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古海款款而来,文姝抬起头把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让人安静的动作。古海正进退不是的时候,火红的身影竟倒在了地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很痛苦却没发出任何音。古海文姝赶忙去扶,文天这才伸伸胳膊伸伸腿露出一个无邪的微笑:“不小心把腿给压酸了。”文姝真有种想去揍他的冲动,但看着文天孩子气的脸,文姝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即便再痛也不会出声,这就是这个男人!
简单的梳洗吃过早饭后,文姝这才开口。
“父亲,虽然知道您不想回答,但是我还是想问。父亲,母亲究竟怎么样了?她真的不在了吗?”她不相信文天只是因为怀念冰研而在此独居,怀念的话,也不至于会丢下她不管,留在这里的大概只是因为不得已。
“不,她还活着。”文天露出悲戚的表情,虽然难过,但是她觉得文姝有权利知道自己母亲的事情,何况现在的她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婴孩。
“她还活着?那么您?”文姝因为激动而站起身,古海也因为这意料之外的消息而惊讶,月白则安静的坐着等待文天的答案。
“嗯,她还活着,在凤凰山,只不过被封印了。跟梓勇、天境封印在了一起。”他的眼睛里满满的无力感,想起那天的事情文天感觉到的不是恨,更多的是无力,无能为力。
“那么您为什么不去救她呢。”文姝有点慌不择言,“对不起,父亲,我有点失言了。凤凰山是进不去的。”
“不,进得去。只是我也没有办法。天境在被封印的一刻对我下了诅咒,离开凤凰山一步,研儿便会死于非命,踏入凤凰山一步,姝儿便会死于非命。”他形容悲戚,这种两难的境地让他绝望,他什么都做不了,浓烈的自责与无力感占据了他的所有生活。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弱小,作为一个父亲,无法照顾女儿,作为一个丈夫又无法保护妻子,这是天惊给他的惩罚,也是自己亲手造下的罪孽。
“原来如此。”文姝跌坐在椅子上,原来如此,“如果父亲不能去的话,我可以去。”
“只是,前辈,这天境究竟是什么东西?”月白问道。
传说中天境是凤凰山人集结妖精、魔灵、精灵之力而制成的力量极为巨大可以毁灭一切的类似宝石样的东西。这种说法在优姬那里得到证实,但月白还是觉得这种说法非常可疑,所以他想从跟天境直接打过交道的文天这里问。就算文天对他有戒心不愿告诉他也不妨碍他想要问。
“是凤凰山的人故意让人们这样认为的。”文天悠悠开口,“说起来,那样的天境是不存在的。如果让世人知道真正天境的样子,恐怕将会天下大乱。”
“为什么?”异口同声。
“想必你们都是可以相信的人,我也就不隐瞒了。天境根本不是什么力量结晶的宝石,也并非只对妖精、魔灵、精灵有效。天境对一切有感情的生命都是有效的,它其实是被诅咒的鸟,名叫天惊的。当初研儿就是因为看到了它的真面目才被凤凰山族长追杀。”文天回忆起十年前被卷入的那场不明所以的战斗,竟然可以窥测到天境的真面目。凤凰山真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守护着给自己带来灾难的秘密,连恨都不能。
“说起来,我是十年前那场劫难的幸存者,只是一瞬间,天境就夺走了我所有的力量,还变成了小孩。”
古海变得沉重起来,压抑的气氛很快蔓延,果真,这不可能是场轻松的对话。的确,那场杀戮是文天等人阻止的,但是如果是天境持续的暴走结果根本就不可能是这样。古海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是啊,古海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天境的秘密,也不可能知道凤凰山内部的事情,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他朝文姝的方向看了下,幸好她只是以为自己想起了悲伤的往事而已。姝儿,我会等着你的决定,在你决定之前我会一直一直都是古海,不会逾越半分!
“你被天境的力量伤害还幸存了下来?”文天吃惊的看着古海,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站起身,“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想问你件事?”
“我也要听。”文姝执拗的非要跟着。
“这可是男人间的秘密哦。”古海转过身留下一个狡黠的眼神,“说不定是要筹划你我的婚事呢。”说的文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要非跟着就跟着吧。不好意思月公子,恐怕我们要失陪了。”
文天带着古海与文姝向密林深处走去,月白也是堂堂君子,既然人家不想让听,自己也不便跟着。虽然会有失落,但想到自己来时的立场,文天能告诉自己天境的秘密已经很不错了。文天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回过身细细的看着古海。
“据我所知被天境伤害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因为天境的力量对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再次使用的话是无效的,所以天境一旦决定行动便不会留人活路。”
“难道我是与众不同的一个?看吧,你可得好好珍惜啊,天下只有一个呐。”古海有些不自然的跟文姝开玩笑。我为什么在与它对决之后还活着?这恐怕不是简单就能给出解释的,大概是为了了却心愿吧,大概就是吧!我是古海,我只要牢记这一点便可,我是古海,我是古海!他给自己定定神,打打气。
“你是魔灵?那你的神兽是什么?我知道神兽是魔灵的秘密,但我想如果是我问的话,你应该不会隐瞒吧。”是啊,他不仅是那场杀戮的终结者,还是文姝的父亲,他有什么理由隐瞒呢。
“实不相瞒,我的神兽是紫色麒麟。”古海坦言。
“果真是尊贵与祥和。”文天不免露出喜色,“魔灵虽多,但能召唤上古神兽的却很少,尤其是紫色麒麟,上万年来都没有出现过。大概你就是天惊鸟在等的人吧,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那场杀戮会在森灵谷了。”
“前辈,您的意思我还是有点不懂。”
“这也是因果的轮回。我说过天惊鸟是被诅咒的鸟,你是否还记得?”文天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当然记得。莫非我能解开那鸟的诅咒?”古海已经对自己的立场驾驭的有些娴熟了,只要将真实的身份埋葬,那么他便是天惊偶尔选中的人选,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
原来天惊是灵魂圣鸟,通人性,会说话,善读人心,能入人心噬人弱点,所以善蛊惑。型如黄鸟,虽然看起来是每百年浴火重生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天惊鸟其实有两只,一只陨而另一只生,生生世世不得相见,虽然养天地万物之气,力量巨大,却奈何不了孤苦寂寞。凤凰山将此鸟作为神来供奉,之所以对外隐瞒是因为此鸟善变又智商极低,善蛊惑也容易被蛊惑,为了避免被蛊惑而对外界造成劫难,所以凤凰山人才世世代代与世隔绝。当然为了避免凤凰山人自己利用这鸟,所以这件事对凤凰山内部也是保密的,只有经过考验承袭的族长才会被告知这件事。冰研也是因为误闯了圣地,亲眼见到这鸟,又听到这鸟的悲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被迫逃离凤凰山。
凤凰山族长八百多岁一直未能隐退便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候选人。族长的儿子英年早逝,有两个孙子,其中一个叫梓荣,另一个叫梓勇。梓勇性情温厚,为人贤良,又是几千年来凤凰山也难得的奇才,年纪轻轻便无人能及。族长本来想让梓勇沿袭自己的位子,所以带梓勇到圣地见了天惊,并向他讲述了天惊的秘密。但是过于宽厚仁德则显得懦弱,没想到天惊竟窥探到梓勇内心的脆弱并利用梓勇的懦弱将其蛊惑,便发生了森灵谷的惨剧。
“研儿告诉我那鸟一直在说‘杀了我,杀了我’。”文天想起冰研说这句话时脸上的悲伤,不由的也难过起来。
“怪不得,它会给父亲下那样的诅咒。”文姝似乎明白了。
“不,给我下诅咒的是神智尚未清醒的圣鸟。清醒后的它是笑着被封印的,因为对于永远不会死又永远孤独的它来说清醒要比沉睡痛苦的多,只是它忘了给我解开诅咒了。”他伸出手无奈的看了看手心中如血滴一样印记,“只是当它清醒的时候,封印的力量已经收不回来了,研儿跟梓勇也没有醒来。”
“梓勇竟然是那样一个人吗?”古海眉头微皱,永世的孤独啊。你说过的吧,他的诅咒对你没有用,还要再如何逞强呢?木叶稚嫩的小脸在他的脑中闪过,他紧紧握住了拳头,但愿我是错的,如果我错了便好了。
“是,当初族长派他来杀研儿,他非常不忍,所以回到凤凰山告诉族人冰研已死,才使我们逃过凤凰山无休止的骚扰。当初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被蛊惑后的梓勇第一站竟然是森灵谷,想来原来是因为你。它大概在寻找能够解除它诅咒的人吧。”文天看着古海,或许眼前这个不染纤尘的少年真的能力挽乾坤也说不定。
“大意我明白了,但是为什么梓勇会跟优姬合作?”古海迷惑着,既然是被蛊惑,既然寻找命中注定的人,为什么那鸟竟然会跟优姬合作,还伤害了自己?
“这事我也不知晓,但听说魔君有个非常深爱的妻子叫玉带,无奈玉带在生产的时候去世,魔君痛苦不堪。因为对亡妻的思念而冷落了另一位妻子优姬。或许是优姬的恨意与悲恸正与天惊相互契合而被蛊惑也说不定,毕竟天惊善蛊惑也极容易被蛊惑。”果然是前辈,知道的就是多,连魔君有亡妻,还冷落了优姬都能知道,古海不由得对文天搜集情报的能力表示钦佩,看来比起文天自己还差得远呢。
“实不相瞒,晚生就是玉带之子。”虽然玉带是古海的母亲,但因为时间已经很久了又从来都没见过面,所以看起来古海的感情有点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