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孩子才多大,竟然想这个!“你还小,不要胡思乱想。”口气已经严厉起来了。
念萧偷看他的眼睛,识时务地闭嘴。
陆少杰开了电视让念萧一个留在家里,自己开车去接萧筱。
那边萧筱在许多同事异样的眼神煎熬了一上午,好不易熬到下班又被老板叫进办公室。
“听说陆总也来了?”老板眼神暧昧地看着萧筱。萧筱无奈地点头。她已经知道老板打什么主意了,不就是要请陆少杰吃饭嘛!将陆少杰的私人号码告诉老板,拎着老板为她带回来的她的行李离开办公室。在电梯口碰见吴莉,她傲慢地看了她很久然后开口:“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魅力的,迷得人家千里迢迢追过来。你那个所谓的误会是唬人的吧!”
萧筱真没想到吴莉这样无聊,揪着她的私人问题不放。想要开口争辩却觉得毫无意义。两人保持沉默地出了大厦。萧筱没想到这么热的天陆少杰竟然等在门口。
“陆总真是不辞劳苦。”吴莉讽刺一笑,甩头离开。陆少杰不以为然,开了车门让萧筱进去。谁知车子刚刚发动背后老板就喊她的名字。出于礼貌陆少杰停下车子等他靠近。
“陆总来接小叶啊。”老板笑呵呵地看了副驾驶上的萧筱一眼。“不知道陆总有没有空让我尽地主之谊呢?”
“今天怕是不行。”陆少杰发动车子准备离开。老板一见这情形感觉笑着说下次再约。
车上无话。接了忘筱三个人一起回家。刚进门忘筱就惊叫起来:“好大的电视哦。”萧筱也才发现异样,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那么浪费这个钱?”
陆少杰被骂还笑呵呵的:“这不是要改善生活嘛。”
“又住不了多久。”萧筱不知道自己泄露的心里的想法,身边的陆少杰已经发现了,故意套她的话:“也是哦。反正不就咱们久回去了。”
“你……”萧筱反应过来,瞪他。
“难得你要分居两地?”
“好啦,说不过你。”
其实她已经决定了,和他回去。
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有波折了,他们都已经很累了,再经不起一次离别。
那枚戒指一直收在身边,用一条细细的红绳穿起来。
“这枚戒指你还留着?”陆少杰拉断绳子将戒指套到萧筱的无名指上。萧筱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从始至终都是这一枚。“这个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它曾经消失过的,后来又被找回来了。
“是我妈妈的。”陆少杰吻着那枚戒指。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不见的时候他那样着急。“你怎么找到它的?”陆少杰用手指点着她的头:“你将戒指放在那件旧棉袄的口袋里了。后来姥爷找到拿来问我,我就收起来了。一直想要再为你戴上的。”
“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萧筱解释。
陆少杰:“我知道,你从来不会故意做什么事情。”他给了她很高的评价呢,她哪里没有故意过?她曾经残忍地杀害了他们的孩子,那个才刚刚成形的孩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痛,当初她怎么就那么狠心?还好上天没有收回她作为母亲的权利,否则她就不好有现在这个宝贝。
此刻两个孩子正坐在小沙发上认真地看着电视节目,忘筱掌控着遥控器,念萧乖乖地坐在她身边。
陆少杰拥着萧筱说:“念萧好像很喜欢忘筱。”萧筱不以为然:“是啊,念萧是个好哥哥。”陆少杰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跟我回去吧,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嗯。”
“你答应了!”
“嗯。”
“我爱你。”
“嗯。”
陆少杰扳过萧筱的身体:“你不要忽悠我。”
“我没有忽悠你。”萧筱看着他的眼睛,“我是认真的。”
“我好想从你口中听到那三个字。”
“对不起,现在不能。算是我欠你。”
“好,算是你欠我。”
既然她已经答应,陆少杰便开始安排。他要让念萧从寄宿学校回来和忘筱一起上幼儿园。别墅里新添一个给忘筱的卧室,他和萧筱的房间也要重新布置一下……
这一点上陆少杰并不想拖太久。一是因为公司的工作离不开他,而他又离不开萧筱和孩子们。二是因为害怕拖得久了萧筱会反悔,重新接触之后他发现萧筱常常会患得患失,情绪波动很大。鉴于以上两点他开始软磨硬泡地让她尽快动身去B市。
而萧筱还在考虑,她其实并不想打破自己生活中原有的平衡。然而陆少杰说的也很有道理,她该为了以后,为了孩子考虑。最终她点头,觉得先结束工作上的事情,为忘筱办退学,收拾东西跟着陆少杰回B市。
忘筱听说要和爸爸回家非常的兴奋,每天起床都会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爸爸家?”
陆少杰拍着小女儿的头纠正她:“不是‘爸爸家’是‘我们的家’是爸爸妈妈、忘筱和念萧的家。”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任念萧拉着到边上听他说B市的家多么多么美丽。萧筱看着两个孩子天真快乐的笑脸原本悬着的心尘埃落定。
人长到一定年纪想得最多的就不再是自己了。她想就是最后自己不幸福,只是孩子们可以快快乐乐啊。
再去看陆少杰,这个男人正看着两个孩子露出温暖的笑容。她的嘴角慢慢勾起来,她想他应该会让她幸福的。
公司那边是陆少杰替萧筱去处理的,听说和她老板签了个大单。他一回来萧筱就责备他:“你钱多是不是?辞职是我的事情,你犯不着为了这个去和他签合约的。”陆少杰看着她愠怒的脸哈哈大笑:“老婆,你是在心疼咱们家的钱?放心好了,我的钱多得没处花了。等你回去我就把资产清单给你过目。”萧筱白了他一眼没有后话。
必须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面前收拾了两箱子。衣服什么基本没有带,主要是陆少杰嫌弃,让回去都重新买过。临走之前陆少杰请隔壁的刘爷爷一起出去吃了顿便饭。再三感谢老爷爷对萧筱母女的照顾。
萧筱抱着孩子看他对刘爷爷深鞠一躬,那样诚意的姿态,让她不自觉泪湿眼眶。他真的变了很多,要是换了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他,哪里会做这种事。眼泪中呛着笑,她的一颗心在他细枝末节的举动中慢慢温暖融化。她有多幸运,历尽千帆之后还有他不离不弃在岸上等候。
回到B市,回到麓山,回到那个最开始的地方。这个地方现在真正可以称得上“家”了。夜幕下,萧筱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站在整面的落地窗前看远处逐渐亮起的彩灯。陆少杰走过来,从后没抱住她。轻轻感叹:“回家真好。”
他为忘筱准备的房间与念萧相对,靠近主卧。完全是小姑娘喜欢的粉红色系类,随处可见的毛绒公仔,蕾丝堆叠连萧筱这样的大人都忍不住喜欢。看她两眼放光的样子,陆少杰刮她的鼻子:“都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喜欢小女孩的东西。”
萧筱不满地皱眉:“有什么不可以吗?是真的很可爱啊!”陆少杰吻了吻她无意间嘟起来嘴:“好好好,只有你喜欢,怎么都好。”带着她出来往他们的卧室:“只要咱们的房间别搞成那样就好。否则我恐怕要让兄弟们笑死。”
谈到他的那些个兄弟,萧筱第一个想起了刘明朗。笑容有点涩涩的,她装作随意地问:“他们现在还好吗?”
陆少杰察觉出她情绪的波动,含笑道:“好得很。老二、老三、老五都结婚了。老七也有女朋友。”
“我还以为老四会最早结婚呢!”萧筱真的没想到,冷漠无情的老二陈昊,风流不羁的老三严俊青,没心没肺的老五林文卿会率先走入婚姻的殿堂。
陆少杰叹了口气:“老四说要等我结婚之后才考虑自己的事情。”说到这里看一眼萧筱:“你看,咱们要是再不快点老四就要没有人要了。”
“老四可比你好不知道多少,怎么可能没有姑娘喜欢?”
“你怎么知道老四有我好?”陆少杰狡黠一笑手从萧筱t恤衫的下摆探进去捏了一下。“你太瘦了。”他心疼得抱怨。萧筱推开他跑进卧室里。
卧室以淡蓝色为主调,欧式高脚大床上悬挂着白色的纱幔,床正对着的墙壁上是他们的巨幅婚纱照。而萧筱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正是这一幅照片。
“我以为你丢掉了。”声音带着哽咽,她过去,用手抚摸照片。
“是你丢掉了,你离开后我又把它捡起来。我想总不该就那么放弃。”
萧筱回头看看他又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吞下心头的酸涩,勉强笑起来:“原来我那个时候有一点婴儿肥。”
陆少杰也走过来。打开墙壁上的射灯让她看得更清楚。“我觉得那个时候刚刚好,你现在真的太瘦了。”楼上她的肩膀,咬住她的耳廓。萧筱撇过头看他的脸:“你老了。”
陆少杰手放到她的胸口处:“能不老吗?你不在我身边我每天都度日如年。”
这样老土的情话,竟然令她落泪。主动吻上他的唇,让他尝到她泪里的苦涩。他们彼此纠缠、彼此折磨、彼此思念终于都结束了,剩下的是相濡以沫,白首偕老。
他执起她的手,吻着她枯瘦的手指上那枚戒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笑,恨不得六月飞雪让他们就此白头。
“很晚了,我们睡吧。”陆少杰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拿出她带来的药瓶向她往日那样为她倒出两粒来放到手心。她端起桌上的一杯开水伸手来取他手心里的药片。而他却突然握起手掌,将药片包裹在手心里面。
“这个药要吃多久?”他心疼地看着他,“我在你的身边你还需要靠吃药来治疗抑郁症吗?”
萧筱的眼泪突然流下来,她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她一直在服用抗抑郁症的药。“你看到了,我的情绪起伏不定,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都在害怕。”
“你在怕什么?”陆少杰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抽痛,她还不相信他吗?他明明在她身边,而她却还是害怕。害怕他会伤害她吗?她才是一直伤害他的人。
“我……”萧筱的视线落在露台外面的风景,闻着空气里隐约的海风带来的味道。想起来日出时阳光照到海平面上,海天相印,两个太阳的光晕。然而海浪拍来,激起朵朵浪花,那个海上的太阳被拍碎,成为细密的泡沫消失不见。“我害怕眼前美好的一切都是梦境,总有一天我会醒过来,我受不了那样的落差。”
陆少杰一把将她拥住,头埋到她肩胛处用力去咬她肩头。萧筱吃痛地呻吟出口。然而陆少杰却不肯放开,直到腥咸的味道充斥口腔他才抬头:“就得疼吗?如果疼就不是在做梦。”看着她肩头的鲜红,他还是心疼。起身去找药箱来帮她处理伤口,刚刚站起来就被她拉住。
“我爱你。”她终于说出口,那个埋藏在心里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