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照处,明艳的脸晃花了人的眼,然而男子却像见了鬼似的,眼睛撑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在月残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嗖的一声从她眼前消失不见。
月残歌楞楞地看着眼前的空白。这是什么情况?
玹王府。
“我说七哥啊,真是吓死我了。”男子的声音带着颤音。
“你不是已经确定她死透了的吗?这会儿怎么又说她还活着?”另一个声音淡淡地到,听不出什么波动,“想必你看错了。”
“嗯,当时黑灯瞎火的,许是我真的看错了。可是,我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啊。”
“那你再去确认确认吧。”
“七哥,你说要是真的——哈!我马上去查。”他突然兴奋起来,屁颠屁颠就跑了。
那站在窗前的男子转过身,看着出去的弟弟不禁扯了扯嘴角,本来冷淡的俊颜因这抹淡笑而风华绝代。
月残歌甚至没看清楚那个奇怪的男子是什么模样,心中越发奇怪,却也隐隐有了不安。看来此地果真不是久留之地。
接下来的几天,月残歌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她稍稍安了心,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孙妈妈已经接受了她的提议,将楼中的姑娘召集一处,着手改变怡花楼的布景,歌舞演练。而月残歌写了几首曲子和戏码,指导着楼里的姑娘排练。
药一天吃一次,好像每次吃的药味道都不一样,这个发现不禁令她讶异。
叫了翠欣,二人出了怡花楼,直朝药铺去。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去拿了药明天还得再来,老大夫的意思她也不是很明白。但既然已经那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天。
拿了药,慢吞吞的走在街上。耳边已经听不到难堪的言语,那些天街上的流言蜚语已经平息了下来。这种事情,只要不去管它,自然就没有了,况且青楼女子也不见得有多少羞耻之心,人们也就只是当做笑谈,偶尔见到月残歌也只是说一句“看,是那个女人”,再无后话。
走过两条街,一人挡住了去路。
“你可是清央姑娘?”男子笑问。
“这里没有什么清央姑娘,公子认错人了。”月残歌停下脚步来。
“那就算是认错了吧。姑娘叫什么?”
“翠欣,我们走吧。这人是个无赖。”月残歌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忽然说道。越过他就要走。
“等等。清央姑娘,在下可没得罪你啊,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你怎么能骂我是个无赖呢?有辱斯文。”那男子拦住月残歌,笑到,对残歌的态度一点都不在乎。
“有事吗?”月残歌不冷不热地问道。这人就这么拦着她,肯定有问题。不过她可没时间和他在这里罗嗦。
“你承认自己就是清央?”奇怪,这女人为什么对他毫无反应?好像不认识他似的“是与不是,你找个人自己问不就知道了?”月残歌有点不悦了。他分明是在求证什么,懒得理他。
“你不是清央。”他肯定地说道。
“我当然不是清央,我是残歌。”
月残歌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越过他便走。奇怪的是他这次却并没有再拦着。
“小姐,那是十一爷啊。小姐你——”
“不认识他!以后别给我提这人。”月残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暗叫糟糕。原来那人竟是认识的,那今日不是叫他们看出什么来了吧?应该没有吧。
回到怡花楼,月残歌赶紧去找孙妈妈。
“孙妈妈,残歌找您有事。”
“进来吧。”
“孙妈妈,残歌过两天想离开怡花楼。”
“什么?”孙妈妈一惊。
“我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放心,离开前残歌会把解药配给您的。”
“既然如此,你要走就走吧。”
“谢谢妈妈。”月残歌点头道谢,转身就要开门离去。
“只是,清央,你不要后悔就是。”孙妈妈突然说到,“当初你是自愿卖身来此,我并未逼你。你今日要走,妈妈我还有一句话,不管你是不是清央,走出这里,你我便再无关系。”
“这个自然。”月残歌头也不回开门走了出去。
“她倒是变聪明了。哼,敢这样对我!”孙妈妈恨恨说道,心中开始计较起来。当夜,月残歌早早地就睡下了。翠欣也就回了自己的地方,她回到房,立刻提起笔来写了张字条,然后从床下拿出个笼子,伸手抓出一只鸽子,将字条绑上鸽子的脚,开了窗悄悄放飞了鸽子。
她总觉得清央变了个人,但是因为这些天来根本没和她说过几句话,摸不着底细,只得飞鸽传书回楼里告知情况。
一更后,怡花楼的欢声渐渐平息下来。月残歌睡得很熟。几条黑影悄无声息的打开窗户,跳进月残歌的房间,一人靠近月残歌伸出手指点了她的穴道。然后一挥手,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连人带被将月残歌带走了。
醒来已经天亮了,只是这一觉月残歌觉得睡的很累,稍稍动一动浑身酸痛不已。很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来是睡得太多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后续的事情安排好她就可以走了。然而——“这是?”什么时候被带到这里的?好简陋的房间。
“正想看看你什么时候醒呢,没想到你就醒了。”男子的声音带着愉悦。
月残歌转向门口,是那个在街上拦住她的男子。他想干什么?
“清央?啊,你现在叫残歌是不是?残歌,也不错。”他径自坐下来倒了杯水,却并不喝。
“什么意思?”月残歌也坐了下来,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悠闲的男子。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哦。呵呵,看来你也不像是太笨的样子。将你带来这里可不是我的意思。”
“那是谁的意思?别告诉我你上面还有人,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像是会心甘情愿被人控制的。”
“你果然不是清央。清央那样的女人,见到我后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冷静。”
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了,还是这么的肯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清央?”残歌好笑地说道。
“一个人的性情不可能一下子完全的改变。”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片刻。
“你果然不是清央。”男子留下这句话便起身。
“喂,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
“既然你不是清央,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了吧。”男子的神情一瞬间变了,那样的冰冷漠然,不复之前的人性自然。
这是什么话?呵,就算她不是清央,但至少身体还是清央的,不是吗?心里突然冒出‘日子不会好过了’的想法。
好久好久,月残歌就那样坐着,想着。时间过得很慢,她甚至能感受到阳光的移动,一寸一寸,从窗台移到地上,在慢慢往她的脚边爬。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来管自己的时候,门被敲响了。随后进来了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子。
“姑娘,这是你的衣物。换好了请随我来。”说完退了出去,将门顺手关上。
月残歌有些许的不安。但看那衣物,青色的粗布,像是丫鬟的服饰,不会是把她弄来当丫鬟的吧?这也太倒霉了!在怡花楼,好歹她也是想走便走,到了这么个地方,还不知道有没有基本的人身自由。可事到如今,连那个把她弄来的人是谁都没弄明白,还是见机行事的好。
换好衣服,打开门,那个女子还在。
“姑娘,你的头发。”
“哦,呵呵,我不会弄。”知道头上乱糟糟的,月残歌尴尬笑笑。
“我帮你吧。”女子上前手脚麻利地将月残歌的乱发整理好,“再不快点,会挨骂的。”
“啊?挨骂?挨谁的骂?”
“当然是总管了。也是,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总管的严厉,他最不喜欢手脚慢的下人了,所以我们得快点。”女子拉起月残歌一边走一边说到。
“啊?那这里是?”月残歌问道,女子却不再言语,月残歌只得作罢。
一路所见皆是亭台楼阁,流水繁花的景致,错落有序,精致堂皇。可见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家。大约走了一刻钟,月残歌终于见到到了女子口中的“总管”。那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和蔼的面庞,却有一双犀利老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