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着窗户,单手拿着手机,白沐晨闭上眼睛,呼吸早间这清新的空气。
只是,没多久,他脸上的那股满意之色迅速消失,被惊怒取代掉。好看的眉毛皱起,白沐晨掐灭手中的烟头,松手,烟头掉在地上,被白沐晨用脚尖辗转了几下,很快熄灭掉。“王天,你说什么?吉利那边的人撤走了?”
电话里不知道谈论了些什么,只见白沐晨的表情越来越冷,最后,他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冷凝成了冰一样。
挂掉手机,白沐晨狠狠一把将手机摔到地上,巨大的力气,手机撞击到柔软的地毯上却只是轻响了一下便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又不知在阳台上迎风站了多久,白沐晨终于移动身形,看也没看被抛弃的手机一眼,拿起床柜前的座机拨打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白沐晨不等别人开口,直接下达命令。“绑架何韵韵,蒙住她的眼把她送到我在郊区的那座老宅子里,记住,不准动粗!她要是被伤到了一根毫毛,我拿你是问!”
早上六点钟的闹钟声响起,韵韵准时起床。慵懒地翻了个身,韵韵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雨停了,雨滴敲打阳台玻璃的声音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停止了。天色有点阴,但是韵韵的心却还是像昨日那样雀跃着。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折磨了韵韵老久的孕吐一整夜都没烦扰韵韵,韵韵睡了个极舒服的大懒觉,就连再闻到油腻鸡汤的味道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小声地哼着歌儿,韵韵将煲好的滋补鸡汤小心地移到电热煲里,此时,已经八点了。韵韵快速收拾好其他的一些小配菜放到用香草丝编好的篮子里。浓稠糯香被煮的烂乎乎的梗米粥,用人参鹿茸以及其他滋补好料熬了一整晚的浓汤,韵韵细心检查好了她与景年这一早上加中午的饭食之后,才兴冲冲地朝外走。
“韵韵?不在家里吃饭了?”何父是个极传统的人,餐桌上摆着的都是今早上保姆刚做的中式早餐,几碟精致小菜、一小盘炸得金黄酥嫩的油条、一笼灌汤包子、顺便也算是沾了景年的光,桌上还摆着两碗韵韵亲自给盛的梗米粥。
“嗯啊,不吃了。待会儿和景年一块吃。”Linda昨日亲自来和何父何母说明了与景年是假未婚夫妇的关系,又拿出自家儿子的照片给何母看,何母确认那不是景年的孩子后,才对景年有了些许好感,因此,也就对韵韵与景年的事情不多做阻挠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江景年为了韵韵也做了不少‘傻事’,何母点头应了韵韵。韵韵马上如出了闸的鱼儿一样,飞快地游出去了。
“唉。韵韵做的饭,我都没吃过一次!”何母看着女儿着急跑出去的样子,不禁感叹,女大不中留啊。
“夏荷,行了。这还不是你宠的。韵韵小时,几番说要学习厨艺,不还是你在一边挡着,不让学啊。”何父看到何母这幅娇嗔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咱就这一个女儿,我能不宠她么?”微撅着唇,何母在一旁不乐意了。横竖就只有她一个人宠着韵韵,什么也不舍得让韵韵做了?
“嗯,嗯,知道了。快吃饭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韵韵做的饭。”何父吃完饭,放下筷子,拿起一份报纸开始读,桌上又恢复了安静。
雨后的柏油马路上有着清浅的一层积水,因着早间的微风而泛着荡漾的微波,炎炎夏日难道碰上这么一凉爽沁人的天气,韵韵将车顶棚降下来,清凉的风吹来,瞬间扬起韵韵的发。这是一段通往市郊的高速,早上八点多了,竟还没有多少车辆经过。整条宽长的高速上几乎只有韵韵这一辆车在高速行驶,韵韵放心地抬起双手揉弄被风刮到眼前的缕缕发丝,待到柔顺了时,却发现车前不到十米的地方,突然急速跑出了一只白色纯种小猫。
猛地一刹车,路很湿,车几乎用了比平常多两倍的时间才停下来,不知道车轮是否碾过了那只小猫,韵韵不忍向前看地闭上眼,十几秒之后才睁开眼,却看到车前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两个黑衣墨镜男。
一股不祥的预感,韵韵想起那天的抢袭事件,容不得再多做猜测,韵韵一把拉过车档就要倒车转弯,却被一个黑衣人眼尖手快地跳到车子的副驾驶座上。
一把枪抵在了腰侧,韵韵的身体倏地一僵,耳边传来黑衣墨镜男的声音,“停车,跟我们走。”
被迫将车停在路边,腰侧的冰冷金属质感时刻在提醒她此时的困境,另一个男人也迅速通过车窗蹦上车里,敞篷被拉上,恐惧感迅速席卷韵韵。
“你们是什么人?”韵韵嗫嚅着唇瓣,血色渐渐从唇上裸去,甚至,韵韵的脸色也开始泛白。
没有人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敞篷升到车上方撞击车板的轻微声响。车里重新恢复了黑暗,韵韵手心里冒出了一层冷汗,韵韵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刚才被她不小心掉到驾驶座里的手机,又斜眼看了眼正襟危坐的两人,偷偷将手下探,马上就要抓到救命的手机,手机铃声却在当下响起。
韵韵被吓了一个激灵,匆匆收回下探的手臂,很快,其中一个男人被铃声响得不耐烦了,一掌拿过手机摁了挂机键。
是景年!手机从眼前越过,韵韵清晰地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下意识里,韵韵就要伸出手去抓住手机,却被身边控制住她的男人拉下。
“请问一下,两位,你们是哪条路上的?”压抑着心口里的那股焦躁,韵韵轻推开抵向腰侧的枪,几乎同时间,枪又反弹回来,抵到腰上。
“阿豹,你来开车!”眉毛动也没动一下,黑衣男不知是提前受过命令还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只用枪继续抵着韵韵,而没有用手碰到韵韵的身体一毫,逼迫着韵韵移到后座。
没有受到轻薄,韵韵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你们是受人指使还是……”韵韵咬着唇边思索边问向旁边的男人。男人还是没有反应,但是驾驶座里那个叫做阿豹的黑衣男的开车速度格外快了。
很快,兰博基尼又驶回了市区,韵韵瞪大眼睛记路的时候,突然眼前一片黑暗。韵韵一摸脸,是块光滑的绸布。耳边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何小姐,得罪了!”
得罪了?什么意思?韵韵还来不及思考,颈边突然一次剧痛,韵韵在陷入黑暗深渊的最后一刹那,发觉了什么不对劲。何小姐?绑她的人知道她,那肯定是熟人了。但是,何家向来结好不结仇,那么,绑她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午间时分,何父、韵韵都不在家里,何母一个人吃完饭后,由着往日的习惯来到一楼的阳台。
阳台上只有一张宽大的圆木桌,暗红色的色泽透过其上面摆置的透明琉璃花器折射出来,一闪红光忽闪忽灭的煞是好看,拉开一边的雕花椅坐下,何母随手拿起了几朵粉白色的大丽花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插花是她每天中午闲暇时的一种散心活动。今天的插花主题就是以嫩色为主,何母满意地看了眼桌子上的花枝。
花是李妈今早刚从花园里摘来的,有白色的山茶花、素色的水仙花、还有几朵粉色的郁金香,花枝刚刚被用凉水冲洗过,尤带着露珠般皎洁的水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仅是咬着唇想了一小会儿,一个极其清新淡雅的插花模型已经在脑中描绘了出来,何母将肩上的薄纱往身后拢了拢,拿起一边的剪刀、花枝,便大肆操作起来。
“太太!太太!”大厅里响起一阵室内拖鞋快速踏击地板的闷重声响,李妈手拿了一封信件气喘吁吁地跑到何母身边。
“大惊小怪的,你这是怎么了?”何母继续手上动作,头也不回。
“太太,这儿有一封信件,是专门给您的。”尚未喘定,李妈这一把老骨头都四十多岁了,从大宅的外面一路跑进大宅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毕竟,何家家大业大,大宅坐落在A市出了名的富人区,还是专人建造,只通向大宅的花园就比这里寻常的富人家还要大上两三倍。
“嗯,放客厅里吧。我呆会儿过去看。”何母皱眉,她做事时不喜欢被打扰,李妈都跟了她这么多年了,又不是不知道,却还明知故犯。
“这个……”李妈仍然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太太,那人说一定要您马上看。”知道何母的生活习惯,李妈面色为难,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哦?这信件是谁送来的?”何母被吸引了兴趣,转过头接过李妈手上的信件。轻捻了一下封口,竟然还被用蜡封住了!这么神秘?何母捻开封口,一倾斜,一张薄薄的纸片像一片枯萎的落叶般缓缓飘落在地。
李妈急忙捡起,交到何母的手里。定睛看了几秒,何母突然蹭的一下子起身,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妈一眼,又将纸片拿到眼前狠狠看了几秒,才回过神,“李妈,快去拨打韵韵的手机!”
纸片又飘落到地上,李妈眼尖地看到上面那一行刚硬遒劲的行书‘想要女儿就和何冉双一起到双城路的A111宅。’
A111宅?那不是从前A市的富人区里最富贵的那家么?也就是老先生的前岳丈家?从前的何太太江芸的娘家?李妈反应过来,又听到何母急厉的声音,李妈下意识多看了何母几眼,果然看到何母那一双似水明眸里竭力掩饰的那抹焦躁恐惧。
“太太。”李妈手拿着听筒,回头看向何母。
“接通了?”何母几步跑过去,一把夺过李妈手里的听筒,颤抖的声音马上溢出来,“韵韵?你现在在……”
“是何太太吧?看到信件了吧?何小姐现在在我们手上,你要是还想要女儿的话,就听话乖乖地按我们的要求过来吧。”电话那端是个冷漠的男音,夏荷确定从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那么说,不是熟人?
“你们劫去韵韵想要做什么?要钱么?要多少,我们给。”何母想起前两天有人在婚礼上欲对韵韵下毒手,心里颤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