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陈,别拿考试太当真了,女孩子嘛,正经找个好人家才是正事,读那么多书干嘛,趁着青春好好打拌一下自己,出去多认识一下人,别总把时间用在书本上,看你的皮肤,缺水、暗哑、干燥,很显老了。”小魏也说。
陈波笑了笑,没说话,心想我要是一年考一门要考到什么时候,五门就要五年,自己哪有这么多时间陪着,再说我的人生有计划,现在是苦点,但好在是走在自己要去的路上啊。
努力是要得到人鼓励的,还有积极的肯定才是前进的动力,可这会动力的源泉总是沉默不语,也不知整天忙什么,自己打过去又怕不是时候,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兴冲冲地打个电话要告诉什么事,那边不是关机就是训练,就像打给了空气,高兴的情绪一扫而光,虽然后来听到了解释,但总不是那么回事,所以还是以静制动,被动的等吧。
实在忍不住就给他打电话,可听到的却是盲音,有次接通了却好长时间没人接,还有一次说是在忙,没几句就挂了。这几次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事后再无解释和下文,陈波开始了隐隐的担心。
这天李总监要参加集团的一个未来战略发展会议,需要整理一些报表和数据,陈波接到任务忙了一个早上,数据总算得到了满意的肯定,最后李总监说小陈和我一起参加吧,那些数据是你弄的,你熟悉,再说会议后还有美味晚宴,说好可以带随从参加的,为了感谢你的辛苦,我带你去吃大餐。
小魏听了嘟起了嘴,这种场合她最喜欢去了,可以见到很多公司的老大,还有其他高端人士,但是李总监点名是陈波啊,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陈波和司机在会议室外的休息间等了足有两个小时,只听见会议室里传来的阵阵发言和掌声,中间休息时间李总监出来核对了一下数据,又匆匆进门了,临走时说是一会开到底,让陈波自由活动一下。
司机对于这个环境有些轻车熟路,看陈波等的不耐烦,就自告奋勇带她参观了一下大厦其他地方,大厦内部环境真的很好,也很宽敞,各个部门一应俱全,设施现代化程度很高,看的让人有些应接不暇,等陈波走完了好几层楼的时候,觉得脚都有些疼了。
总算等到了会议结束,李总监一脸轻松的走出大门,看来会议开得不错。他带领他们乘观光电梯到了大厦最高层,这里是个大型餐厅,各色食品已经摆放好了,服务员穿着整洁的衣服在两旁站立。他们找了个位置坐好,集团领导致了词后,晚宴开始了。
一时间觥筹交错,认识的人员热情的互相寒暄,陈波在这种场合总有些发懵,李总监看到了相熟的人士,礼节性的和人碰杯,后来就和其他几个总监坐到一旁谈工作去了,陈波只得和司机一起埋头吃自助。
“这个,你没吃过吧?来,尝一下?”司机拿了种贝壳类的东西过来递给陈波一个。
“什么啊?”陈波看着打开的贝壳,里面肉质鲜嫩,只是这颜色,好像没熟,能吃吗?
“呵呵,这是生蚝,这种身份好,来自没有污染的海面,直接撬开,生吃。你以前没吃过吧,很新鲜的,吃个试试看?”司机在一旁鼓励。
陈波学着样挑出里面的肉,在酱汁里蘸了一下,放进嘴里,皱着眉头嚼了嚼,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美味,算了,这种生猛海鲜,尝试一下也就行了,还是吃其他菜吧。
后来李总监回来了,和他们坐在一起,司机去拿了三杯刚榨好的西瓜汁递过来,陈波也随着李总监品尝了点红酒。餐桌上李总监对陈波的工作给与了肯定,说以后要考虑一下她的新岗位,现在还是要跟着郑勤华好好学习,多问,多做,陈波听了美滋滋的。
回来后挺晚了,陈波洗漱后上床休息。后半夜的时候,被肚子中的一阵翻江倒海折腾醒,只觉着疼痛难忍,直奔洗手间,出来后已经满身大汗,虚脱的站不住脚,眼前发晕,摸索着墙壁一点点挪到床上。
宿舍没有其他人,阿文前天请了几天假回家了,还没回来,小叶和阿珍正值夜班,不在宿舍,陈波哆嗦着从抽屉里找了药吃,在等待的过程中,又跑了几趟厕所,依旧疼痛难忍,一看时间,已是夜里一点了。
是不是晚宴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陈波自己回想,但后来连揣测也不敢想了,肚疼已经代替了一切,慌乱中按响了枕边的手机,好一会,那边有个暗哑的声音传来:“派派,你找我吗?”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波顿时泪如雨下,委屈瞬间倾泻:“你这些天都干什么了?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说出来,干嘛打个电话也不说清楚,别让我老是想啊想的不明白好不好?哎吆。”
“你怎么了?”那边来不及回答一声声的质问,只是听到最后痛苦的呻吟,忙着急地问。
“可能吃坏肚子了。”刚说了一句,陈波疼的直打颤。
“那赶紧去医院啊?叫你宿舍的人起来帮你!”那边着急的大喊。
“走不动了,腿都是虚的,宿舍人其他都不在,我自己吃了药了。”陈波虚弱的说。
“你怎么这么不注意?都乱吃什么了?”那边的质问一叠声传来,听到没回应,忙又低声说:“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打120?”
“没事,吃药应该会好的,只是还很疼。”
“派派,都说过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唉,我不能在你身边。”那边话语竟然有了哽咽。
“没事的,你忘了我是神医了,吃了药了,应该对症的,只是要等一会。”陈波故作轻松,忙安慰:“你还没说你最近怎么了呢?”
“我爷爷前几天去世了。”那边好半天传来了一句沉重。
“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陈波一下子忘了腹痛,惊讶的坐了起来。
“前两个星期的事,那时候突然病重,恰逢我们在外边演习,没法回去,等结束后请假回家,他已经去了,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爸妈说他最后走的时候眼睛都没阖上,嘴里叫着我的名字……”声音更哑的传来。
“哎,太难受,什么也不想说……你们生病我没法在身边照顾,只能干着急,我太没用了,对不起。”听着难过的低吼,陈波只觉得心像被抽打了一鞭,和着身体上的疼痛从黑暗中一阵阵传来,那么清晰难耐。
第二天也不知怎么醒来的,天微亮时睁开眼,只觉着浑身酸痛,肚子虽然没有那么难受了,疼痛还在隐隐的发挥着余威,昨晚的对话仿佛在梦中一般,遥远而模糊,思绪努力想回到黑暗中的梦中找寻,磕磕绊绊的,怎么也接不上趟。
肚子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按时间推断,应该是那个华丽的晚餐吃了不好的东西,可当时一切都挺好的啊,漂亮的餐厅,殷勤的服务员,美味的食品,亲切的笑语,还有玲琅满目的菜品,后来端上的生蚝、果汁,各色鲜美的糕点,一切正常,再后来就回来休息了。
陈波呆呆的瞪着天花板,思绪还在继续游走,都说乐极生悲,也许就是那时候,黑暗来的时候,接通了朝思暮想的声音,却听到了比病痛还难受的话语。
好像说到了分离,好像说到了不见,好像说到了死亡。陈波抱紧了脑袋,现在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头疼。
起床后脚步依然是虚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后半夜小叶和阿珍回来后发现了异样,要送她去医院看看,被陈波坚决的拒绝了,她固执地认为自己吃的药起了作用,再说,还总有什么期盼似的看着手机,里面的人和话语依旧是冥冥的希望。
小叶帮她请了一天的假,阿珍给她下了一碗热面条,陈波呆呆的望着窗外,却怎么也吃不下。
“你好点了吗?还难受吗?”手中的震动清晰地传来了远方的问候,“好多了。”陈波简单回复后,并没有多少高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请告诉我明确的意思。”忍不住发了个短信。
“我在想,让我们彼此给对方三年时间来规划未来,三年后,也许就有更好的答案,好吗?”“为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很好的基础和条件来给你一个我们想要的未来。”
“我不在乎,再说我也在努力,你看啊,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一级一级的考职称,等我有了含金量较高的等级,就走遍天下都不怕了,就可以去你的城市发展……”
“可是,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要求你做出这么多付出和牺牲,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了更好的选择,我可以退出。”刘骁终于艰难的说出。
“你这算是分手吗?”
“不,是约定。我不奢求你遵守,但我会遵守。”刘骁急急的说着。
话筒里突然只剩下了可怕的沉默,很短的时间,却像过了万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你凭什么这样规定?你凭什么这样想我?你凭什么。”陈波这边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忽然就哭的哽咽难捱。
听着那边抽泣的哭声,还有气愤的话语,刘骁突然觉着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疼得直抽气,无法抑制,猛地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突然另一种疼痛袭上心头,手背上已是血丝遍布,太好了,刘骁看着渗出的鲜血,因痛苦扭曲的脸上竟慢慢浮出一丝笑意,心里暗想,这种痛更舒服。
所有的感觉好像都麻木了,只能抓着手机机械的靠近耳边,但那边已经是长久的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