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万物有太多事情不能去改变。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与对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都是人生的一种悲剧。这世间上最残忍的爱情不是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而是相爱的人却一直相互伤害对方。爱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可是遗忘与恨一个人便是用尽一生精力与力气。
不管漪卿怎么不舍,沈珏依旧要身披战甲,她为了能让他光荣的去战场,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缝补着那御赐的战袍。沈珏总是打趣道:“这皇宫里不缺绣娘,那里织绣的东西不比你差。”漪卿瞥了一眼沈珏,娇嗔道:“再怎么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怎的这般不知好?”沈珏失笑,“好好好,我知道了,只是你这般为我,我会心疼的,我未走你就如此不会照顾自己,我若真走了,你怕。”沈珏不敢说下去,漪卿一边缝一边补充道:“你怕我真的不会照顾自己吗?虽然月儿现在还没有回来,但是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你看王府那么大,我都能打理整齐,你放心去吧。倒是你,你在战场上,那刀剑无眼的地方,动不动便会葬送生命,你可为了我为了自己好好的活着。不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沈珏脸色凝重,许久不曾言语。片刻之后,沈珏开口道:“我怕万一我真的一去不复返了,那你还是去找宸王爷吧,你毕竟是她曾经的王妃,不论如何你总得有个依。”漪卿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沈珏英俊的侧脸,有些感动,有些无奈。这个男子似乎总是那么风轻云淡,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如此淡定。漪卿道:“自古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侍二夫,既然我嫁于你,我生便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你若真的不在,我也不会苟活于世。”沈珏听后俊眉微蹙,看着漪卿那闪亮的眼睛,说:“我沈珏何德何能得妻如此?”漪卿微微笑道:“好了,你我都早些休息,明儿个我亲自送你去战场。”
黎明破晓为了挣脱黑暗,沈珏此次出征亦是为了和漪卿厮守终身的机会,他早已约定她在那天之角,海之涯,风之谷之处,铺一青石小路,建一木质小屋,与之晨钟暮鼓,安之若素。她为他抚琴,他为她舞剑,晨而作,晚而归,还有那与君一见倚剑走天涯的承诺。沈珏早已为她编织了美丽的梦,她信他,一如信自己一般信他。那日出征,三丈高的城墙上司马懿披着黄袍,在寒风凛冽中显得无比孱弱,苍白无力的脸色昭示着他快不久于人世,作为天越文臣第一个出兵打仗的,司马懿给予了极高的待遇,硬是拖着自己病重的身子登上城楼,给士兵鼓舞。司马宸和柳丞相带领文武百官下跪迎送,一路的欢送,一路的不舍,柳枝送了一枝又一枝,大街之上,除了含泪迎送的母子,依依不舍的夫妻,更有那家中三子战死两子最后又送一子上战场的场景。八十岁的老母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家,皱纹爬满那沧桑岁月的脸颊,本该在家尽孝的儿子如今为了国,为了家却要马革裹尸。道不尽的心酸,道不尽的离别。沈珏一一看在眼,事事记在心。他一样痛恨战争,可是战争是为了不战而战,如此,他便希望这次战争是自己参与的最后一次战争。抬头仰望那一望无际的天空,自此他别无所求,自幼无父无母,唯一的心愿便是能护漪卿安好,只愿她如这自然间的百灵鸟,永远快乐。
漪卿在郊外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浩浩大大的军队而来,却也只能在万人间看着他骑着高大的白衣,一身银色战甲。漪卿大喊:“沈珏,沈珏。”沈珏听闻有人唤名自己,便微微偏头一看,只因距离太远未能看清,但是从衣着打扮看便知道是漪卿。沈珏朝漪卿招招手,头也不回的跟着军队走了。漪卿有些失落,有些颓然,她从未经历过战争,但也有耳闻战争的残酷,如此一想,便真觉得有些后怕,若他真的去了,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跟着他去呢?思索半天,摇摇走走,走着走着便听到有人在背后唤自己:“小姐小姐。”漪卿转头看见是月儿,赶忙上去拉着月儿东看看西瞅瞅的,急忙道:“你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自从那日我醒来之后边没能见到你。”月儿笑盈盈的说:“小姐,我醒来是在王府,我见到王爷了,王爷问我关于你的事。我便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王府里所有的侍妾都被王爷赶走了,只剩下王妃和两个小孩,大的呢是个男孩,唤名澈儿,长得像王妃,性格却像极了王爷,一天到晚便像个小大人一般在那有样学样的说着本王如何如何,呵呵,你是没看到他那个样,简直笑死了。年纪稍小的是个女孩,唤名雁儿,听说是曾经不知名的妾侍所生,最后王爷允了便给了钱出府改嫁。如今是王妃带着呢,可是那丫头从小就人小鬼大,从来不喊王妃为母妃。都是姨娘姨娘的唤,王妃也不在意,依旧疼爱雁儿,雁儿虽然身为女子,可是那力气与心性丝毫不输给男子。才小小年纪便嚷着让王爷教他骑马射箭的。王爷还常开玩笑说,若雁儿这般下去,以后肯定没人要了。”月儿并未注意到漪卿的脸色变化,也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漪卿转身默默走着,是不是他真的过的很好,他有温柔贤淑的王妃,有乖巧可爱的儿女,更有那权倾天下的权利,他什么都不缺,可他偏偏为什么总是来招惹自己?
本想着时间会是愈合伤口的良药,也想着寻了良人安静的过日子便能忘了曾经的伤痛,可是为什么他总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总是能在自己快要忘了他的时候出现,再让自己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泛起涟漪。漪卿闭眼,深呼吸。转过身对月儿说:“月儿,他待我如何你都知道,我如今也不是王妃了,陪在他身边的女子是柳家小姐,那个将来会母仪天下的女子。我是沈夫人,我的丈夫在千里之外的边关打仗,你就不要再说王府怎么怎么云云之类的话。”月儿低着头点了点,漪卿有些不忍,搂着月儿继续说:“我好不容易才寻到我心爱的良人,决定于他共度一生,所以月儿把我们之前的种种都从你的记忆中淡忘吧。”月儿不说话,静静听着漪卿在说。没想到突然话断了,月儿抬起头便看到司马宸带着浩大的队伍站在自己与漪卿面前。漪卿未戴人皮面具,司马宸噙着笑看着漪卿,手指示意指了指身后的轿子。漪卿知道他的意思,脸色变得苍白。路过人都纷纷驻足观看热闹,司马宸:“恭迎王妃回府。”漪卿依旧丝毫未动,司马宸又提高了声调:“恭迎王妃回府。”漪卿还是不动,司马宸沉不住气了,让人绑了漪卿便塞进花轿。月儿拉扯着不让人绑漪卿,没想到拉扯过猛,一个绊子月儿便一头撞到花轿的抬杆上,额头鲜血横流。漪卿看着血泊中的月儿,挣脱众人跑到月儿面前抱起月儿,漪卿看着看着哭了,鲜血一直不停,月儿的头,脸,身上的罗裙全染了血渍。漪卿大哭,可是没有人帮她,所有的人都冷漠的看着,包括那个她曾经最爱的人。许久过后,太医为月儿把脉,年老的太医摇着头叹息道:“可惜失血过多,错过了治疗时间,夫人节哀。”漪卿抱着月儿的身子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司马宸早已没了耐心跟漪卿耗下去,让人绑了漪卿塞进花桥便打道回府。月儿的尸体依旧在血泊之中,司马宸吩咐了留下人在此善后,可那些人随便找了些草席把月儿的尸体随便一裹到郊外便扔了。
漪卿来到王府一切依旧,王府静的出奇,想起刚离开的时候那些的莺莺燕燕全都没了。只是这时间弹指而过,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容易芳心错许的女子,他也不再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少爷。漪卿想着年仅十七的月儿便死于非命,心有不甘,若不是司马宸执意要把自己绑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漪卿彳亍,那个曾经心善的翩翩公子似乎早已消失不见,自从当了王爷之后心性便变得暴戾乖张。她终于知道权利的力量,她也知道他为了皇位所做的事情。她知道他的所有事情就如他知道她的一般。
漪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便知是司马宸来了,司马宸进门看着她微微笑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漪卿冷笑:“许久不见?呵?是有多久没见,王爷恐怕自己最清楚。”司马宸也不理会漪卿的冷嘲热讽,说道:“我曾说过不管你曾经在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到,并且带回到我的身边,哪怕我们互相伤害折磨至死我都要把你困在身边。”漪卿怒不可遏瞪着司马宸吼道:“疯子,你这个疯子,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司马宸仰天长啸:“哈哈,我是疯了,我真的疯了,为了能让你看的更远,得到这世上最高的权利,我委曲求全的去柳家跟那老狐狸商量让司马懿早死之事,为了你,我支开了司马懿的心腹,当然,也给了他光荣死去的。你看,我如此爱你。”漪卿虽然早已猜到他的行为,可是亲耳听到他说还是心痛,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以爱的名义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漪卿看着司马宸,“你变了,你不再是你,你能留住我如何?我的心早已跟着沈珏走了,他若战死沙场,我也不独活。”司马宸狰狞用手捏着漪卿的下巴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而你呢?三年前留书一封便杳无音讯,三年后再相见你居然戴着人皮面具和沈珏成了亲。你真是不知羞耻的女人。”漪卿感觉下巴都快被捏碎了,可是她都不说,依旧恶狠狠的盯着司马宸道:“司马宸你不配用爱这个词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你这个伪君子。”司马宸冷笑:“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