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上的汗滴越发密集,偶尔滴到耳边枕侧,这话虽说听着倒不陌生,只听在我耳里仍是欢喜的很。欢喜还未退去,又是一句话砸在耳里:“早间你与未寒的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
原来这一整天他脸上从来不曾退却的笑意竟是因为的这个?我诧异的回头望他,恰迎上姬职定望向我的墨色双眸……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立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有的话虽说是俗了点但却句句属实,就比如……松散的日子。总是会过得很快诸如此类。我们在洛阳呆的时间也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有时候你觉得一周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场短途旅行但是那样也就够了。毕竟姬职身为燕国之主,还尚算得上是一代明君,这样的时间长度足够耽误好多。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依旧在这里待下去的话还是挺不像话的,单单是姬嘉的母后每次见到我与未寒时候那种莫名的眼神我都觉得浑身不爽,虽说按照道理来讲我还应当叫她一声……额、奶奶……
话是越说越别扭了,我摇了摇头,继续看着屋子里的仆婢们来来去去。其实倒是不见得会收拾多少东西,毕竟出来也没有几天。都是姬延送的一些礼物……从洛阳王宫出来的时候不早不晚,洛阳街上甚是热闹。未寒我俩自是满心欢喜,说实话,若不是一开始姬延在那里站着,我定然是想要骑马回蓟城居多的。洛阳我虽来过,只是上次来时那是什么情况这次又是什么情况?我心念一转,先与未寒对视一番之后双双看向姬职……
“前面有家酒肆,不过说酒肆的话倒是有些贬低了,在洛阳提起第一楼没有听过的人倒是不多,咱们可以先把马车停在那里,时间尚早,转一会儿的话也没什么不可。”倒是还真看出了我俩的意图,本还以为要磨上好一会儿的,不想竟是这般容易。我与未寒自是高兴地紧,不待马车停稳,一溜烟儿便挤到了人群……
果真还是热闹什么的最是好玩儿,古代的街市随处都是小摊铺,杂耍什么的,总是在电视上看那些假的自然没意思的很,这会儿见到真的场景,都呆愣愣的挪不开脚了。
“你们两个跑的倒是快。”头上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回头姬职已经跟了上来,倒是不慢。
“谁知道你还会对这个感兴趣的?”我好死不死的接了一句,其实我也发现自己进来嘴贱得很。大概是改不了了,看到姬职倒是没什么反应估计也不会跟我秋后算账,所以安安心心的开始立在一旁,看的甚是入迷。等到再回头的时候,身后的姬职已经不见了。我稍微有那么些的摸不着头脑,怎么走开也不说一声?正想着,眼前一花,又多了一个人影,倒是又回来了。不过这会儿更能引起我的注意的还是前面的杂耍,所以倒是没有在意太多。有时候演戏的累,看戏的一样会累,杂耍结束的很快,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看杂耍,所以接道稍微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清晰的,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人群的散开倒是将整条路径全部冲散了。
姬职轻轻的笑传来:“说过不让你们乱跑还是不信,怎么?这下懂我的意思了?”
我自是明白他这话说的对象是我,所以也不好意思在为寒面前办他难看。好吧,其实还是我自己没理在先……没精打采的随他身后畅通无碍的到了洛阳第一楼。
不过这第一楼毕竟是第一楼,不管是从装潢、还是物事的摆放上明显讲究不少。大概是早有吩咐,见我们进门,那大堂管事的立马跑来将我们迎上了二楼。倒不是一楼大厅有多好,只是满了而已。嗯,你没有听错,就是满了。
第一楼的菜品并不多贵,所以一般的人家都是吃得起的,自然客人也就多了一些。我们一行几人饱饱吃过一顿之后自是不能再多理由耽误行程了,所以草草休整一番便开始上路了……
因思旧客京华,长偎傍疏林小槛欢聚。冶叶倡条俱相识,仍惯见珠歌翠舞。如今向渔村水驿,夜如岁、焚香独自语。有何人念我无聊?梦魂凝想鸳侣。
回到蓟城,一开始的感觉是什么都没变,只是再次习习品摹的时候又会感觉许多东西都变了。呆在洛阳的七天加上路上的行程还是将近半月,一共二十多天的时间若是真的要发生些什么么事情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广舒这孩子倒是乖得很,这二十多天的时间竟是几乎全在马车上睡了。姬职的行程不必多说,自从许久之前与易王后冰释前嫌之后每次在宫里的请安礼自是必不可少,可许是天生的婆婆儿媳一生仇的说法或是心理暗示作祟,我的确越来越不怎么待见她了。
宫里的生活又开始踏上原本的轨道,只是未寒这丫头跑阿则那里越发的勤快了。可能真的是我那番开导的话起了作用吧……
姬职又开始忙了起来。其实我理解,那么长的时间估计堆积起来的事情必不会太少,所以也慢慢习惯了醒来时候旁边的被子渐凉的事实。只是我倒是从来不曾想过大早上的会有人送公函之类的东西到我这里。
“这是什么?”我讶异的盯着案子上的暗红色漆雕木盒问着一旁侍立着的仆婢。
半月还未过来,我自是问她不成的。
“这是咸阳送来的东西,大概这几日会是公子稷的寿诞。”一个稍微大胆些的宫人上前,态度颇为恭敬,我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的话,我自己先看一看倒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盒子倒不是多么精致的盒子,连锁都没有,我随手翻开,最上面是一卷内容并不很多的卷轴。
“给我念念吧。”上面的篆书好看是好看,只是那么大的篇幅,我自认自己的水平还真是到不了那个水平的。我虽说优点不是太多吧,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那宫人罗里吧嗦的念完之后,我也知道了一个大概,这份文书倒是阿则那异母哥哥,秦国现如今魏王后的儿子武王写的,无非就是弟弟在燕国如何如何,做哥哥的甚是挂念之类的。送上心意聊表祝福云云。我听得头大,忙挥手叫他停下,然后结果卷轴放到一旁。盒子里自然不是就那么一份文书的,果然,盒子底下的一个小包倒是引得我好奇的不得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去看,殿里便又有一人进来,我当是谁,却原来是半月。
这么一来,我那好奇心倒是缓了一缓,懒懒的合上身前的盖子,刚刚辰时,我难得起得这么早,突然想要去阿则那里蹭一顿饭来着,不是他生辰么?恰好我平日里都有早起一枚鸡蛋的习惯,这下倒是好了。我笑笑,吩咐半月将我要食用的鸡蛋包好,自往阿则的殿里过去了……
早上的天气稍凉,不过空气里的味道确是好闻的很,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进了殿门。其实还是有些奇怪的,毕竟很少见到这个时候还未起床的阿则,所以即便是看到了殿门虚掩着依旧没有太多的犹豫,所以之后的后悔便可想而知了……
估计所有人都没有想过我会在这样的时机极为不合时宜的出现,所以,当未寒、阿则同时扭头看到门口的我的时候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我以前倒是从来不知道阿则也会有这样的神情的,有一霎那的时间我竟然想笑的很,只是还好还好……
估计我自己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在看到阿则床上那一幕的画面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呆愣的状态,因为这真的是至少最近我都没有或是不曾想象的出来的画面。
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几乎比结巴还要结巴:“那啥……我……咳、过来的早了一些……”
阿则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几乎跳也似的蹦下了床,把我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就要往外跑:“那什么,你们先把衣裳穿好,我出去前院等你们啊啊啊!”
后面的阿则几乎暴跳如雷,但是我哪里顾忌得了那么多,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不后悔死我?现在倒是不会再怎么样就开始难受了,这点不错,我自己都想要先表扬我自己了……
其实这么好一会儿的功夫脑袋里倒是乱七八糟的,似是想了好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所以当阿则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是吓了我一跳的,果然,最近被吓到是很经常的一件事情。
还是相望无话的,毕竟被我撞见那样的事情也确实是尴尬的很的。现在我的脑袋里努力去想的事情就是找什么话题打破僵局来着……
“对了。”我忽然抬头:“未寒呢?”我其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的,毕竟未寒的性格再怎么的那什么也还不可能开放到那样的程度啊?我之前再怎么开导倒也还没有开导到能够要未寒突发奇想的爬到阿则的床上去啊?阿则……咳、寿诞的时候大概要刚刚成年的……
“不知道。”
语气淡漠的要死,我几乎要吐血,只是仰头看到他脸上那副臭的了不得的神情也是无可奈何。深深叹了口气,拉过对面那人僵硬的手,强行掰开。其实若是真的生我的气的话他那么大的力气我自然是占不得半点便宜的。大概是一直没有荒废练武的事情,所以触上去的手感还是略显粗糙。我将一直在怀里揣着的鸡蛋放到他的手掌里:“以后要做大事的人,怎的一直都是一副小孩子脾气?成了,来的倒是匆忙,这可是原本我要吃的,给你做生辰礼物了,你倒是笑一个啊?”
好吧,我知道还会是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的,所以便由他去了:“昨晚若是没休息好的话,现在赶紧回去补觉,出来一会儿,你又是这么一副臭脸,算了,我回去的了。”
只是刚转身,手腕便被人拉住了,我疑惑的回头,阿则定定的盯着我看。
“怎么了?”
“没事。”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