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这次倒是不需要再有多少人伴着,独挽了手,慢慢往原来的那处宫殿踱着,许是距离池塘的距离并不多远,一路上时常能够听到阵阵的蛙鸣,夜色寂寂,偶有三两的萤火虫周身旋着,煞是好看。姬职一手抓着我的手,一首执着羊角宫灯,倒显得稍稍有那么些的滑稽。不过他自身倒是并不比女子错到哪里去,所以这么看来倒是也别有一番韵味……
“你看我我不停笑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说着便腾开拉着我的手往脸上摸去……
我一把将他的手够了下来,改抓住他的:“什么也没有,我随意想着玩儿来着。”
毕竟这么长时间了,我与姬职也稍稍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所以基本上就是正正经经的谈话,出了我自己偶尔不安分的手,和……某人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说安期他们一直留在王宫里真的没事么?”我还是不愿意说出赵雍的名字,这一点,姬职自然是明白的,还有就是心里头那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姬职长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倒显得我像个孩子,池子里的水若是冬季温度恰好正合适,只是这样的季节,确实是热的不行,不过那种热却是热的极为舒服,隔着氤氲的水汽,我们相互望着,他见我望的坚定,只好开口:“留在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只不过……也总是不能下逐客令的呢!”
倒也是,我无奈的低下头,靠着池子的壁沿缓缓坐了下去,水池里我们两个的脸都是透红透红,舔了舔唇,心里还是不舒服,一把扑到仍旧在呆怔着的姬职身上:“我生气。”
“我知道。”
嗳?
他轻轻笑了笑,不再是那副满不正经的样子,缓过了神后,单手捞起我伏在他身上的身子抱坐在腿上:“再洗一会儿就该乏了。”我本便是背对着在他身上坐着,只觉着一双暖暖的手将我背上的头发拨着捞到我胸前,我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过了会儿才发觉竟是帮我洗身子。舒服的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愿再想,也不想再想……
睁开眼的时候头顶是碎碎散散的星光,我一愣,这才察觉到身子在幽幽的晃着,竟是在姬职怀里。月色倒是极为明亮的他手里的宫灯倒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嗯……倒是自己犯傻了,双手抱着我想要拿灯也真是不容易……
大约是察觉到在他怀里的我的不安分,终于是低头朝我看过来,勾唇一笑:“醒了?”
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更不好意思了,竟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倒是也这时候才发觉这不是往寝宫走的路……
“这是要去哪里?”本想挣着下来自己走,忽然觉得脚上凉飕飕的,竟是没有穿鞋子么?脑门黑线稍稍划了那么一划,便又作罢。
“自然不是回去寝宫,来时便已交代过半月,今晚不回了。”
额……我自是知道这不是回去寝宫,关键是要往那里去呢!
正纠结着,姬职已将我放了下来,脚下的地面非但不冷,还有绒绒的感觉,我低头细看,竟是薄薄的铺了一层毯子,这是一间位于高处的亭子,四面锦帐围织。空气中淡淡的香气传来,我竟是辨别不出是何种花朵的气息,不过倒是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自小到大,我对于花朵的品种倒是还真没有什么研究……
这地方倒是舒适的很,以前竟是从来不曾发现过。
“这地方可还好?”姬职乍然间迸出一句话来。
我回头一笑:“好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怎么今晚忽然想起带我来这里?”
姬职扶额,那表情满是‘竟还真的是不知道’的样子,难不成今天真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倒是抓破脑袋我也想不出来了……
“还真不是一个好使的脑袋……”姬职的声音似有无奈,恍惚间的近身,脑袋一凉一枚物事便到了头上,我抬眼……其实倒是看不到的,只是晃头间倒是能够觉得到晃动。步摇?
“还是待明日再看吧,倒是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难不成是情人节?
“自是你真正的生辰……”
嗳?我闭上眼睛仔细捋了捋……说的倒是对的,今天的确是我的生日。只是自成了易王后的侄女之后,为了与跟姬职的婚礼更加顺理成章一些,我的生辰的的确确是为了跟他合上八字而记上的,只是这个生日……他倒是怎么知道的?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是无意间听到未寒说起的。”似是能看透我心中所想般,姬职娓娓道来。
竟是这样么?心中一暖,未寒那丫头平日觉上去大大咧咧倒是在这些事上,细心的很,阿职也一样叫我感动……
“那还有别的精彩的没有?”
姬职眼角一斜,我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顿时了然,嘴里阴阳怪气的哼哼道:“就是吃么?”
“难道你竟是不喜欢吃的么?”
顿感无力……我确实是喜欢的……
拂了姬职的手,自跑的炉子边上,倒是只有火而不见食物来着……扫了一眼案子,竟不知道那里搞来的冰!真是神奇,这个时节有冰的确是好事,只不过这冰……摇了摇头暗自掀开案子上盘子扣着的小盆……竟是要……吃烧烤么……这么……先进……
眨眼间三个月已是匆匆而过,夏日虽说炎热却也就那么没了,只不过虽说是八月多份的天倒是也不见得有多么凉快来着。
几人欢喜几人愁的季节,三个月前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那日从亭子回去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早间,到了寝宫便立马被未寒拦住了,连宫门都未曾进去过。想想不由觉得好笑,未寒那样的性子与姬职吵起来也着实是好玩儿的很。若是问我两人争吵的缘由,那必是不消多说的因为我的生辰来着。无非就是某人自私的不得了整个晚上霸占着某人将某人拐带到不只是某处的地方,害的某人悉心准备的什么什么没有给某人……
这里面的某人自是也不需要过多解释的,自然是未寒、姬职我们三人。未寒看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结巴好半天也没能憋出来一个字,气的转身就走,我也是好说歹说就这么几天脸色才开始稍稍有所缓和……
在这之后倒是姬延有乖乖回去洛阳了,只是赵雍他们……还真是叫人头疼,竟是对自己国家分外的信任么?
不过若说是真的无事的话倒也真不是,正如我现下手上拿着的请柬……
“怎么?很难办?”
我恨恨剜了他一眼,竟还有脸说……
“你自己造的孽,我为何要去?”
大概是被‘造孽’两字深深伤到,姬职的嘴角抽了那么一抽,好半天才再次开口:“倒是你不去的话……”
“我倒是也没说我不去啊?”
身处后为若是此次宴会不去的话……那把柄可就大了……更何况这是燕国长子百日宴呢!我终于晓得赵雍正大光明留下来的原因……三个月的平静生活要结束了么?总隐隐觉得在这次的宴会上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样觉得,因为我能解释的理由只有一个——女人的直觉!
“倒是整日发呆做什么?”手中的请柬忽然被抽走,我这才回过神来:“最近你不是忙的很么?我想见见阿则。”
姬职先是愣了一愣,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而后回神,点了点头:“最近他的身子不怎么好,你去看看也是好的……”
身子不好么?我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会儿叫半月陪着你吧,我正好要去王后殿一趟。”
大致我也能猜得出来必然是与此次的宴会有关的事宜,默不作声的点头,然后目送他的身影离开。
“半月?”
“王后……”
其实我还是更乐意听她们叫我姑娘的,只是许多礼节并不似电影中我们所知晓的那般随意,所以便随便他们去了,只是多少王后听上去要比什么劳什子新后听着顺耳许多,虽然我也挺郁闷为何易王后还是……额……易王后……
“嗯,将前些日子易王后送来的人参带上,我们去公子稷的住处。”
半月听到是去阿则那里,自是开心的,听我真么说,便乐意的去准备了。
阿则的住处稍显清冷,空荡荡的殿苑,其实与先前的驿馆相比倒是也没有多大的差别,无非是这里的房子更加豪华些罢了。不过真说豪华的话倒是也豪华不到哪里去,不过都是那些个摆设,该有的都有而已。
刚到门边,浓浓的中药味道就远远的飘散了过来。以前看书总能见到‘药香’、‘药香’什么的字眼出现,我倒是怎么闻都闻不出来香味在哪。只是这时候若真的是掩着鼻子进去的话,倒是真的不像话了……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抬步上了台阶。我身上毕竟穿着的还是燕国王后的服饰,所以门口的侍卫倒是不见得不认识我,对我的态度倒是真真切切的恭敬。我微抬了抬手,便进了屋子,床边伺候着的,正是华原。听到脚步声响,忙回头向门口看来,看到是我起身行了个礼退到一边。
“公子一直不曾醒来么?”我看着紧闭着眼睛的阿则,开口问道。
“没有,只是刚刚服过药,才睡下。”
我笑笑,微微点头:“我可以单独留一会儿么?”这话我说的其实极为诚恳,我确实是害怕华原会过多的想些什么,只是现在却不想估计那么多,进来的日子平静中总是隐隐含着些许的暗涌,我心里极是不安。
华原看我望她望的恳切,虽说眼里表现的有那么些的不解,却依旧是什么话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便躬身退下了。
我将手里提着的油纸包递到半月手里:“把这个药给公子煮好温上,等他醒来好用。”
其实我心里的确想的是将半月支开,真么会儿的功夫,如阿则般灵敏的人又怎会毫不知情的依旧呼呼大睡?即便是在病这的情况下?这一点我倒是还蛮相信自己的……
只是现下屋子里虽说只有我们两个,只是床上那人现下仍旧是没有丝毫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