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切来得太突然,夏叶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为何,明明做了这么可恶的事,他查克奇如何还能这样轻描淡写面无表情?这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查克奇吗?夏叶高高抬起的手从空中缓缓落下,也缓缓从查克奇的手里滑落。夏叶跌坐在地上,疯了一般,由抽噎,变成了哭泣。为何,自己信任的人总会背叛自己,那么一切的温柔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远处的树下,宇翔拦住想要冲出去的高彬。高彬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满是忧虑,却碍于宇翔的阻拦,转头想解放自己的禁锢,却发现宇翔额上的青筋也微微暴起,眼里情绪的强烈程度,一点也不比自己差。高彬安静了下来。现在的狠心,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现在谁也不能去帮助夏叶,只能看着,必须看着。
查克奇居高临下的看着宛然如疯子一般大哭的夏叶,查克奇的嘴角甚至有了一丝鄙夷的笑意。突然夏叶很快地从地上弹起来,一口咬住了查克奇的手,很快,便有鲜红的液体从夏叶的嘴角边流下,查克奇从夏叶漆黑的眸光里,看出了憎恶,纯粹的憎恶。查克奇甚至连哼都没哼一下,眼里有了讥讽的意味。
“与其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还不如去担心一下你的艾雪吧。她现在估计在收拾东西去机场吧。”查克奇轻松讥讽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落入夏叶的耳里。夏叶愣了几秒,突然转身,向后跑去,她不知道她为何对查克奇的话如此深信不疑,她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现在不去找艾雪,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看不见艾雪了。她已经失去了父亲,没有了朋友,再不能没有艾雪。人心很脆弱,现在的夏叶很脆弱,她感觉自己在一个一个地失去自己珍贵的东西。
“多想像刚刚那样一直握住你的手。”在夏叶转身的一瞬间,查克奇温和的话语落进了夏叶身后遗留的风景里。也不知道夏叶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夏叶缓缓离去的背影,查克奇,再也抓不住了。
这一次,查克奇真的泪流满面了,碧色的眸子里的液滴再没有这样地浓烈。白色的风衣洒满了他的血与泪。又是一场血与泪的爱情,自己甚至都没得到过什么,就不得不划上了一个句号,但是以后,她会幸福吧。查克奇又突然微笑起来。哭哭笑笑,哭哭笑笑,幸福悲伤,幸福悲伤。
“你真是一个疯子。”宇晴看着又哭又笑的查克奇,她都知道那所有的所有都不是查克奇做的,宇晴也知道查克奇有多爱夏叶。而刚刚查克奇的行动在她眼里无异于一个疯子,一个只知道付出的大疯子,一个真真正正可悲的大疯子。
“疯子?我倒觉得我真的很聪明。”是的,查克奇巧妙地瞒过了一切,让一切都有了解释,然而,他牺牲了自己,也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从此他心爱的女人可以有快乐的生活,这样多好。从此,他在他心爱的女人心里就是一个侧头侧尾的混蛋,这样她便可以永远记住他,这样多好。“goodthing,goodthing。哈哈,哈哈哈。”查克奇吉这样哭哭笑笑地离开了,对着与夏叶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我该去阻止夏叶了。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高彬看着向前跌跌撞撞地跑着的夏叶,满眼都是担忧,但是却问着身边的宇翔。
“我是宇晴的哥哥,宇晴需要我。”说着宇翔便向捂着脸似乎在哭泣的宇晴走去。末了,宇翔又加了一句,“我相信艾雪,我不躲也不追,所以,我等。”
高彬眸光一暗,再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向着夏叶奔走的方向跑去。他不能让夏叶见到艾雪,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否则查克奇的牺牲将没有丝毫的意义。
“宇晴。”宇翔将手搭在了宇晴瑟瑟发抖的身体上。哽咽了许久,终于有了下一句。“不怕。有哥在。”
“宇晴,不怕,有哥在。”宇晴的耳边响起了这句以前无数次让她安心的话,而是宇翔对于宇晴各种保护,各种迁就的画面涌进宇晴的脑海。宇晴逃学怕被父亲责骂的时候,宇晴和男孩乱搞怀孕的时候,宇晴把勾引她男人的女人打进医院的时候,无数次的年少轻狂的时候。或微笑或心疼地看着她宇晴说“宇晴,不怕,有哥在。”的,永远只有宇翔。
原来,在乎她宇晴最多的,也只有宇翔,明明他们连血缘关系都没有,明明一直以来宇晴只是肆无忌惮地利用这宇翔为他善后她犯下的一切错误。宇晴一下扑进宇翔的怀里,这次不是哽咽,是正真的哭泣。
“啪”,房间里响亮的耳光声有些刺耳,高彬兀自低着头,不作言语。
“你凭什么弄晕我,你知道艾雪在我心中有多重要吗?”说着夏叶抓住高彬的衣服狠命地摇晃起来,即使她几乎晃动不了高彬似乎扎在地里的身体。高彬依旧低着头,漆黑的流海遮住了他如深潭般的眼睛,他只是微微扯动着嘴角,任谁,再也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夏叶的周围是高彬的灰色房间,她在这里,便意味着,艾雪不在了。房间里面的夏叶如疯子般哭闹起来,她以为一切不争不抢,便能清静快乐。可是她大错特错,她在慢慢失去,失去她所爱的人。
“啪。”又是一巴掌,夏叶几乎毫不在乎眼前这个被她扇着耳光的大男孩的感受。“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不让我去见艾雪,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去见艾雪?”夏叶似乎真的一点一点也不在乎高彬的感受了。
听到资格二字,高彬的身体一颤,一直沉默的他缓缓抬起头。夏叶看见了高彬眼里的深深的血丝,强烈地感觉到了什么,可是现在的夏叶没有心情去内疚,她需要发泄,于是她伤害了高彬。“你累了。”高彬的声音非常嘶哑,他那深沉的嗓音在这一刻好似被地狱的烈火烤过一般。他的眼睛通红,定定地看着眼前抽泣的夏叶,抬起手像是想摸夏叶的头安慰夏叶一般,可是手伸到了夏叶的头顶,动了动修长的手指,却迟迟没有落下,最终高彬的手无力地垂在了他的身侧。“好好休息。”高彬黑色的背影深深印进夏叶漆黑的瞳孔里,夏叶从那黑色的背影里看到了绝望的节奏。待到高彬离开房间,门锁清脆的声音阻断了一个世界的通道。一扇门,两个人,两个世界,两颗背离的心脏。
高彬关上门,他的眸子微微发着红,他想苦笑,却笑不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忘了,做坏人,也是要有资格的。爱一个人,是要有资格的。从现在开始,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好像是没有这样一个资格的。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夏叶一个人,夏叶跌坐在灰色的地板上,捂着抽搐的心脏,眼泪在她的脸上干涸。她似乎,又伤害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成为我生命里潜移默化的存在,所以,我才会在你面前像个疯子一样肆无忌惮地宣扬自己所有的情绪。
所以,能不能,不要在乎我的气话。
所以,能不能,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高彬。
或许夏叶是不该太过依赖谁。无论是高彬,唐朝,还是查克奇亦或者艾雪。
从有夏叶的房间出来的高彬走到了他的城堡唯一十分阴暗的地方,地下室。高彬看着沙发上被蒙着眼睛的唐朝,漆黑的眸子依然通红。高彬伸手,拿开了唐朝眼睛上的黑布。
重新能看到东西的唐朝显得并没有什么不安,他的心里素质是极好的。“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唐朝微微颔首,第一次,一向以阳光示人的他透露出了他浓重的敌意,没有不安,只有敌意。
“那要问一问你今天去干什么了。”高彬用通红的眸子看着唐朝,声音依旧嘶哑。
高彬看起来很悲伤,而唐朝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安在他的心里放大,唐朝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把抓住高彬的衣领,眼里是满满的焦急。“夏叶她知道一切了?”唐朝再没有他往日的温和与镇定了。
高彬看着激动的唐朝,完全颠覆了他阳光温和的形象,然后高彬终于吐了口气。“如果你面无表情,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见到夏叶。”
唐朝这下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唐朝看起来有些气恼,他看起来似乎会揍人。
“艾雪离开了,查克奇离开了,查克奇把你和宇晴做的一些事情都担下来了。他成全了你,不!他是保护了夏叶。因为他不想让夏叶失望,他知道夏叶爱的是你,而夏叶爱的也的确是你。所以。”说着高彬一顿,有些发红的眼睛突然透着警告的光,“所以,你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如果你还做出那样的事情,对夏叶。”高彬转身,背对着唐朝,高彬苦笑,是不是半年前,他还在对那个女孩说给你半年时间爱上我,可是半年后的今天,他不但没能让她爱上他,还悲伤地发现,在她心里,他似乎没有做一切的资格。要放弃了吗?要放弃了吧。
唐朝坐在沙发上,良久,唐朝抬眼。看着高彬黑色的背影,“你不问我不惜伤害夏叶也要这样做的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