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夜环还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残歌惊叫起来,“父皇和母后要是知道我不见了,一定担心死了!”
卿慕白清浅一笑:“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
“真的?”但她又苦恼了起来,“可是卿慕白,我住在玹王府里,你不介意?”
“记得你是在什么地方第一次遇到我的吗?”
想起这个残歌就觉得很窘迫,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他不救她,还说些风凉话,现在他不提醒,她倒是忘记了。
“卿慕白,你知不知道你那时候真的很可恶!”
“是吗?”卿慕白笑得云淡风轻。
残歌怒:“你睡地板去!”
卿慕白笑容一垮,可怜地道:“小月月忍心让我孤枕难眠吗?”
残歌当然不会让他去睡冰凉的地板,只是也不能轻易原谅他。赌气地背对着他睡去,第二天醒转的时候,她的头埋在他的怀里,手脚八爪章鱼一样将他紧紧抱着。相对于她乱七八糟的睡姿,卿慕白则优雅了许多,于是她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移开,残歌抬头,卿慕白还没醒。他睡得很沉,苍白的脸,艳红的唇,如果不是靠着他起伏的胸膛,她会以为他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窗外的光线投进来,岁月一刻静好,如果他的脸色再红润一些,她就不会这样隐隐的不安。
长长地叹息着:“卿慕白……”你什么时候醒过来?
她恍惚地发着呆,额上忽然一暖,她回过神来:“卿慕白,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那我和小月月一起把它找回来,可好?”
“万一找不回来呢?”
“一定能找回来。”
卿慕白一路牵着残歌的手来到玹王府前。残歌有些紧张地看着门口的侍卫,不知道该进不进去。
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轩夜歌!”
残歌正觉得莫名其妙,轩夜环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他一把抓住残歌的肩膀,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捏碎一般:“一声不吭,你死哪儿去了?”
不等残歌回答,他又继续吼道:“这么大一个人了,你难道不知道别人会为你担心吗?这么大的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了都找不到你,你说这两天你到底死哪儿去了!”
“对不起!我不是——”
“对不起有用?你还想说你不是故意的是吧!”
“我……”残歌语结,求救般看向卿慕白,轩夜环随她一起看过去,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是谁?”
卿慕白一只手抓住轩夜环的手,微用力,神色冷淡:“放开她。”
轩夜环脸色铁青:“月残歌,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她一直跟我在一起,放开她。”卿慕白神色转冷,冰冷的目光打在轩夜环身上。
轩夜环接到这样的目光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的目光冷得有如实质一般,才一碰到就忍不住想退缩。
可他轩夜环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吓退缩的人?冷笑一声,手下用力:“那又如何?”
无声的火花在两人的眸中激烈地碰撞。残歌看着对峙的两人,心里颤了颤,他们两人一个是她名义上的兄长,一个是她的夫君,他们关心她,都没有错,错的人是她。终于缓慢地开了口:“轩……十一哥,他是你妹夫。”
妹夫?轩夜环冷眼一眯,嗤笑:“我哪里来的妹妹,又哪里来的妹夫?”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求你们不要这样。”残歌急忙道歉,抓住卿慕白的手,“卿慕白,你先放手,十一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轩夜环脸色更加难看了:“卿,慕,白?你就是卿慕白?”他上下扫视着卿慕白,“好极了。”甩开卿慕白的手,轩夜环阴沉地转身走进了玹王府,对身边的人道:“本王要进宫。”
残歌转头,对着卿慕白抱歉一笑,轩夜环的声音又从前方传来:“还要本王请你进来吗?还不走!”
卿慕白拉着她的手一起往玹王府里走,轩夜环冲着他冷冷道:“本王有叫你进来吗?”
卿慕白慵懒笑到:“这里又不是你家。”把轩夜环气了个脸红脖子粗。
再次见到轩夜幽,残歌不由自主地往卿慕白身后缩了缩。轩夜幽脸色忽地一沉,却没说什么。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她道歉,却紧紧抓着卿慕白的手。
“他是谁?”轩夜幽淡淡地问月残歌,眼睛却看着卿慕白,脸色不愉。
卿慕白微勾起唇,吐出清晰的三个字:“卿慕白。”
轩夜幽冷笑:“我以为卿慕白会是谁?原来就是你。”
“七哥,你认得他?”轩夜环诧异道。
“你不记得锦走之前曾经说过什么了吗?”
轩夜环点头道:“锦说他是绝色之姿,白衣银发,武功高强。”
轩夜幽冷笑:“他还让我们提防此人。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卿慕白。”
卿慕白却始终笑着,仿佛他们口中要提防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怎么说?”轩夜幽转而向卿慕白问到。
“只要小月月信我就行,除此之外,我想,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向你们解释。”
“果然有胆色。”轩夜幽不知是欣赏还是冷笑,话里意味不明。
“来人!”轩夜幽忽然高声唤到,李总管匆匆走了进来。
“让人将人马都撤回来,派人去宫里禀报一声,就说找回了公主。请皇上皇后放心。”
“是。”李总管低着头又匆匆离开。
“你就没有话要带给父皇个母后吗,荆陵公主殿下?”轩夜幽嘲讽地笑着。
残歌心里忽然被堵住了一般的难受,讷讷地:“我,我……”
“歌儿会和我一起进宫,向皇帝和皇后赔罪,同时,向他们辞行。”
轩夜环和轩夜幽皱起眉头,残歌诧异,着急地抓紧他:“我没有说要走啊!卿慕白,你又要去哪里?”
卿慕白坏笑:“公主殿下长大了,要跟我去婆家。”
“你你——”残歌脸红着说不出话来。
轩夜环冷嗤:“一国公主岂是那么好娶的?你以为父皇和母后会答应让你带着她离开?”
“为何不会?”卿慕白笑得极为优雅,“歌儿以后还会为我生儿育女,他们可不能不答应。”
残歌郁闷了,“卿慕白,你怎么……”
卿慕白靠近她耳边:“我会努力的,小月月不喜欢孩子吗?”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轩夜幽和轩夜环两人听到,两人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残歌出宫的第四天又进了宫,卿慕白在她身旁,轩夜幽和轩夜环则在他们对面。轩夜环冷冷看着两人,轩夜幽却在闭目养神。马车缓慢地走在宫道上,摇摇晃晃,除了哒哒的马蹄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四周一片安静。
皇帝和皇后见到卿慕白俱是一震。两人相视片刻,终于在卿慕白的笑容里开了口。
“既然歌儿安然无恙,我们也放心了。不过,真的非走不可吗?”皇后很是不舍。
“我只是带歌儿去一个地方,过一段时间还会再回来。”
“那就好。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皇帝神情有些疲惫。
“你们也好好保重。”卿慕白就这样成功带走了残歌。
轩夜环和轩夜幽都很不解,没想到父皇和母后见到卿慕白之后,不但没有责问,甚至在他说要带残歌离开的时候,除了不舍,连一丝怀疑都不曾有。难道他们认识卿慕白?卿慕白到底是谁?
“父皇母后就这样任由卿慕白把歌儿带走了?”轩夜环至今都还在震惊当中。
“走了也好。有他在,歌儿会更安全。”
“父皇就这么相信他?”轩夜幽不信。
“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要好很多。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了。好了,都回去吧。”
轩夜幽和轩夜环就这么带着满腹的疑惑出了宫。
“七哥,父皇和母后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事?他们好像知道卿慕白到底是谁,比信任我们还信任他。”
“关于卿慕白,锦知道的似乎比我们还多。”
“七哥的意思……我知道了,我立刻派人去找他。”轩夜环振奋地道,迫不及待就走。
轩夜幽高深莫测地看着轩夜环离去的背影,转身,冷笑道:“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饕餮,你说是不是?”
“是的主人。”
事情越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他会越开心。卿慕白,我等着你带着她回来,到时候会有惊喜。
轩夜幽全身忽然一变,雪白斗篷之下,是澹台无量幽深的眼,微风过后,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天空很蓝,一如此时残歌的心境,通透而高远。只要卿慕白在身边,去哪里都是天堂。
“君上,属下来迟。”蓝衣人突兀地出现在两人面前,卿慕白站定,唇角扬起,眼睛轻轻一眯,眸中带笑:“既然来了,就一起走吧。”
“君上?”蓝衣人抬起头,似乎很是惊讶,带着不解,又似乎有些释然。君上每次都故意甩开他,这让做下属的很为难啊。
残歌在他身旁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问到:“卿慕白?他是谁?”
因为上一次残歌被卿慕白封住气海,她只能躺在床上,是以并不知道这个是谁。
泷霆转向残歌,看了她半晌,才隐去脸上的惊讶,恭敬地向残歌道:“泷霆参见夫人。”
残歌连忙摆摆手,一脸通红地连声道:“不用不用。”
卿慕白抓住她的手,转头淡淡道:“已经去确认过了吗?云之陶人呢?”
“君上,云之陶不在残楼中,现在的残楼被掌握在一个叫莨沁的女人手里。”
“云之陶的下落如何?”
“很奇怪,属下奉命监督他,可自从皇宫出来之后他就失去了踪影,属下没有找到他。”
残歌吃了一惊,云之陶不见了?也对,他那样气量小、人品差的人,肯定有人多敌人。
卿慕白沉默良久,牵着残歌从容离开:“云之陶此番必然还在残楼之中,莨沁这个女人,不足为虑。”
“君上是说,莨沁背后可能还有人?”
“不是可能,是一定。”
残歌随即问到:“那会是什么人?”
卿慕白握紧她的手,狐狸一样的眼里闪着晶亮的光芒,语气由冷转为委屈:“就是想要你夫君命的人。我现在什么能力都没了,所以才要小月月保护我啊。”
泷霆闻言僵了片刻,君上这话说的实在太过无赖,即便他法术尽失,也不代表着连武功也尽失了吧?这话拿来骗夫人,夫人会信?
可残歌就是信了。她信誓旦旦地点着头道:“卿慕白,我相信我可以保护你的!”
泷霆囧了。君上难道就是这样把夫人骗到手的吗?夫人也太好骗了吧。虽然君上法力尽失是事实,可还没有弱到需要一个弱女子的保护吧?
卿慕白却兀自笑得灿烂无比。泷霆却忽然怔然,好像君上也只有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类似于“无赖”的举止,也才会有这样灿烂的笑容。那个人,已经是太久远的记忆,君上放在心底深处珍藏的人,再也不见的人。如今夫人就在身边,若是有一天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君上该如何自处?不过这好像不该他操心的事,还是让君上自个儿操心去吧。
卿慕白带着残歌和泷霆出了京城,直奔残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