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见舒叶渝倒在地上,一天没见,似乎又瘦了。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拉起舒叶渝,大力拉着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吼她:“你在做什么!”
舒叶渝听在耳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在他眼里,不管怎么都是我错吧。
吕音娜站了起来,略带委屈地对宁书遇撒娇:“书遇,你这么大声,吓坏我了。再说,我也没摔疼的,小渝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了。”
舒叶渝听不下去了,挣开宁书遇的手就跑进卧室去了。
宁书遇当然要追上来,吕音娜眼疾手快地抱住他,不让他动:“我好想你啊,书遇。宁叔叔说让你回家一趟,什么时候我们把婚礼的事儿商量一下。”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这种事,你怎么好让我一个女孩子说出口呢?”
宁书遇没搭理她,甩开她抱住的手,往舒叶渝的卧室门走去。舒叶渝的门关得死死的,她带了耳机把音量开到最大,听不见门外的声音。
她一点也不想听见,宁书遇和吕音娜温柔的情话。
宁书遇喊了几声:“渝儿。”没有回应。一直杵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她大概是误会我什么了,宁书遇决定先跟舒叶渝的妈妈谈一谈,最好能把渝儿带走,总是要让她呆在自己身边才放得下心。
舒叶渝在床上缩成一团,自嘲地想着,果然我还是太弱了啊,动不动就只知道逃走,完全没有勇气和宁书遇大BOSS抗衡的勇气。
勇气勇气,自己也真是好笑,竟然期许在吕音娜的话里找出一丝破绽,其实蛋糕谁要吃谁不吃,那都是他们的打情骂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由始至终,我不过是个局外的小丑。
不过幸好,我还没有把心交给他。幸好我还保护好了自己。
舒叶渝坚定着自己的想法,我可以放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其实本来也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宁书遇说了几句“有我在”,不过是他说了“希望你在我身边,好让我放心”。本来他也没说要当我的男朋友,况且就算是说了要做男女朋友又怎样,夫妻还能离婚呢,感情这件事本就不可靠,说到底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可是她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过低落,本来发生的那么多事,说起来也是因为她确信自己能扛过,一直有宁书遇那么个人在保护着她,她知道至少还有个人在那里,才一直积极向上地伸手去够那些仿佛触手可及的美好。而现在她突然觉得,就算我把这些事都忘了,或者更理想的是我带着这些回忆更努力地享受生活,又能如何?生命的方向突然就不明确了。
而且,刚受过感情的一次伤,来了一个她几乎可以信任的宁书遇带着她走向光明,却在既然到达出口的时候把她推回去,说我不过是找个寂寞玩伴,一切都是你想多了,让她再也没有勇气重新来过。
舒叶渝太想知道,突然冒出来的吕音娜,到底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她心里隐隐有丝抹不掉的期冀,期望宁书遇没骗她,期望她还不至于万劫不复。
她想了半天,自己认识的和宁书遇还扯上那么点关系的人,就只有郭子斌了。
我就打个电话,就确认一下吕音娜的身份,权当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吧。
于是她拿手机拨通了郭子斌的电话。
舒叶渝现在手机里只存了宁书遇一个人的电话,她记得郭子斌的号码是因为以前有次在学校附近遇上坏人,郭子斌过后因为不放心非要让她把号码背下的。
电话拨通没多久,郭子斌就接了。听见是舒叶渝,立马开始叨念:“换电话了也不知道给哥哥说一声,我怎么拨以前那个号码都拨不通。去学校找同学居然说你没上学了,吓死哥了。还好后来宁哥上班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下,说你是去支教了。你这小破孩,现在才想起你还有个哥吗?”
舒叶渝心里有些愧疚,郭子待我那么好,我却只在有事的时候才想到他。可是她顾不得许多了,开门见山地问他:“郭子,你知道吕音娜吗?”
郭子斌奇怪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挠挠脑袋回答她:“娜姐啊,我知道啊,宁哥的女朋友嘛。你喜欢的那家冷饮店就是她开的。”
“是这样啊……”舒叶渝一时觉得胸闷气堵,那个“啊”字说出来的时候带了一点颤音。
郭子斌敏锐了一次,察觉到她不对劲,赶紧问:“怎么回事啊,妹子?”
舒叶渝一时有些支撑不下去,嚅嚅道:“郭子,我有些累了。为什么都有女朋友了还要来招惹我?我像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郭子斌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连她都撑不下去了的,一定是很大的事,他心疼地安慰她:“你要是不想呆在你那个什么破乡下,就来找哥,哥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舒叶渝觉得这个地方真的一点也呆不下去了。她和郭子斌约好,第二天去机场接她。
宁书遇,我现在只想离你远远的,你是毒蛇,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迷迷糊糊的舒叶渝就睡了过去。
而在客厅,吕音娜看宁书遇头也不回地甩开她,觉得他这次是真的不再原谅她,要离她而去了,心里一时也很憋屈。哭过之后,她掏出包里的化妆品,上完妆强作无事地出了夏家的门。她对自己说,怕什么,舒叶渝那个小丫头片子,哪敌得过我和书遇那么多年的感情呢?就且给书遇一个和舒叶渝了断的机会吧。
宁书遇去找了叶倩,在厨房和叶倩谈了一会儿话,竟就把她哄得团团转。宁书遇在叶倩心中的形象也彻底由拐了我女儿的坏小子颠覆成标准的好女婿。
当下他就和叶伯母说好,第二天来接舒叶渝,带她出门散散心。既然目的达成,宁书遇也就适时地告辞了。
舒叶渝这一觉睡到了傍晚,起来上网订好机票,舒叶渝轻轻开门,叶倩正忙活着要给舒叶渝做吃的。她其实好久没下厨了,经宁书遇的解释,她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女儿,心存愧疚,也想弥补些什么。
看见女儿出来,她语气自然地招呼:“起来了?怎么大白天的还睡懒觉?”
舒叶渝听出母亲话语里示好亲近的意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回了一个笑容:“嗯,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叶倩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些心疼,放下手里的事走过来,拍拍舒叶渝的背:“在外面吃苦了吧?看看,人都瘦了一大圈。原初那件事,你也知道在你夏叔叔心里始终是个坎,妈妈啊,总是觉得没能让我的宝贝过上好日子。”说着叶倩就开始抹眼泪。舒叶渝慌忙抱住她:“你别这么说啊,妈妈。本来出了那件事,谁心里都不会好过的。夏叔叔怪我也是应该的,他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妈妈,这不关你的事啊,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知道……”
母女俩流下了释然的泪水。
舒叶渝借此机会就提了一句:“我想明天出门散散心,而且如果不念研究生,我也该在外面找找工作了。所以我想出门去一阵子,可以么?”
叶倩还以为和宁书遇今天跟她提的是同一件事,自然是一口答应了。夏振回来吃饭的时候似乎表情也没那么僵了,甚至还和舒叶渝简短地打了一声招呼。
舒叶渝觉得,真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至于宁书遇,别担心,我自认为我可以放开,可以放下,可以收回还没完全交出去的心。我还是一个完整的我,只是心房因为你们,上了一道又一道的锁。
第二天,舒叶渝独自登上了去M市的飞机。
郭子斌在机场接到她,夸张地说:“你怎么学那些小屁女孩减肥呢?瞅瞅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真难看。”
舒叶渝故意臭美,摆了个夸张的扭腰动作:“怎么样?有效果吧?”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外走,舒叶渝问:“你要把我领哪儿去啊?是晓敏姐家吗?”
郭子斌动作顿了顿:“哪儿能啊!当然是自己家了!你也太小看你哥了!不管怎么的你哥现在也是有套房子的啊。”
舒叶渝吹口哨:“不错啊!这才混了不到三年吧?就这么风生水起的?”
郭子斌点头,得意洋洋地说:“都是宁哥的提拔功劳,他现在把这边的工作基本都交给我了。”
舒叶渝听到宁书遇的事,有点焦躁,为克制住自己情绪,一时就沉默了。
郭子斌诧异地看过去:“怎么了啊!昨天打电话问了娜姐的事儿,今天听到宁哥又这么不对劲,不是有什么事吧?”
舒叶渝想,郭子现在好歹是宁书遇的下属,也别让他为难了,就插科打挥:“哪儿能啊!倒是你,刚刚提到晓敏姐,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来,说说情况,妹子给你分析分析。”
本来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想不到还真让她说准了。郭子斌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低落:“是啊,我也觉得我他妈好像有点不对劲。”
舒叶渝扭头看他:“有事就说出来,憋着干什么。”
郭子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开口:“其实吧,就是我以前老不把蒋晓敏当回事,结果人现在把我踹了,我又自个儿瞎后悔。”
舒叶渝豪气地拍了下他的肩:“再去把人追回来不就得了?晓敏姐多好一妹子啊!”她一说就激动了,“来来,我帮你谋划谋划,我追人这事儿最拿手了。”
郭子斌将信将疑:“真的?”
“那还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