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初说的地点离学校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张龙果就想,原初肯定是在附近找了个饭店在等我。等下车一看,发现自己想错了,那里是个小型工作室,一小群人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的。有人发现了她,问她干什么。她说来找夏原初,那人说了声跟我来,把她领到一个工作室的小隔间门口,转身走了。她敲敲门,们开开了。来开门的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眉目清润。他朝她点点头,侧身让她进来。
张龙果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就走进去了。看见夏原初在电脑面前鼓捣着什么。她喊了声:“夏原初。”夏原初抬起头,对着电脑那股专注劲儿还没来得及散,双眸熠熠,张龙果觉得很迷人。夏原初又露出他的招牌轻笑:“初……果果,你在旁边坐会儿行不,我这边还忙着呢。”
张龙果想,怎么突然叫我果果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她顺从地坐下,夏原初又问她:“饿么?饿我就先带你出去吃东西。”张龙果忙说不饿。
张龙果坐在沙发上,对面两台电脑坐两个人,夏原初不停在敲打着什么,另外那个人不时在旁边划拉一下。张龙果心想,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夏原初工作的样子。
等啊等,等到快九点,张龙果已经把书包里放着的一袋饼干拿出来吃掉了,感觉自己肚子又开始泛酸了,终于听到夏原初对眼熟男人说:“成了!”
张龙果和夏原初相处了这么久,感觉夏原初一直都笑得是云淡风轻的。今天猛然看到他略有点激动的样子,就开始心驰荡漾了。心里暗暗感叹,认真的男人果然帅。
夏原初过来搂住她:“事儿做完了,我们去庆功。”
她坐夏原初的车去饭店。到了以后才发现果真是庆功。刚刚那个工作室的人都来了,包的场已经坐得差不多了,还有些人陆续赶到。
张龙果和夏原初坐在位置上,她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先吃点东西了。这下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和夏原初一起工作那个男人也过来了,刚刚穿的白色带浅灰条纹的精纺衬衣外面现在套了一西装。嗯,很有气质。男人坐下,夏原初介绍说:“这是宁哥,他可是你的学长啊。”张龙果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觉得他有点眼熟呢。她急忙伸出手去:“学长好。我记得您的,上次您的讲座我还听了呢。”她觉得宁学长应该不记得,急忙补充,“嗯……就是我同学叫你蛋糕那次。”宁书遇伸出手来,笑容淡淡而不失礼数地回握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很热闹,一帮子人年龄都差不多,玩得很开,酒也喝得很足。不少人起哄夏原初说他带了个妞过来,非要灌他们俩。夏原初把酒一一挡下了,到后面有点过了,吐字不清起来。等到整个宴结束,他已经醉倒了。张龙果认为喝醉了的夏原初也很迷人,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胡言乱语自毁形象,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迷是迷人了,可是怎么把他弄走这个事让张龙果很犯难。纠结到曲终人散,她准备喊来服务员,先把人弄上出租车,等到酒店之后再请出租车司机帮忙。还没付诸行动,旁边一只大手就过来把夏原初扶了起来。张龙果抬头一看,是宁学长。宁学长托着夏原初,看张龙果一眼,就往外走了。张龙果就想,他这个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呢?是让我跟上去还是让我别跟上去呢?
不管宁学长怎么想,张龙果还是毅然跟了上去。宁学长把夏原初塞进后座车里,走到另一边替张龙果开了车门。张龙果坐进去,夏原初喝醉了掌控不住身子,车一动就软软地滑下来,触到张龙果的肩膀。张龙果看他扭着身子很难受,索性就把他扶下来,放到自己的腿上。这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和夏原初这么亲密呢。张龙果很不习惯,思绪也杂七杂八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车停下来,张龙果才意识到她根本没告诉宁学长地点。宁学长过来开了车门,和张龙果一起把夏原初架出来。张龙果看看车前面这栋小别墅,心里有点不知名的小鼓点打来打去。宁学长终于开了他的金口:“这是他家。”
张龙果一听头就大了。那自己来算个是怎么回事啊?她想想,就说:“那麻烦您把他送进去吧。我回学校了。”
宁学长就看她一眼:“我还有事。”
张龙果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事你就把他送进去这么会儿功夫还能给耽搁不成?宁学长就又说:“他父母不在的。”
张龙果就明白过来了。宁学长的意思是她一个人回学校不安全,他有事不能送她啊。张龙果撇撇嘴,和这人讲话真费脑筋。
没办法,张龙果扶着夏原初进了门。而宁书遇径直开车走了。夏原初的父母都不在,她的心稍微镇定了一点,可也还是砰砰作响,这还是第一次来夏原初家呢。进了家门,东找西找找不到电灯的开关,张龙果手忙脚乱的,又架着个人,不小心碰倒了什么,哗啦一声,吓了她一大跳。随着这声响,灯啪的一声亮了,开关旁边站了一个人,把张龙果吓得一抖。那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睡衣,张龙果也拿不准她的身份,迟疑着没有开口。那人看见他们,赶紧走过来:“少爷回来了?”看来是个佣人之类的。
佣人过来从张龙果手里接过夏原初,一边叨念着怎么喝这么多酒,一边问张龙果好。把夏原初弄到房间去后收拾了一间客房,把张龙果安置好,叨念着去睡了。
张龙果细细打量这间客房。角落的椅子上还有灰尘,明显看出是匆匆收拾的。她心里窃喜,这是不是说明他没带过其他女孩子回家?
第二天,张龙果一觉起来,已经到十点钟了。她披头散发地出卧室去找夏原初,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手里拿着杂志的保养得很好的女人。
她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直觉告诉她,这就是未来婆婆了。婆婆?难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把夏原初放到这样的高度了?来不及细想这样的问题,当务之急是让男友的妈妈看到自己这么一副鬼样子,应该怎么收场。那个女人也转过头看见她,眼睛里流露出诧异。不过女人立马镇定了下来,脸上自然地挤出一个微笑,正要说话,旁边一扇门打开了,夏原初走了过来,头发湿漉漉的,估计刚洗完澡。他直接对张龙果说:“快去洗脸,我们出去吃饭。”
张龙果有点僵住,不知道该先跟未来婆婆打招呼,还是先回答夏原初这句话。女人见状就冲张龙果友善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继续转回去看她的时尚杂志了。
这个情况不是张龙果能处理得了的了。她冲夏原初责怪地看了一眼,夏原初却没把视线对过来,问昨天那个佣人:“赵妈,吹风机放哪了?”
张龙果也只好乖乖地去洗脸了。
洗完脸,再出来时,未来婆婆已经不见了。张龙果很沮丧,这第一印象得多坏啊。
一走出夏原初家门,张龙果就忍不住冲他抱怨:“原初,你刚刚插嘴插得太不是时候了!我还没跟你妈打招呼呢!这下可好,她对我印象肯定特别不好。”
夏原初无所谓地歪歪脑袋:“她不是我妈。”
听到这句话,张龙果就很惊奇:“是嘛?我的预感这么不准?那她是谁啊?”
夏原初依旧不当回事的表情:“我后妈。”
“啊……”张龙果特别讶异,她觉得这种话一般都代表这是有段故事的,她觉得自己肯定戳中夏原初的伤心事了,她很内疚,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她甚至觉得,刚刚夏原初那无所谓的表情代表的是一种逃避和隐忍。她有些着急,话也组织不起来:“就是……那个……”
夏原初看她那傻样,拍拍她脑袋:“想东想西的做什么。我又没什么悲惨故事。就是我妈在我小时候得病死了,爸又续了弦,就这样。我和现在这个女人没什么感情的,你不用讨好她。”
张龙果就觉得满心满心都是疼,简直比自己有个后妈还要难受。
宿舍的三个人都说张龙果是毁了。整天一下课就打开网游,嘴里不忘嘟囔,要么是“原初来了,嘻嘻”,要么是“还没来呀?呜呜”。成天和室友们讨论的话题,也三句不离夏原初。舒叶渝揶揄她:“简直比我对我们家陈楚阳还过分。”夏原初这个名字,几乎已经笼罩在她们整个宿舍的每一寸空气里了。张龙果揪着心对她们说,夏原初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妈妈很早就病逝了,爸爸又娶了个老婆,后妈和他没什么感情。虽说不是什么继母与灰姑娘的故事,但毕竟没个亲妈,这样的孩子始终是需要人去呵护的。她又仰着脸四十五度看着寝室灯泡,像说梦话一样对室友说,他每次都叫我初遇。初遇初遇。我喜欢上这个名字了。全宿舍人就一起把她哄出宿舍去。她每个周末依旧不回宿舍,红着脸叮嘱她们:“我妈来了别忘了给我打掩护啊。”
舒叶渝最近觉得有一件事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