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想努力说出这句话,可最终还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天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又轻又柔,朦朦胧胧,给人一份恬静,一份梦幻,一份希望。
一个赤着脚的女孩站在窗旁,窗户半开着,铁栅上锈渍斑斑。白色有些泛黄的纱制窗帘随着风儿的吹动,轻轻触碰着女孩的身体。
她身上只穿了一个件白色衬衫,肥肥大大的,袖口也让她挽了好几折,卡在手肘上面,倘若不挽袖子怕是能把整个手都盖起来。这衬衫倒像是男人的衣服,不过女孩穿上别有一番风情。衬衫虽大,可也只是件衣服,堪堪把她的的臀部遮住,女孩一双白玉般精工雕塑的腿在外面裸露着,光滑,玲珑剔透,绽放着令人眩晕的光辉。
她透过铁栅向外看着。窗外看不到一根草,一朵花,周围都静悄悄的,只有雨声滴答滴答的响起。在五米开外有一堵石墙,或许是这褐色的墙掩盖了一切,把世界的美好都遮住吧……如果不是门缝里偶尔能收到几张小广告,她甚至以为自己在监狱里。这五十多平的房子就像一个牢笼一样,死死的把她关住。
小小的雨滴在屋瓦上落着,好像神奇的药水,滴进了女孩的脑中,把记忆冲得像鹅卵石一样光溜溜的。
对,是光溜溜的,因为她失忆了。
女孩还记得她醒来的那天也是个雨夜,长叹了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过了一年。”说完她还摸了摸自己脸,这是张陌生的脸,毫无印象,就像她从来都在这个身体生活过一般。
她还记得刚刚醒来时,就是躺在卧室里那张床上,整个脸都被纱布缠绕着,腿一丝一毫动不了,手也是连举起的力气都没有。如今能动了,脸上也是一点伤疤也没有,这恐怕是她唯一庆幸的事吧……‘嗖嗖’的声音响起,那是钥匙与钥匙间的碰撞。女孩暗淡无光的眼睛,有了一丝神采。像一个欢快的小精灵急匆匆的跑到了门口。女孩知道,他回来了。
熟悉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站得笔挺。三十左右的年纪,墨绿而温和的眼睛,高高瘦瘦地体型,给人有一种可以依赖与信任的感觉。他如缎子般的黑发被风吹得很乱,脸色也很是惨白,像是病人一样,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忧愁。
男人把手中所持的黑色大伞收了起来,竖立在门口鞋架附近,任由水滴顺着雨伞淌在地上。他把鞋子、外衣脱下,女孩贴心的把灰色风衣接过,放在一旁衣杆上,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布艺沙发上,就像小学生一样,乖巧得很。
男人宠溺的看着女孩,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老公出去赚钱,身为老婆的我,怎么能一点活都不干呢!”女孩边说还边拍了拍自己的前胸,眼神还扫视了一圈屋子,整洁而温馨,女孩为自己能成为贤妻而自豪。
“不是告诉过你,别叫我老公,叫我哥哥。”男人突然开口说道,像是特意纠正女孩的语病一样,语气也稍显严肃。
“可我们结婚了!”女孩说完还指了指厅里的结婚照。那薄薄地、带着点儿稚气和天真的小嘴翘了起来,眉头更是变成了‘川’字。
“宝贝,你不是失忆了吗?什么事情都不在记得了,等你记起来,再叫也不迟啊!”男人有些敷衍的说道。
“可你平时都告诉我,不要想以前的事了……你说怕我头痛,怕我……”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到后来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因为女孩看到男人根本就没理会自己所说的话,而是静静的凝望着结婚照。
她也顺着男人眼神的方向看去。
照片中男子的眼神显得很柔,充满宠溺,就如现在一般。他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还是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哪怕不经意的一瞥都让人神经一震,那眸子中有着无与伦比的精神与内涵。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照片中的日期是十年前,男人稍显衰老,而自己则是不同,倒是比照片里的女人年纪更小,好似时光倒退了一般,让人有种奇妙的错觉。
猛地女孩好像想到什么事情,满脸笑意的看着男子:“老……不,哥哥,今天你猜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男人无动于衷,她撇了撇嘴,“今天有个年轻的男人说我是学生呢!”说完还自恋的笑了笑,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年轻。
“年轻的男人?”他微微一笑,身子向前倾了一点。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似乎根本不相信女孩说的话。
“是真的!今天有个往门口塞小广告的,我和他聊了几句,他说我长得像学生!”女孩有些兴奋的说道,神色间满是骄傲。这也难怪,女孩虽然不记得自己多大年纪,可从男人的口中也多多少少了解到,自己至少二十五岁了。
“门是我在外面反锁的,你根本就打不开,就算他塞小广告,又怎么能看得到你!”男人的脸冷了下来,逐步向女孩走去,冰冷刺骨的气息迎面扑来。
“是我做晚饭后,去窗边向外看,他没走,在那捡掉在地上的小广告,我们闲聊的时候他夸奖我的。”女孩想了想刚才的发生的事情,条理清晰地解释道。
她怕眼前这男人又发醋意,平时他是极其宠溺女孩的,可只要一提起男人他就马上变得暴躁无比,像是一个饿极了的狮子。
果然……“我把你关在这里也锁不上你的骚味吗?”男人的声音里充斥着对女孩的厌恶与深深的鄙夷。
他的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女孩满是泪痕的咆哮道:“我有什么错!从我醒来你就把我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年里我一次也没出去过,家里除了一个电视能让我对外面了解一点,我没有任何能和外界沟通的东西,家里连一个电话你都没有安一台,每天你下班之后连话都懒的和我说!我难道是活死人吗?我和别人聊聊天有什么不对的!”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是你亲手造成的这一切!”他眼里迸射出汹汹的火花,仇恨,愤怒,暴躁。
女孩的眼睑红了,嘴唇颤动了一下,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像逃跑一样跑回了卧室,再也不能在那呆一秒钟!她相信如果继续待在那,恐怕自己下一秒就会窒息死去,那难言的气息像是一个巨大的手,死死的扼住她的脖子。
她倒在床上,那本就瘦弱的身子,抖得像风里的树叶一样。
难过、哀愁、痛苦种种情绪都迎面扑来,她根本就不记得过去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要伤害自己!
她拼命把呜咽声压下去,可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散落在脸上,转眼间就浸湿了枕头。
房门被轻柔地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男人斜躺在床边,伸出纤长的手轻轻搂住女孩的腰,鼻子嗅着她秀发上淡淡的茉莉花香,他在她耳边低语,轻轻唤着:“钟离……宝贝……”
钟离坐起身来,并没有看男人,而是把脸转向一旁,低着头的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长长的秀发像前捋了捋,全都披到前面来,试图把自己小脸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