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林涵用双手擦了自己脸,让自己尽力冷静下来。“我太长时间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现在有些不清醒!”
彼此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个让彼此都不再难堪的借口。
茳芏到此刻才仔细地打量他,只是一个月没见,他却沧桑了很多,眼袋很重,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额头上也起了一个个的小疙瘩,在美国时他的辛苦是可想而知的,在这样的压力下,他能抽出时间回来实在难能可贵。
茳芏对他笑笑,说了句:“师傅,开车吧!别误了飞机!”往林涵的身边坐近了一些。
“你不回去了?”他觉得自己在美国受的那些训练几乎都浪费了,或许他学会在所有人面前处事不惊,却无法在眼前这个女孩面前伪装一点点,她是如此容易就窥破了自己的防线。
“既然你是特地回来看我的,我自然不能让你失望,我知道你回来不易!”如此冷静的声音却还是让面前的男人脸上浮上笑意。
“茳芏,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快乐也是这样简单!”语气里的兴奋她自然是能够听得出的。
“我通常都不太喜欢让别人失望!”
“我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刚刚上任还习惯吗?工作不会太辛苦吧?”林涵自然懂得分寸,不可逼迫太多,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顺便关心一下她。
“这些小可不会汇报给你吗?”是的,她在试探,试探他是不是突然知道一切才回来,她对邵可并没有完全相信,或许从开始以前,她就不会相信,那时候季岑之教会她那么多的东西,唯独没有跟她说过相信是什么?连季岑之那个男人她也不是完全相信的,不然在肖凌问自己“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的吗?”的时候,她就不会质疑。
林涵真挚地说:“你在怪我?我把小邵留在你身边是想帮你,并不是想要监视你!”
茳芏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丁点的破绽:“怎么会?小可这段时间的确帮助我很多,不然我也不会上手这么快!”怕他不相信,又很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够把这样好的助理留下我身边!”
“你总是这样,不用刻意强调什么?茳芏,你应该明白,我喜欢你,所以你说得一切我都会相信!”
“你累了吧?睡一会吧!到机场我叫你!你看你眼袋重的!”
男人难得得到茳芏如此温柔,立刻乖乖听话,他有分寸地将头倚在临窗的一边。
茳芏想他果然还是比奎乐成熟,若是奎乐捉到这样的机会,一定吵着要倚在自己的肩膀上吧!也就因为他小,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也正因为他小,即使他这样肆无忌惮了,自己也不忍责怪半分!
面对如此的赤诚,茳芏不知如何是好,她是真的不知道怎样正视别人的情感,过去在大学时,一味的拒绝并没有什么难度,而如今面对可以决定自己去留的男人,她真的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分寸,对于奎乐,那就更甚,她只能一味安抚,更加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彼此都可以无所顾忌。
她直到如今才感觉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好像连着一颗炸弹,不注意碰到开关,就可能让双方都面目全非,两个熟悉在乎的人就更是这样!
转而想来,17岁的自己,面对岑之的时候,虽然那时自己要比同年人早熟,但还是可见一斑地单纯幼稚,可以那样不顾一切,那样安心踏实!
林涵离开的时候本想要一个离别的拥抱,看到茳芏稍稍有些退缩,便悻悻地收手了,转身离开,背对着茳芏举起右手,大大地挥了挥。
“茳芏,等我回来!”茳芏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林涵这样喊道。
茳芏,你知道吗?我不要求你如此之快地就爱上我,我用了整整一年才让自己完完全全地喜欢上你,我知道我们都是同类,若是你肯,你也一定会同样爱我,只怕你连这一年也不肯给我。
此时的林涵却不知,一切都不会如他想象的发展,他也不会面对一年后茳芏还不会喜欢他的现实,因为他根本没有一年时间去争取。
茳芏回到家中的时候,奎乐他们正坐在那聊天,桌上已经收拾干净,看来他们已经吃过了。
茳芏看到他们各自的神情都不对,不像平时在一起那样说说笑笑的,便问:“怎么了?”
“梅梅,你回来啦,还没吃过吧?我先去把饭菜端出来给你吃!”童美见她回来,便起身去厨房准备吃的。
茳芏放下包,坐到童欣的旁边,握着她的手:“到底怎么了?小欣,你说!”
“梅姐姐,对不起,我姐姐以为我和奎乐在一起,便开了一些不好的玩笑!”童欣自己也觉得委屈,刚刚奎乐说“我不会和童欣在一起的!”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茳芏自然能想到童美开的什么玩笑,一定是让童欣和奎乐两人都难堪了。
“是我的错!”一直低着头的奎乐抬头看着茳芏,解释道:“我不应该从一开始就让大家都误会,阿梅,对不起!”
茳芏看着奎乐,不知如何接奎乐的话,她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道歉,可是这句“对不起”在童欣和童美看来就显得说错了对象。
这时童美已经出来了,刚好听到奎乐的话:“梅梅,你肯定也一直认为他们两是在一起的对不对?”童美说道。
茳芏突然觉得心慌了一下,她之前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
童美见茳芏不说话,就当她默认了,继续絮叨:“其实他们没有在一起也没关系,刚才我的语气也确实不好!不过,梅梅你说,你希不希望他们两在一起?多么好的一对啊!最重要的是他们彼此又不是没有感觉!干嘛非因为那些虚得东西就这样耗着!”童美知道奎乐一直是个要强的男孩子,此时他一无所有,又拿什么来谈爱情?她认为奎乐是在顾虑这个,童欣也这样跟她分析过。
茳芏不知道应该怎样说,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她肯定乐的说:“对啊!我也觉得童欣是个好姑娘,奎乐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啊!”可是现在,她又怎能将这句话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看到童欣的眼眶已经红了,眼里晕着泪,生生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觉得自己真是罪过,这一切的根源不过是自己。
“我,我!”茳芏实在说不出,她知道奎乐现在肯定希望自己说反对的话,可是面前的这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又怎样将那样不知羞耻的话说出来。
“你怎么这样吞吞吐吐的,你倒是说啊!”童美急了。
“童美姐,你别逼阿梅了,阿梅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奎乐看着茳芏为难的样子,心里满是疼惜,一个想法,便说出这句话来,想要把矛头全指向自己。
“什么?”童美瞪大了眼睛盯着奎乐。
童欣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看着这个自己喜欢的男孩,无望地说道:“奎乐,你之前并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啊!你说你现在一无所有,根本不配想感情,我以为只要我等,等到你觉得合适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的,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仅仅这么短的时间,你就遇到你真心喜欢的人!”
童欣还在心里想奎乐到底会喜欢怎样的女孩子呢?他们班的那些女孩子她都见过,到底是哪一个呢?
恍惚中就已经被童美拉起来了,童美似有怒气地说:“欣欣,我们回家吧!”
“姐?”童欣疑惑地喊了一句。
“奎乐喜欢谁她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茳芏看到童美瞥了自己一眼,心里想完了,完了,她知道了,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梅茳芏,这是我最爱的妹妹,我自己怎样都没关系,可是童欣,我不容许你伤害她半分!”童美从没有这样生硬地喊过她的全名,当年还是她觉得“美美”和“梅梅”的音很相近,两个人互相这样喊,显得更亲昵!
“这跟阿梅没关系,都是我的错!”奎乐激动地站到我茳芏的旁边的稍前方。
“呵呵!你看?”顿了顿:“我们的姐妹情分就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你好自为之!”
说完就拉着童欣离开了:“哐”的一声摔门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茳芏甚至还能听到,门外的童欣的声音:“姐,你干嘛啊?”那个“啊”字的余音却就这样硬生生地消失掉了。
奎乐看着茳芏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关门的方向,单薄没落得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难道自己又错了吗?他想。他带着些许侥幸,带着些许放任,故意让童美窥探,在自己还没法承担一切之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与茳芏的关系公诸于众,只是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在茳芏心中的位置。
“阿梅,对不起!”低着头,不敢看她,声音也是出奇的沉闷,狭小的客厅却显得空旷无比。
长久也听不到茳芏的回答,抬起头,看到她仍然呆呆地站在那,奎乐觉得有什么一直牵扯着自己的心,一下又一下,撕裂的疼痛,冲到女孩身边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他需要贴在她身上,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香味,感受她的温度,还能确定那一秒她不会离他而去,他是那样的害怕!
“阿梅,你还有我,无论怎样,你都还有我的!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奎乐死死地抱着茳芏,在他耳边低低地念着,不知道是在安慰茳芏还是在欺骗自己,他所知道的阿梅,只要他一个人陪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的!
“你知道什么?美美是我这些年唯一的朋友,她也对我说过她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可是她现在要跟我决裂了,这些年,哪一次难关不是她帮着我们一起过的?哪一次不是她陪在我身边?她对我们这么好,这么好!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不起她!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他妈就是个贱人,居然会做出那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茳芏哭喊着,在奎乐怀里拼命地挣扎,挣扎不出,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捶打他,奎乐只能死死地将她抱在怀里,无声地承受这一切。
真的是自己错了吗?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茳芏突然停止捶打,张口,咬上奎乐的肩,直到嘴里晕出血腥味,才缓缓松开口,却看到奎乐苍白的脸色,下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破了,冒出汩汩的鲜血。
她终于无力地瘫软在男孩的怀里,她从没有一刻觉得原来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香味的男孩,他的怀抱是这样温暖,不自觉地往他怀里凑了凑。
奎乐缓缓松开手上的力道,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