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我那天虽然是看到了一个身着常服的异邦少年,但是我还看到了钱奉娟啊!”
“钱奉娟?”子诚不由有点惊讶,她怎么会和异邦人扯上关系。
“是她,而且,她还和把那个少年拉走了,一看就是认识的样子。我就是在跟着他们的时候,额,在那里跟丢了。”子烟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实话。
子诚皱眉,眯起眼睛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行,这是大事,关系叶家的存亡,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四言,去通知各房,一起来商议。”
叶家言和孟玲不一会便赶来,一进门,叶家言便皱着眉头着急的问,“不是说是异邦人吗!怎么又和钱奉娟有关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老爷,四小姐说,在被烧毁的铺子前,她亲眼看见钱奉娟和异邦人在一起的。”
叶家泽皱眉看向子烟,沉声问道:“是真的吗?”
“是。”
“等叶家言来了再说吧。”
片刻之后,叶子雯匆匆赶到房间内,四言阐述了来龙去脉后,子雯焦急的皱眉看了看子诚和子烟,又看了看叶家泽。
“子雯。你父亲呢,还有你母亲,还有张梦和子凌,怎么还不来。”
“我也是从店里赶来的,我想他们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叶家泽没说什么,闭目养神,等着叶家言的到来。
张梦一听到四言传来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叶家得罪异邦人了,不能再在这宅子里待下去了,不然会性命不保的。
不等叶家泽发话,她便急急忙忙回了自己屋里,收拾起衣物,把每一件首饰和多年来自己攒下的私房钱胡乱塞进箱子里。
“你在干什么?”
杨玉淑站在张梦房门口,有些紧张的看着张梦忙碌的样子。本来是想叫张梦一起去子诚那里商议这件事情的,可如今,张梦这样急急的收拾东西,一副要逃跑的样子,连她也不禁跟着担心起来。
“你让开!”
张梦不顾杨玉淑的疑惑的眼神,一下子推开杨玉淑,掀起原本被杨玉淑踩在脚下的那块地砖,里面的珠宝首饰多的让杨玉淑瞠目结舌。杨玉淑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把从张梦手中夺过首饰。
“叶家珠宝生意刚起步不久,有一批新进的首饰不知所踪,为此负责盘点这批珠宝的老爷,还没少被当时还在世的老爷子和大哥怪罪,最终自己拿钱,添了这个窟窿!你说,这是不是这批珠宝!”
张梦哑口无言,随即又赶紧夺过这些珠宝,扔进箱子里。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都这么久了,还能怎么样!让开,我要走了!”张梦盛气凌人的看着眼前的杨玉淑,眼中没有半点惧色。
“你想去哪!你哪也别想去!”
“我要离开叶家!我可不想和你们一样在叶家等死,叶家得罪了异邦人,早晚会完蛋的!我要带着子凌离开!”
“放下这些钱财!否则休想离开叶家!”杨玉淑少有的厉声呵斥,“这些钱财都是叶家的,你没有资格带走!”
“我倒要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带走这些东西!你又怎么拦得住我!”
张梦狠狠的把杨玉淑推倒在地,跨过她的身子要走,却被杨玉淑抓住了手腕。杨玉淑厉声道:“我不会让你带着这些东西走的!叶家现在不景气,这些首饰可以换来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
“你给我起开!”
张梦狠狠一脚踹在杨玉淑肚子上,疼的杨玉淑连连倒退几步,许是气不过,杨玉淑随手抓过身边的东西就丢向张梦。扔出去了才看清,那是一个珐琅彩瓷瓶,瓶身绘着精致细腻的花样,却在砸到张梦后脑的时候,化作片片废瓷片。
张梦吃疼的惊呼一声,捂着不住流血的后脑勺。直呼,杨玉淑这个贱人杀人了,要与她同归于尽云云。
叶子凌和叶家言闻声赶来,看到眼前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人,慌忙想上前拉架。奈何两个人不仅都死死拽着对方的头发,脚下也不闲着,一阵乱踢,还伤到了前来拉架的叶家言和子凌。
“爸,您先赶去大伯那里吧,事情急,耽误不得,这里我来劝他们。”
子凌扶着不知被谁误伤的叶家言站起来,叶家泽无奈的摇了摇头,叮嘱子凌一定要让他们停手后,便匆匆离去。
“你这个贱妇!明明是的陪嫁丫头,却爬上了主子的床,怀上了孽种!如今又想带着这些珠宝首饰逃走!当真是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
杨玉淑狠狠的甩开张梦,一脚踢到张梦的小腹,张梦吃疼的连退几步,站定后拔下发间的银簪,一头乱发散乱在肩头。
“我杀了你!”
叶家泽看着叶家言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样子,不悦的皱了皱眉。叶家言尴尬笑笑:“杨玉淑和张梦刚才在吵架,子凌把他们劝和了就来……”
“肯定又是张梦挑事!”子雯没好气的小声嘟囔着,子烟轻微摇了摇头,示意子雯不要再生事端。
半晌,还不见有人来,叶家泽便让听雪去请人,还嘱咐务必要把人带来。许久,听雪跌跌撞撞的回来,叶家泽看看听雪身后,并无他人,不禁又皱起眉头,一脸不悦。
“人呢!”
“二老爷,三老爷,太太,还有众位小姐少爷,还是,还是请移步三老爷那里吧,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你倒是说啊!”叶家泽生气的怒吼。
“是,是……”
“我去看看!”一直站在孟玲身后的叶子明兴高采烈的跑出来,“应该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七少爷!”听雪一把拉回子明,“七少爷还是别去的好,那里不干净,那里出人命了。”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叶家言率先跑出梦烟居,大家也纷纷紧跟其后。
叶家言和大家匆匆忙忙的赶来,却看到杨玉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叶子凌畏惧的蜷缩在墙角,而张梦,则倒在血泊之中,喉管还在不住的汩汩冒着鲜红的血液,一只银簪插在喉头,一张脸苍白如纸。子烟看的一阵反胃,子诚抚了抚子烟的后背,凝眉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言不发。
“张梦,张梦!”
叶家言跪倒在张梦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去测探张梦的鼻息,片刻后惊恐的抽回手。
“这怎么回事,怎么就死了,子凌!子凌!”叶家言跌跌撞撞的跑到子凌身边,“怎么回事子凌,不是让你劝架吗!怎么,怎么会这样……”
子凌木讷的转过头,惶恐的看着叶家言,又看来看大家,愈发向墙角缩了缩。子雯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张梦,又看了看瘫坐在一边倒额自己的母亲。怯生生的绕过张梦的尸体,走到母亲身边。
“妈,您怎么样?没事吧?”子雯扶着杨玉淑坐到凳子上,“妈,怎么回事,张梦她……”
“子雯,我……”杨玉淑缓缓开口,眼中有着尚未褪去的惊恐。
“妈,不会是你。”
“不,不是我,是,是……”
“是我杀了我妈。”
一直卷缩在墙角的叶子凌怯懦开口,颤抖着指着张梦喉间的银簪,“我就是用那个杀了我妈……”
众人都愣在原地,惊恐的看着子凌,子凌抱着头,不去看大家,也不做声,只是在墙角不住的发着抖。
“不,不可能啊,子凌那么敬爱自己的母亲,怎么,怎么会?”子雯不可置信的看着杨玉淑,“妈,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子凌误伤的……”杨玉淑顿了顿,看着死去的张梦说,“我和她先是拌嘴,后来就扭打起来,她气急,想用那簪子杀我,还好子凌上前夺去了簪子,许是不甘心,她又向我扑来,我当时也不甘心,想冲上去打她,子凌慌忙跑到我们俩中间,伸手阻拦,结果张梦就自己生生撞到了簪子上,死了……”
叶家泽无奈的上前看了看张梦,伸手合上他致死都没有闭上的双眼。
“把张梦尸首抬下去吧。”
尸首经过子烟身边的时候,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飘入子烟鼻翼,子烟恶心的干呕着,子诚见状,赶紧扶着子烟在屋外的庭院石凳上坐下,子烟这才缓和了些,喝了口墨砚递上来的压惊茶。
叶家泽走到子凌身边,蹲下低声开口,“你也是好意,误伤了你母亲……”
“不,是我杀了她,我……”
子凌猛然站起来,将花瓶丢在地上,拾起一片碎片,便向手腕上割下,叶家言慌忙撕破衣角,胡乱的包扎好子凌的手。
“你犯什么傻!我今天已经失去了一个妻子,你还要让我失去一个儿子吗!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
子凌呆若木鸡,目若死水,亲声开口,“是我不好,我要是不一时鬼迷心窍,帮助钱奉娟,也不会有如今的结果,妈也不会死,是我不好,都怪我……”
子凌机械的转头看向叶家言,“爸,我已经不是叶家人,我恳请你,允许我带着妈的尸首离开叶家……”
“子凌……”
“儿子不孝,没能为父亲分忧解难还连累了叶家,儿子不奢求什么,只求您能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子凌跪在叶家言面前,连磕三个响头。
“家言,你就应了他吧。这孩子的执念也就在此了,你要是不答应她,我想即便是他好好的活下来了,也会形若游魂的……”
叶家言无奈的摇头叹息,“罢了,你去吧,好生照顾自己……”
叶子凌再次磕头,随即站起,跑出屋内。叶子烟在院中看到子凌跑出来,刚想上前拦住他,却被子诚拉住了袖子。子诚轻轻摇头,“让他去吧,恐怕,他是再也不会回叶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