李虎咬牙切齿的将一根抽了一半，还带着火星的烟头按到了自己大腿上。揪心的疼痛使他的牙齿不停地打颤，身体上得疼痛是一时的，可是心里受到的创伤却怎么也不能用任何自残手段掩盖的了的。
回到家中，李小虎趁着家里没人，悄悄地钻到了厨房。从放厨具的抽屉了拿出一把菜刀，他觉得有点重，用起来不方便，就又翻腾了一阵，找到了一把水果刀。顺着梯子，他爬到了房顶上。李小虎家是西北的，房屋结构都是大平房，整体布局四方四正，最高的地方就是大门处，有三米，因为门是这个家的门面，修的高一些显的气派。李小虎站在了屋顶上，冷风吹的他瑟瑟发抖，拿着刀子的手也抓不稳了。李小虎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但是他恐高，只是往下瞅了一眼，他就头晕的不得了了，直接后退了几步，抓住了烟囱。不行，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李小虎摸着胸口，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手里的水果刀摇晃着，反射过来的一道光闪了一下他的眼睛。他这才注意到，他原来还有一把刀。李小虎慢慢的脱下了半袖，将刀子划在自己小腹的位置。闭上了眼睛。妈妈，爸爸，薇薇，园园，永别了，眼泪从李小虎的眼睛流了下来，滴到了正在缓缓移动的刀子上，李小虎咬咬牙，右手使劲。冰凉的铁片像针一样，刺进了他的小肚子。他没有感觉到有一点疼，反而觉得很舒服。耳边回响起李南的声音，只要你在这个班里一天，老子就不让你好过一天。其实他还想到了一种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辍学，但这只是他单方面的个人想法。他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感觉到有红色的血从刀间渗了出来，身体也不停地打着哆嗦，摇摇欲坠。李小虎有点害怕了，他想起了奶奶，想起了什么是死，想起了当时想念奶奶的时候心里窒息般的疼痛。如果我死了，让我妈妈，爸爸，薇薇，怎么办？他们得有多难受啊。李小虎一边想着，一边将刀子拿开，离自己肚子拉大了两公分的距离。李小虎最终是没有继续进行下去，他将刀子从屋顶上扔出去了好远。
活着，活着，活着才有力量抗争！吃晚饭的时候，电视机正放着抗战片，革命战士们呼喊着口号。活着，活着活着才有力量抗争！这句话给了李小虎力量。但李小虎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个他认为是革命战士的一群人其实是伪军，伪军头头在给这些新汉奸们做着洗脑的工作。这也是冥冥之中，预示着李小虎悲哀的命运的开始。
张桂芳去厨房切水果，发现没有了水果刀，问李小虎，李小虎头摇的拨浪鼓，嘴里搪塞着出了主卧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明天，一切都会好的，他安慰着自己。明天是会好的，太阳出来什么都是好的。就看你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去迎接他了。
第二天。李小虎从进教室门的那一刻开始，就低下了头。在进学校之前，他就努力的给自己打着气，没什么大不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相信他会没事找事。昨天排了新的座位次序，李小虎被刻意的安排在了最后一位，按照他的身高，他自然会靠前面一点，待在前面有前面的高处，看黑板清楚，也能听的清老师讲课。到后面就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李小虎还有一点近视，更加的不方便了。昨天在楼道里从大到小站队依次排列顺序座位下来，独独他一个人被立在了教室后面。他不敢提意见，也不敢有意见。所有的同学静悄悄的听着李南的安排，一个接着一个鱼贯而入坐在了自己的座位，最后剩下了一个靠垃圾桶的位置，就属于了他。
他看着眼前这个破旧不堪的桌椅，有点心酸，也有点难过。算了，只要不找自己的麻烦，就是让我站着上课也行。李小虎心里安慰着自己。一大群人从教室外面跑了进来，小声招呼着，李南来了，随后发觉不对，又该成了李老师来了，连着叫了两声，所有人都端端正正笔直的坐在了座位上。李南很瘦，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也很精神，穿着一套干净整洁的黑色小西装，头发也是仔细拾掇过的，从空气中飘过的香蕉味的发蜡味就可以判断的出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讲台上，环顾四周一圈。李小虎，谁让你坐下的？滚到后面站着去。李南尖厉的声音划破了教室短暂的宁静。李小虎站了起来，转身向后面走了两步，站到了垃圾桶旁边。
今天，是我们七年级一班开学第一天。希望同学们可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做违反学校纪律，有辱班级荣誉的事情。如果违反了，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一把戒尺狠狠的敲在了讲桌上。下面开始竞选班干部，先竞选班长。有谁愿意的，请举手。李小虎想到自己以前也是班长，想试一试，于是举起了手。全班除开李小虎没有一个举手的，李南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又在班里喊可几遍，有没有竞选班长的，有的举手示意我。依旧没有人，李小虎有点尴尬，手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
李南的眼睛看到了李小虎，就你也想当班长？就你也配？李南的声音像箭一样，刺进了李小虎的心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站在教室后面的李小虎。
李小虎的脸青一片，紫一片，红一片。羞愧，恼怒，懦弱，胆怯，害怕各种心情五味杂陈，全都在胃里翻江倒海。他艰难的把举着的手放了下去，一个简单的一秒钟就可以完成的动作，李小虎硬生生的费了半节课的时间。
李南说完再也没有理会李小虎，直接在班里随意任命了一个人。陈强，你来当班长……接下来的事情，李小虎一件也没有参与，直到这节班会在李南的嘴里完美的叙述为圆满结束，填好了班会记录，蹬着皮鞋骄傲的走出了教室。
李南走了，压抑的空气随即也消失了。李小虎小腿站的发麻，小心的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李小虎是懦弱的，他无端的忍受着非常的待遇，却又不能向别人申诉。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样辩解，在大人眼里都是不可信的，全都是胡搅蛮缠。记得在六年级的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李小虎坐在李铁军的身边，李铁军兴高采烈的对着李南说道，老师啊，我孩儿你尽管教育，不打不成器，打坏了我负责，这孩子就是欠收拾。李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附和着，好的，有了您的保证那我就放心了。李南似笑非笑的脸像魔鬼一样，戏谑的看着自己，李小虎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勇气看第二眼了。李小虎趴在桌子上，他想哭，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又怕别人笑话他。早知道昨天我就把那把刀插进自己的肚子该有多好啊，李小虎作着无声的抵抗。这个教室也就只有项薇薇和唐素素能关心李小虎了，项薇薇唐素素下课了以后就跑到了李小虎旁边。她俩不知道说着什么，就各自搬过来凳子，坐在李小虎身边。最下面开头说话的是项薇薇，小虎，你别难过了，等过些日子可能就好了。唐素素也赶紧接了一句，李老师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等火气过了，就好了。李小虎还是闷着头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他是多么想看看项薇薇，来安慰一下自己，可是他怕，他怕项薇薇看到自己这么丢人的模样，不知道会做何感想。等到项薇薇和唐素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李小虎这才抬起了头。
第二十三节
唯一能让李小虎感到欣慰的一件事，就是上语文课。教语文的是一位年龄大约四十岁的男人，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比较瘦，瓜子脸，最喜欢穿一件衬衫，底下穿黑色的西裤。走起路来不急不躁，对待人非常温和。而且朴素，自然。
之前有说到李小虎喜欢看书，也积攒了不少的课外知识。所以在作文，练习，问答，考试等等方面都表现的比别人踊跃。在一节作文评比中，陈老师在课堂上惊讶的叫到了李小虎的名字。李小虎是哪个？站起来我看看。在全班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李小虎站了起来。来来来，过来。李小虎听到陈老师叫他，一脸茫然的走到了陈老师面前。陈老师拿着一个作文本，在讲桌上面不停的用红笔勾划着。看到李小虎来了，也站了起来，走下了讲台。这篇作文是你写的啊？未等李小虎作出回答，陈老师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写的不错，写的不错。你看，这里你应该注意一下，还有这里，修辞手法有点不准确……。李小虎受宠若惊，激动的靠到了陈老师身上，听着他仔细认真的指导，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小虎的虚荣心得到了完全满足。他非常享受这一刻，往日在李南手下所受委屈也一笑而散了，短短五分钟的指导，李小虎觉得好像过了半年，幸福而又漫长。直到下课陈老师走出了教室，他都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喜悦的到来。也不觉得低人一等了，甚至有一些小人得志的感觉。虽然陈老师只教了李小虎初一一年的语文，但是在李小虎生命中，却留下了无比浓重的一笔。如果说高老师是关于读书的启蒙老师，那么陈老师，就是他关于写作方面的启蒙老师。在李小虎心中，陈老师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老师，甚至是像一位父亲一样。陈老师爱岗敬业，为人和蔼在整个静安中学无人不知。李小虎觉得他很优秀，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他从来不会体罚，责罚学生，但他所带的班级语文成绩年年第一。第二，是一件事情，他从心底里佩服陈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