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上,她后怕地出了一身冷汗,她这样的态度对待澹台无量,实在是够冒险的啊。听他的口气,似乎是知道卿慕白在哪里,他仿佛是故意等在这里要跟她说那些所谓的曾经,可是卿慕白为什么不自己来?
她想不明白。
有人敲开门给她送来日常的蔬菜等物。澹台无量似乎并没有放弃,依然每天来报道,还是希望她能听一听他想说的那些关于歌若的曾经,似乎打定了主意,只要残歌一天不愿意听,他就不会放弃。弄得没办法了,残歌只好让他进了厅堂。
“不请我喝上一杯茶么?”清冷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残歌走到厨房里煮了一壶茶出来,他果然还在。没有过多的惊奇,见残歌走进来,淡淡然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真的搞不懂,我都已经拒绝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坚持?”残歌叹气。
天帝神色冷淡,口气无波:“你想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帝君还没有来找你吗?”
残歌抬起头,等着他继续。天帝却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我也是被迫的。如果不能把一些事情告诉你,帝君就要反悔。为了不让他反悔,我只好不厌其烦的来打扰你了。”
“他在哪里?”残歌沉默半晌,问到。
“他在虚无里。”天帝清冷道,“我希望他能通过虚无的虚妄之境让歌若重生。”
“你疯了吧?卿慕白绝对不可能会答应你的!”
“的确,他不同意。”澹台无量点了点头,“但是,我用你来威胁他,他就不可能不答应了。”
“你真卑鄙。”
澹台无量的声音依旧清冷无波:“那又怎样?他希望你和他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让我答应将你录在仙人名册上寿与天齐。这是交易,很公平。”
残歌默不作声。
“你用不着担心。他在虚无里最多会待两年。”
什么?两年?意思就是说她要在这里等两年?孩子出生他都不会在她身边了?
“为什么他要在虚无里那么久?”
澹台无量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的孩子起码还要两年多才能出生。一般说来,神之子需要的时间或许更长。你完全能等到他回来。”
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所以说,你只需要点一个头,而他却要在虚无里待上几年为你重塑一个歌若。这叫公平?”残歌嗤笑。
澹台无量却不以为然:“想要得到,就要付出。我付出的是答应你入仙籍,而他付出的是帮我重塑一个歌若,相比之下,我更吃亏。因为一个仙者,不是我一个点头就能造就的,我要用我的法力为你注入千年修为,才能助你脱胎换骨。而今你身有孕,虽然是神之子,却也不能保证能成功。”
“这样说来,你的意思是你吃亏了?”
澹台无量却答非所问:“我只要歌若。”
“你爱上她了?”残歌冷笑,“她爱你的时候,你却没有珍惜,现在她不在了,你又想法设法让她回来。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澹台无量并没有在意残歌的讽刺,只依旧清冷道:“为了能成功助你成仙,我决定将歌若的从前告知于你,让你恢复身为神女时的记忆,你的记忆一旦恢复,神力自然就会恢复。而帝君之前给你吃了一粒金丹,在你恢复神力的时候就会助你脱胎换骨,拥有不死之身。”
残歌一听,忍不住嗤笑:“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再花一千年的修为了。这样看来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
“不错。”澹台无量平静地点头。
“这就是说,我是完全靠我自己来成仙了?”
“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你是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要接受你的安排?”残歌冷冷道,“那些记忆并不是我所需要的,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就算不能成仙,我想卿慕白一定也有办法让我继续活下去。而你所谓的那些歌若的过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残歌坚持不想听那些所谓的曾经。
“也许,这已经由不得你了。”澹台无量清冷的声音依旧没有变化,但残歌却已经感觉到某种危险正向她袭来。
“你想做什么?”防备地后退两步,本来离他就不近,这会儿更远了。
澹台无量抬起了玉白修长的手,指尖一抹白色的辉芒急速射向了残歌。残歌眼中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空茫。
遥远的地方传来澹台无量清冷无波的声音:“你就把它当一个故事来看一遍就好了,等你醒来,也许。”
也许,也许什么?澹台无量,枉你一界天帝,怎能这样无耻?
残歌很想大骂,但不知为何,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她只觉得自己在急速的坠落,不知道要坠落到何处去。
西荒有一片水泽,波光潋滟,如镜子一般平静无波,倒映着天空的风云变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天,或者十天,或者更久。残歌被禁锢在一个地方不能动弹已经很久了,她可以看到面前的所有一切,可是偏偏就是动不了,她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面前的一切都还是一点模样都没变。
“你一个未出生的小奶娃整天叹的什么气?”
一个带着浅笑的男孩子声音自她头顶传来,残歌惊讶了半天,正要回答,又听他继续道:“你说你是男孩子?骗人的可不是什么好孩子哟。”
男孩子?什么男孩子?这人是在跟她说话么?她怎么感觉这么怪?
“看你长得很漂亮的样子呢。我真喜欢你,等你出生长大,我娶你好不好?”
噗,残歌风中凌乱了。
“啊?你说不行?为什么不行?两个男的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不就好了么?”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你说你不想遭别人的白眼?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停顿了良久,残歌实在是被他的说辞惊吓得出了一头的虚汗,到这会儿都还是没明白他是在跟谁说话。
“那好吧,既然你不能改变你的性别,那我就变成女孩再来找你,你要嫁给我哦!我是帝君,未来会是强大的不得了的人。小奶娃,你叫什么名字?”
残歌一呆。他,他,他说什么来着?他是帝君?
这是什么情况?
这都不是真的吧?残歌内流满面地想。她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这个男孩子自称帝君,他是卿慕白?可是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他要变成一个女孩子?天啊,她听错了吧?是她听错了对不对?可是那个可恶的“奶娃子”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她没有看到?等她看到了它,她非教训它不可,看它还敢乱说话乱忽悠人!
“你还没有名字吧?我给你取一个,就叫歌若好了。”年幼的帝君似乎兴致勃勃的样子,“我还没有最后成型,幸好还来得及。你一定要等我哦。”
残歌彻底的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哪个小屁孩居然这么的忽悠她未来的夫君,它是不知道她的厉害是吧?等着吧,有它好看的!
自此以后,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日升月落仿佛电影的快镜头,天上的风云地上的变迁,时间似乎不再那么的重要了。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残歌只觉得身体一轻,沉重的感觉忽然消失了。伴随着天际落下的一道五彩的光芒,残歌发现自己自由了!
自由的那一刻,风云色变,西荒里所有的生灵,除了最凶狠的凶兽外都表示了臣服。年华初绽,西荒中诞生的神女歌若,神力无边,手握着西荒的生杀大权,生来便是主宰。
时间似乎又过去了很久。
当澹台无量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残歌惊了。
她还没有开口,却听自己的声音道:“你长得好漂亮。我好喜欢你。听说只要喜欢就可以在一起,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说完了,残歌也惊呆了。她的身体似乎不太受控制,她更像是一个看客,身体里住着另一个支配她身体的灵魂。但听声音,是个女孩子,哪里是帝君那小孩认为的男孩子啊!她只想望天大叫:卿慕白,你怎么这么好忽悠!
澹台无量冷笑:“你想和我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可以考虑。”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你。你看看我的样子是不是女孩子?你说你要变成女孩子,可是你好像没有变啊?没变就太好了,你的样子我好喜欢。我一直在等你来,我现在出来了,你是来带我走的吧?”她似乎很是兴奋。但残歌却听得胆战心惊。她在说什么啊?她要等的人根本就不是眼前的这个好吗?她——认错人了!
澹台无量只是觉得她满嘴的胡言乱语,却丝毫又没有多在意,说话不清不楚也没关系,只要她对他仍然有用就行了。
“你答应就好。”澹台无量声音冷清。
“是呀是呀,我答应。这样你就可以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帝王,他有他喜欢的女子,为了她,他来到西荒寻找西荒的神女,要拿到神女胸中用神力孕育的神珠。西荒的所有都在这颗神珠的控制之下,神珠就是神女的神格,没有了它,神女就只能消亡。
她站在他面前,眼中第一次露出羞怯:“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喜欢我?”他冷眼看她。
她有些苦恼:“你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因为你没见过我,所以喜欢我?”他的嘴唇嘲讽地勾起,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对呀。”她没有美的概念,所以不知道怎么形容。
残歌忽然心痛。这个男的根本不在乎她的喜欢,对她嗤之以鼻,她不知道么,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纯真?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他冷嗤。
“你是谁?”女子从善如流地问到。
他勾着唇,冷漠地笑了。
“我是天上的神。”
“你是神?神是什么?”她很疑惑。
他傲然道:“神,可以主宰一切。”
“真的吗?”她眉开眼笑,“那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也是神呢。”她只记得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天空蓦地霹下惊雷。天地间诞生的神者,姻缘自有天定,求不得。
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告诉她?
“你确定了?”男子笑得冰冷,“我可以答应娶你。也许会很有意思呢。”
你的诞生只是为了她而存在。冷酷的,毫无感情的话回荡在残歌耳边。残歌诧异于听到澹台无量的心声,看他笑得那样冷,心似乎也跟着冰冷下去。
歌若沉浸在求婚成功的喜悦中,可她不知道,他答应娶她不过是另有目的罢了。
停留在西荒的时间里,她拿着最好的灵露讨好他,紧接着凶兽混沌来偷袭,西荒仿佛被水给煮沸了一般,接二连三都有凶兽来袭击两人。澹台无量疲于应付,终于受了伤,歌若只能尽量挡在澹台无量身前,好在终于收服了穷奇。自此以后,穷奇便一直跟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