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征的回答很是委婉,又不失风度。而他由于是楚氏集团唯一继承人,所以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大批人流。而江银纳就这样在大家的羡慕中,和楚征离开了,共用一把伞的他们靠得很近,楚征还不时的将伞挪向江银纳,自己则露着半个肩膀。前方,他们开心地走着,而后面,留下江晴晴孤零零地站着,一同留下的还有她书包里早上备好的雨伞。
当被羞辱的心,遇到虚荣,会是怎样?
在教室里,几个女生在悄悄议论昨天江晴晴说的话。
“你们说,若晴晴是江教授的女儿,那江银纳呢?之前好像听说她爸爸也是教授。两个人又都姓江,可看着他们的长相和昨天的架势,也不像是亲姐妹呀!”
“哈哈,会不会其中有一个是私生女?”
“江银纳还是江晴晴,大家开始投票。”
坐在教室一边的江晴晴,听到大家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再也坐不住了。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江银纳同学是私生女,她是她妈妈和别的男的生的孩子,还一直霸占着我爸爸,这不?她妈妈跑了。”
“真的吗?不会吧,江银纳平时那么乖巧,怎么可能是私生女。”
“不信你们问她。况且你们大家都知道我比她大两岁呢?所以私生女不可能是我。”江晴晴信誓旦旦的说着,可内心则充满了不安,毕竟她也在怀疑自己的身份是否属实。不过这样,她将大家的焦点瞬间成功的从自己身上移开了。而那拨喜欢八卦的女生则走到了江银纳跟前。
而江银纳面对母亲离开的事实,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在怀疑江晴晴说的就是真相。她茫然地冲出了教室。
“我妈妈没有,我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泪水涌出眼眶,在周围火热的空气中挣扎着,那不是清凉,而是冰冷。它不断地涌进江银纳僵硬的心里,瞬间结成了冰块。
她急得打电话给爸爸,而江振国始终是那句话,“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的。”而似乎知道真相的奶奶,平时都在美国居住,且不喜欢她,江银纳又怎么敢问?外公呢,她也联系不上。江银纳只能一个人孤独地摸着脖子上的吊坠,似乎紫色吊坠就是她的全部寄托。
一点一点的小心维持,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
在楚氏集团的私人宴会上,楚征和江晴晴走进了舞池,开始了宴会的第一支舞。
而在三十分钟前,事情却是另外一种发展预期。
在接到楚氏集团的邀请函后,江振国一家就开始为宴会准备了。楚氏集团是一家以药物研发为主的上市公司,公司规模不算超大,但在华东地区还是颇有名气的。而江振国作为华东地区资深的生物制药研发专家,自然也在邀请的行列。不过,更大的原因,是江楚两家友好的关系。
江银纳今天异常的开心,因为要见到楚叔叔一家了,说不定楚叔叔可以告诉她母亲的下落。
“纳纳,你看看你姐姐的项链是不是忘在你们房间了。”贝茵在为他们出发前做最后的嘱托。
“哦,我去看看。”
在江银纳刚踏入房间的那一刻,门“嘎吱”一声被反锁了。房门间只留下贝茵的声音:“纳纳,在屋里好好反思,没事不要把自己打扮的那么漂亮,我带你姐姐去和你的楚征哥哥约会了哈!”
贝茵那故意抬高的戏谑的声音,像是锤在江银纳心口的巨石,令她一阵酸楚,又一阵疼痛,她拼命地拍打房门,呼喊江振国,想要出去,可是直到贝茵们的笑声渐行渐远,父亲也没有来。她只能瘫坐在地上。
“小茵,纳纳怎么还没过来?”江振国一直不见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些着急。
“她刚刚突然说肚子不舒服,就回房间了。没事,别担心,我给她吃过药了,应该很快就会没事,咱现在就赶快去吧,要不,楚总裁该担心了。”许是早就算计好的,贝茵说起这些话来,似乎很随意,完全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尽管后来江振国还是询问,她总是含糊般糊弄过去。
舞会现场。
楚征在焦急等待着,毕竟现在他和江银纳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当他发现江家一行中没有江银纳时,眼睛里有说不出的落寞。
他知道江银纳的交谊舞跳得很好,为了和江银纳配合好这第一支舞,他准备了整整一个月。可眼下这局势,让他有说不出的神伤,等他准备给江银纳打电话时,父亲楚平恩打断了他。
“楚征,快来跟你江伯伯打招呼。”楚恩平在热情地招待着,那热情中透露着一丝虚假,可很快又转瞬即逝,仿佛眼前的真挚都是真实的。
“江伯伯好。”楚征有些不情愿。
“嗯,楚征呀!长这么高了。最近也没见你到我家玩,记得常来哈!”
“这位是……”楚恩平故意迟疑,仿佛之前并不认识贝茵。
“哦,忘介绍了,这位是你嫂子贝茵,还有爱女晴晴。我家纳纳今天不舒服没有来,她还常常念叨,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的楚叔叔了呢!”说这话时,江振国满脸的欣喜,丝毫没有察觉,他刚刚提到江银纳时,楚平恩眼角快速闪现的不悦。
“哦,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纳纳了。咱几个先聊,给他们晚辈一些私人空间。哈哈!”
此时,正在跳舞的楚征脑子里还闪现着母亲早已“预知”的嘱咐:今天纳纳不会来了,你和晴晴好好跳,不要让你爸爸再失望。
他的心有些抽离,之前爸妈明明是同意他和江银纳在一起的,可是自从父亲突然和贝姨联系紧密之后,就一直反对他和江银纳一块儿,甚至反对他们见面。他尝试过,努力过,但总是徒然。
她想着他,他想着她,她想着他。
舞池里,江晴晴紧抓着心不在焉的楚征的手,有的时候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这样紧紧追随楚征,是因为仰慕,还仅仅是因为母亲的命令。她感觉自己有些无力,自己总在无力中追随天空以外的东西,那些东西的确很诱人,在地面上的她总能想方设法先让自己爬到天空上,可这个过程中,她是劳累的,甚至是有些厌恶的。
而一旁的楚征,若即若离地配合着江晴晴。在父母的操纵下,他对江银纳渐渐开始无力,每次他都竭尽全力想去保护她,但总是保护得有些苦离,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江银纳的意外“爽约”(樱花之约)也让他有些担心,会不会她现在真的过得不好。
江银纳呢,目前内心的脆弱让她有些力不可支,或许她目前更需要一个避风港,但又或许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三个人的背后,还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小茵,你找得怎么样了?找到他那篇‘糖尿病综合肝损伤’的论文研究没有,数据也行?”刚刚还比较陌生的贝茵和楚恩平,现在似乎特别熟络。
“恩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刚住到振国家几天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线索?”贝茵有些想要推脱。
“你最好动作快点,要不沙美林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看你们谁能留在江振国身边!”楚恩平威胁着。近两年,楚氏集团的产品研发链严重滞后,药品的更新速度远远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面对同业之间的激烈竞争,使他不得不求助于那个专注于生物制药研究工作的研究员江振国。而江振国是个老古板,自认为他那关于糖尿病综合肝损伤的研发尚不成熟,迟迟不肯把成果交给“老朋友”楚恩平,楚恩平才想到了这下策。
“沙美林不是去美国了吗?她怎么可能回来!”迟疑后的贝茵转念又想,她可不是吓大的,既然能鼓足勇气来找当年的“初恋”江振国,她可是也做了万全准备的,“哼,我想沙美林回来是对你弊大于利吧,她一旦向振国说出当时你威胁她的事情,振国怎么可能会乖乖地帮你研发药品呢。”
楚恩平看着贝茵那抹阴险的笑容没有说话,他最反感的就是别人威胁他。所以心里早已种下了仇恨的种子:等我公司度过这次危机,看还能让你这泼妇来为非作歹。但脸上还挂着笑容,“小茵,你何必为那女人伤了和气!来,我敬你一杯。”
我只想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物是人非,一切成了奢望,你又藏在人群的何方?
宴会开始,各种权贵及社会名流在积极搭讪,许是一次简单的对话,就能给自己带来商机,大家在满脸堆笑中阿谀奉承着,互相开着似乎无伤大雅的玩笑。
而江振国撇开了人群,独自在角落里喝闷酒。
沙美林走了,他的心也更加空了。他还记得沙美林走的那个晚上,天空下着小雨,沙美林一袭青裙,回头对他微笑,只说了句,“相信我,这是你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顾她。”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转身离开了,可以看得出,沙美林在转身的那一刻,哭了,她捂着嘴唇,身体在微微抽搐,这是她哭的时候的动作,他又怎会不记得?
一个男人看到心爱的女人离开,他怎能不心疼?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还记得当时母亲给他说的话,这样的女人,走了也活该,什么都做不了,整天只会哭,你还是把贝茵接回来吧,看她多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惦记着你,也为你生了一个孩子,不要辜负她。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和沙美林吵架,只是喝了一点酒,早上醒来却发现身边躺着贝茵。可是他离开时,她也没说自己怀孕,现在怎么突然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