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见到了爸爸,妈妈,和同学们,她们和从前一样,生活如故,还有自己,依旧趴在窗台,傻傻的笑着。
对于那份温馨,她自是难以忘怀。
“小丫头,在做什么梦呢,笑得那么美?”
耳边倾入一股熟悉的气味,参杂着一声温柔晴朗的问候,她虽梦醒,依然不愿睁开眼睛,嘴边挂起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她知道,说话的人,是他,一定是他,哪怕不是他,只这样梦想一刻,也好。
“你来了。”她没有放开眼,双手紧紧环抱着身边的他。
他们正背靠一间小木屋而坐,两人紧紧相拥,谁都不肯放开谁。
他说:“如果我不来,你就死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已分不清是梦还是事实,于是,一抬眼,“我……”一眼对上那双眉瞳含笑的眼。
他的脸庞如此不真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有些懵懂,有些呆滞。
“这些日子,辛苦了你,虽然,还是失败了。”云肖醉眼一笑,为她挽起散落在脸上的秀发,温柔的将它们别于她耳后,露出一张无纯洁无暇的面孔,新增了些许惊讶。
“怎么了,眼睛瞪得这么大?”云肖一脸茫然。
唐若从她怀中出来,转目看向四周,身后是一个小木屋,而面前,则是大片大片的枫叶林,瞳仁之中,只见那红得似火的枫叶,微风拂过,叶片便顺势落地,那满地的红枫与这番极致的景色相交衬托,构成了一副完美无瑕的佳作。
她不解的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肖答:“这里是瞳国一处偏僻的山野,这个地方是最美丽的地方,到处都种满了枫树,这样一来,你也不必无聊。”
“什么意思?”唐若更加不解了,“我不是在皇宫吗?”
云肖勉而一笑,伸出握拳的左手来,瞬间敞开来。
“灵坠?”唐若下意识的朝自己胸前摸去,果然不见了,但却不是立刻拿回那坠子,而是指着这灵坠问:“为什么?能解释一下所有的事情么?这个坠子,你不会是想要收回去吧?我可是很敬业的,虽说没有刺杀皇上成功,但是,皇上对我的宠爱并没有减弱啊,所以,你把我弄来这里,打乱了一切的计划,知不知道,可是你先毁约的。”
“呵!”云肖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坠链握紧,“你以为,你杀了柳怡公主,皇上还会待你如从前么?真是太天真了。”
唐若怔然一悟,“对啊,我杀了柳怡公主,为什么皇上不杀我?反而说什么,从未见过柳怡公主,宫中也没有这个人,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乱了,难道都是我的幻觉么?”
“是幻觉也好,真实也罢,皇上这么说,只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云肖挂上了哀叹的神色,不为他伤,也不为她伤,一心看着枫红之上,那一片微微泛红的天际,“天快黑了。”
“你……什么意思?”她不解他所言,听在耳中蒙蒙的。
仰头深思的他,唇角竟敛下一条伤心弧度,哀叹道:“破空万里,携来一阵清风,拂过旧人脸,瞬而绝情离去,不知你我,不知前生今世,可能,我的奢求错了,我的心错了。”
“什么错了对了,你,还有什么隐瞒我的,带我来这里又是为何?”唐若迫不及待的看着他,眼底慌乱无助,竟怕,听见不想要的,得到不想得到的。
看他衣袂翩翩,轮廓坚朗,依伴在身边,她深梦已得,心无憾,但是,为何她的心慌乱无比,不可自持,一对上他那双星月如晨的眸子,江河大地已不在眼中,枫叶夕阳不过寸草萌生。
云肖一手抓上身边的木柱,语气硬生的看着她,说:“皇上怎会不认识柳怡公主呢,只是,对她,还有眷恋罢了,所以,不舍得杀你,更甚于,为了你,亲手掐死了母后,只有你,还在这里假天真。”
“什么?太后死了?是皇上亲手……”她无法说出自己连死都不敢相信的话来,拼命摇头,低泣着,“怎么会这个样子?难道他真有如此无情。”
“无情?呵呵,现今社会,不无情,只能等着他人对自己无情,纵然可恨,也要看源头在何处,若没有涟漪,何来无情。”云肖淡然一笑。
“不——他杀了那么多人,害死了那么多人,难道都是被逼的么?难道都该被原谅么?难道就不会有天道报应么?”唐若沉沉一吼,气焰渐虚,只剩下茫然无助的神情。
云肖趣看她,猛然一扑上前,将她压倒在阶梯之上,“说得真好。”
“你……你走开,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如此贴心的距离,令她的心着实慌乱。
“哼,你以为你是谁,想要怎样便可以怎么样的么?”云肖藐眼观视着她,将头更加向她凑近了些,闭上双眼,朝她正脸之上长呼一口气,再睁开眼来,看眼下之人无奈神色,心中更添喜悦,道:“天下在他手上,他想怎样就可以怎样,哪里还有你口中所谓的天道报应,要说当真会有报应,那也只是下辈子的事情,姑娘,别太天真,学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有半点长进。”云肖冷眼狰狰的看着她,仿佛就要从那眼眶之中跳出来一般。
“人心难测,我懂,只是,你要我违背自己的心,改变自己的性子,完全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这是我所做不到的,在我所生存的那个世界,比这里更加公平,更加法制,哪怕是一个云睡,就算是十个像云睡一样的人,也是要接受制裁的,我们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怎么会有相同的想法呢?”唐若直视着他,坦然说出这番话来。
“那么。”云肖突然从她的身上退下来,“你就回到你的世界去,永远不要回来了。”
“你……”唐若愣了一愣,“你,说什么?”
“今天的月亮一定很圆,到那时,你便可以凭着这块玉坠子,回到属于你自己的那片天地,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召唤你回来了。”他站了起来,负手背对着她。
“你,你要送我回去是吗?”她不确定自己所听见的是虚是实,依旧躺在阶梯之上呆呆拙拙,思语,“但是,我还没完成你给我的任务呢?”
“罢了。”云肖挥挥手,“指望你,真是令我越加不省心,你说,这样一个整日只知道惹麻烦的人,还要来做什么,我不杀了你,就算你命大,放了你,兴许你还会感激我。”
“感激你?”她一生嘲讽,站了起来,瘪瘪嘴,“谁会感激你,我来到这里本就是你作孽,放我回去,是情理之中的,何谈感激二字,再说,我在这里受了这么多惩罚,处处担惊受怕不说,还无端害死身边的人,若不是命大,又怎会活到今天,站在你面前听你说这些自夸自赞的话来。”
“既然你这么憎恨这里,那就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不是最期盼着这一天么,怎么这一天终于来了,反而叽叽喳喳个不停。”云肖打趣的说着。
“你……确定?”她还是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特意从皇宫之中将她带到这里,只是为了把她送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云肖冷言,“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唐若低语,却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刻自己所听见的和看见的,心绪纷乱间,她突然从阶梯上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不信,你话里有话,一定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哼。”云肖愕然转身,狠狠瞪着她,“你已经是一个无用的人了,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呵呵,还是多求求我,兴许你能快些回家,少在这儿呆一天,不然,惹恼了我,你的生命,就会像这转瞬即逝的枫叶一般,死得很美丽。”
“真的是这样么?”唐若摇头叹息,垂眉丧气,“多谢你的恩惠,难道你就这么想要了我的命,如果是这样,你何不杀了我更加省事。”
“看到那个屋子了么?想回家的话,今天你就住在那里。”云肖一声轻言淡语,目光仍在那天际,空洞无暇。
唐若转身看了一看那个小木屋,面无表情的说:“你,还是想赶我走?”
“那你以为呢?杀了你,哼,怕脏了我的手,污了这人间仙境。”云肖冷冷言语,嘲然口气。
唐若失落一笑,眉羽塌然,轻叹一声,“原来,我的价值,就是舍去或者灭亡。”
“好!”她重重一句,转身之际,只见那人不偏不倚,不悲不喜,就站在自己面前:“我愿意接受你的安排,告诉我,既然住在这里,多久,多久我便可以回去?”
“现在,你没有选择,也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只管乖乖待在那里就好,放心,不过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云肖一贯轻言轻语,不对任何人做任何承诺,但凡是承诺过的,他定会做到。
只是,他知道,若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的身子,恐就难以支撑下去,静卓池水的毒还未褪去,又新添了束情丹的害处,他能隐忍到现在,也是他自己所没有想到的。
所以,他要尽快安顿好她,才可以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你们都太可怕,你们简直是疯了,一个是视命如土的残暴天子,一个是费尽心机也要夺取皇位的王爷,你们都是踩踏着他人的鲜血,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