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知道。孤苦无依,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何冉双不得不承认,这一局,白沐晨赢了。他输了!输得惨不忍睹!他,什么也不是!无论是好丈夫,还是好爸爸!
“可是,何冉双,这还不是最惨的!你知道这些年,你儿子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痛苦挣扎的生活么?那全都是拜你所赐!对了,你的儿子,你认得的!姓江。你有印象么?”铁定主意要将何冉双伤得体无完肤,白沐晨咬着牙,哪怕是伤害芸儿亲生儿子的利益,他也要坚持着做完!
江?不姓何!何冉双伤到极致,反而大笑出声来。芸儿好像真的不要他了。他到底将她伤得有多深!也对,这些年来,自她走后,他连寻她都没寻,反而又成了家,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他到底是有多混!
“江景年。多么好听的名字,芸儿即使在孤身一人生下你的孩子时,还是不肯恨你呢?风景如画的年纪,她遇见了你!”热泪又簌簌滑下,这些年来,白沐晨从来一天像现在这样畅快过!
景年?江景年?他是芸儿为他生的儿子?果然优秀呢!这世上怕是再也不会有比他更优秀的孩子了!何冉双反转过身体,将脸埋向地毯里,失声痛哭。怪不得景年什么都愿意为韵韵做,哪怕死都甘愿,却不敢娶韵韵了,甚至,他还苦苦哀求韵韵打掉孩子!曾经,他却以这个为由,百般地阻挠着韵韵再见景年。
“何冉双,你看,你把景年折腾地多么惨!兄‘妹’相爱呢!芸儿现在估计在天上恨着你呢!”终于见到何冉双那副痛不欲生的摸样,白沐晨笑了,却笑得凄凉。缓步步回密室,他看见韵韵正愤恨地紧盯着他。
“为什么你不早说?我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忍心将这个秘密藏这么多年,现在才说?你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和景年过着怎样的生活么?对!你刚才说了,水深火热、痛苦挣扎!你怎么忍心啊?你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了芸姨着想啊。景年是芸姨唯一的儿子呢!”伏倒在地上,韵韵不想再面对白沐晨。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孤单一个人也不要有他这样的父亲!
“韵韵,你身上流的不止是我的血,还有夏荷的!当初害芸儿走到那一步,你可知,夏荷在其中做了多少推动力量!我不想让你和江景年在一起,我不想芸儿在天上还要怨我将她和夏荷扯上关系!”而且,我也是这两个月之内才知道这个消息的。被女儿这样痛心疾首地记恨,白沐晨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韵韵,乖,我接你回家。”突然,杂乱的大宅里因为这轻轻的一句话而安静了。周围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被听到,韵韵泪眼婆娑地抬头,正对上景年那双温柔的眉眼。
刹那间,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韵韵含笑轻轻将手递出去。真正肌肤相贴的时候,景年一把将韵韵拉起抱在怀里,就连胸前的伤口再度迸裂也不在乎。“韵韵,跟我去巴黎,愿意么?”
“是那座比泰姬陵还要令人震撼的世外桃源么?”两人眷恋地交颈厮磨。
“嗯。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北国的冬天,很冷,飘着雪。
窗外结了厚厚一层霜,何冉双用抹布抹了窗子,一遍又一遍,除却朦胧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见。
他,快来了吧?
这样想着,何冉双手中动作更快。
视线依然模糊。
“咣!”何冉双扔下手中拐杖,打开窗子。
刺骨的寒风凛冽地吹着,刮到裸露的耳朵上,刀刮似得疼。何冉双却咬牙将窗户开到最大,眼睛因为激动而发红,眨也不眨地梭巡着楼底的车流。
“何董,您怎么开窗户了?”门被打开又关上,进来一个白衣大褂的小护士,看到何冉双只着一件单薄病服立在风中,急忙跑来语带责备地关上窗户。
他们还没来。
何冉双耷下脑袋,病怏怏地任小护士搀扶到床上。
“何董,您今天怎么了?您女儿今天不是要从巴黎赶过来看您么?您该高兴才对啊。”年轻的小护士一边给何冉双身下垫枕头,一边宽慰他。
“呵呵。”何冉双低笑,视线移到远方,仰视着天空的双眼竟然发酸。
一年了,韵韵回国看了自己好多次,可景年一次都没有回来。每次自己急切地问起,韵韵都会称他去这里审视,那里勘察,急性会议等。
哪有那么多繁琐的事情要他这个首席执行总裁忙?
他就是躲着不想见他吧。
哪次韵韵离开,自己不是派人小心地跟着,然后看到景年出现在国内,搂着韵韵一起离开?
可是,自己没脸拿出长辈的架子去说他,也没脸要求他来看自己。
芸儿,我就快去陪你了。可是,我贪心地还想再看儿子一眼。
哪怕不说话,只一眼。
“砰!砰,砰!“断断续续别扭的敲门声,何冉双马上抹了一把老泪,“进!”
“哇!”响亮的儿童哭啼声率先涌进,随后进来一个表情很冷的清俊男人和一个穿的厚厚摸样娇俏的女人。
何冉双擦擦眼,手足无措地对着病服擦手,“景,年。”
“嗯。”半响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单音,江景年清俊的脸上露出厌倦,半答不理,眼睛连瞟都没瞟何冉双,径自伸出一根手指逗弄何韵韵怀里大哭的乖儿子。
眼看何冉双眼里的希冀变为尴尬,何韵韵半恼地瞪了江景年一眼,抱起儿子撇下老公就往何冉双那里跑。
“爸,这是江山,”韵韵将怀里的胖小子递到何冉双怀里,“乖,江山,叫爷爷。”这是江山出生五个月后第一次外出。
“爷、爷。”终于可以安稳稳地躺在温暖的窝里了,小江山蹭了蹭自己的‘新窝’,又暖又软,舒服极了,很快便坠入梦乡。
爷爷?何冉双轻揉地颠颠小江山,让他躺得更舒服后,怜爱地不断吻他额头。
小东西天庭真饱满,小小的年纪,皮肤刚有了红润的弹性,便已十分漂亮了。倘若不是那里软软趴着的一根,何冉双都分不清这软软的小东西是男是女。
不过,很帅很精致就是了。遗传的是他何家两代的好基因,能不帅么?何冉双乐呵呵地看着韵韵,“十月怀胎那么累,爸爸和妈妈都没去看你一眼,真是苦了你了,韵韵。”
何韵韵含笑的眼神也转为幽怨,瞥了还傻愣愣站在那里的江景年一眼,眼里甚至憋出了几滴泪,“对啊,那么累,怀着的时候,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江山还捣蛋,不吃酸就踢我,十个月,我的牙齿都快酸掉了!生完了,也一直闹腾,就他嗓门大,整日整夜哭得我想安心睡觉都难。可是,景年没良心,他一点都不体贴我!”
嗯?江景年瞪眼。他怎么不体贴她了?她吃酸,他就陪着,一点甜都不敢吃。她被吵得没法睡觉,他就半夜里起床逗弄儿子,哄儿子开心,再哄老婆睡觉,明儿起床还得努力工作养活一家老小,活脱脱就一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模范丈夫。
“爸!你看,他还不服瞪眼!”韵韵摇着何冉双的胳膊,不依撅嘴。
知道韵韵是要缓和自己和景年之间尴尬的气氛,何冉双安慰地摸她手,却不敢说话,就害怕会不小心惹到江景年。
何韵韵见状直接怒了。狠狠地瞪了江景年一眼,她用眼神威胁他。
“你再不过来,我就带着你儿子呆在A市了!你想我,我也不见你。”唇语完毕,韵韵还挤了个难看的鬼脸给他。
江景年想到昨晚翻云覆雨后,某人娇嗔的嘴脸。某人洋葱白的细指毫不留情地戳着他胸膛,“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回去,就等着尝尝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滋味吧!”哈,还是一样撒娇的胁迫。都为人妻,还是一个娃娃的妈妈了,怎么年纪越长越倒回去了呢?
“难看!”他隔空传过去。
顿时,空里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药爆炸声。江景年正式宣布要翻身做地主,打破何韵韵一年多来的奴隶专制制度。
“哼!”江景年是老油条了,商场上混得那么如鱼得水,韵韵自不是他对手。激烈的对视持续不到半分钟,韵韵就缴械投降。
撇撇唇,何韵韵一把抱住何冉双,“爸爸,昨晚我和景年商量好了,这阵子他工作忙,管不了我,我正好也闲得慌,想先在A市住一阵子,顺便也可以替他这个孝顺儿子尽尽孝道!”
一番话,夹枪带棒。韵韵特意咬重‘昨晚’和‘孝顺’。江景年的脸色不禁绿了,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地瞪她两眼泄愤。他悲催的是模范丈夫中的灰太狼,稍一反抗就要被镇压的。
还敢瞪她?何韵韵装得更像了,真的就从眼里挤出几滴泪,景年一阵心疼,拉过她抱到一旁的窗前,“怎么哭了?不是都依着你来了么?”
“哼!你坏!”何韵韵小声骂他,小手也隐到他大衣下摆里掐他。
“啊!”江景年配合地低叫。
又不疼,叫个什么劲?她那一手引以为傲的长指甲早就因为怀胎坐月子,咔嚓一刀剪了。看,她为了给他生孩子,付出了多少!
昨晚上,什么都依着他来,她使出了浑身解数顺着他,被折腾得现在腰都酸的不得了,他还摆脸色。韵韵恼怒地伸进他衣服里,掐了他一记,“嫌我生过孩子,身材不好了,是不是?想变心,是不是?我怀孕期间,让你独守空房,很多美女主动献辛勤啊,是不是?哼!”
哪有?这是哪来的莫须有罪名啊?江景年紧紧将这个自孕后脾气就极端不稳定的娇妻圈在怀里,双手安抚地拍她背,“没有的事!谁在你面前造谣了?我去把他揪到你面前对质!”
计谋得逞,何韵韵躲在他怀里偷笑,声音却还饱含着无限幽怨,“那你还不听我的?来都来了,你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咝!”他吸气,韵韵竟然掐住他胸前的茱萸来回拧,急忙按住她作乱的手,“韵韵,为夫也是人,你这小身体在我身上扭过来扭过去,双手也不老实,光惹火,为夫会受不了的!”
哼!要的就是这结果。不给你点甜头,你怎么肯乖乖听话。倔骨头!脾气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住。韵韵忙娇羞地看了他一眼,掂脚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那今晚上,嗯哼,你懂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