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温游同学在闹别扭之后的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鸟悄儿的爬上了柚子的床。接着被狠狠的踹了下来。同时还附赠生涩的柚子落网一张。铺天盖地。那种熏的眼睛都睁不开的柔和气息,用好闻的清新味道,使自己泪流满面。
那一刻,在勉强撑开的眼皮中,温游看见刘凡铭也是泪流满面。
发红的眼眶,颤动的苹果肌,整张美艳的脸都扭曲起来。
柚子用一种几乎自残的力度咬住自己的下唇,混杂着失望,痛苦与怒火的泪水源源不断的落下来。
就像现在,固执的偏开头,拒绝自己的触碰。
温游僵在原地,纵有催木拉朽的妖力,也是徒劳。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绵软无力的挫败感。
“小凡,我……”
“你滚!”小小几乎被这撕裂的谩骂吓到,抖动着缩进颜墨宽阔的怀里,一双大眼睛闭得紧紧,压出眼角的皱纹。
“滚啊,别出现了……”柚子撇开脸,满身的绝望。双腿分跪在身体两旁,一只胳膊虚弱的不停抽搐,快要支撑不住自己。
“不能过就散,何必哭?又哭给谁看?”颜墨对着温游冷哼,话却是说给梨花带雨的柚子听的。
“谁说不能过?瞎扯!”温游着急的为自己辩解,吹胡子瞪眼睛的站在原地,焦急的足尖几乎离地,颤抖的像是要出锅的五花肉,激动的不能自己:“不散,坚决不散啊!老婆你听我解释!”
“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解释什么?”颜墨摸摸遇小的头:“温游,无谓的承认错误,并不能改变什么。”
男子抬头,一贯的痞子笑容消失殆尽。四目相对间,两个大男人几乎如入无人之境,颜墨步步紧逼,眸子黑沉,搂紧遇小不紧不慢的低喃,似是诅咒,却句句穿心:“你从来就不知道,她是那么爱你。”
“谁爱他啊!”柚子在后面哭的直抽抽,不肯吃亏的干嚎:“散就散!我不跟他过了!咱俩散!”
“不中不中啊!”温游也抽抽,但那是急的,口不择言的喊:“货物售出概不退还。”
“还包邮给好评呢。”颜墨嘲道,眼底却有了喜色。
温游继续面不改色,一门心思哄老婆:“再说你已经开封用过了,不能退换的。”
柚子一摸脸,凶悍到:“用过你妹!不要脸!效果一点都不好!退货!”
颜墨崩溃,这种对话,到底是谁不纯洁啊喂!
“不退货,坚决不退货!”温游的痞子习气又来了,袖子一撸,嚷嚷道:“我售后服务做的这么好,你怎么还要求退货呢?要求太多了啊!我一天洗衣做饭揉肩捶腿还要赚钱养家,我容易嘛我!”
“呸!”柚子也流氓起来,双手叉腰做茶壶状:“你怎么不说老娘对你百般容忍,你每天腻腻歪歪我还不揍过你呢?你干的这些算什么啊?你要是每天趴下让老娘一夜七次折腾的半死,老娘也出去赚钱养你啊!”
颜墨还来不及捂住小小的耳朵,怀中的小人便挣扎出来,眨着一双略带光辉的眼睛,紧紧盯着两口子,似乎要戳出个动来。
刘凡铭被看的一身鸡皮疙瘩,这才机械的转过来斥咄遇小:“看什么!”
“相爱相杀什么的好萌啊!一夜七次算什么,一夜一个你行吗?”
这货是被苏玛丽上身了吧?小黑小白你们抓错魂魄了吧!
“我只是单纯的嫉妒你吃的比我好。”
自从一魂一魄回来后,遇小开始嗜睡,经常眯着一双秋水大眼懒懒阳阳的。
颜墨知道这是身体在重新塑形,所以,完全不敢干涉。就算是遇小偶尔抽风,出去调戏那两口子,也是尽量公私不分的伸出援手。
比如此刻。
遇小在自己的丸子被温游夹到柚子碗里时,目光在两口子间来回扫视,最后决定还是柚子好欺负一点,遂转头,目光死死的盯住柚子筷子上的丸子兄。
还来。近些日子一直秘而不发的大眼睛突然炯炯有神的盯过来,柚子打呼不习惯。
但是,颜墨的手艺确实很好,这个丸子坚决不能换回去。
再说,你盯着我我就还:那我不是很没面子。柚子同样眼神回答。
温游看不懂,拍桌子干着急:“你俩能不能说人话!”
“吃多了会胖的。”小小从善如流。
柚子的筷子停在嘴边,傻眼。
“但是,我才不是笑你胖。”遇小死鱼眼面瘫状态启动中,后半句话伴随着一个晴天霹雳:“我只是单纯的嫉妒你吃的比我好。”
温游帮着媳妇,一副油盐不进的痞子样,催促着:“亲爱滴,别搭理他,咱们吃啊,快吃,来,张嘴啊!”
“我很胖?”柚子包租婆附身,眼刀子飞过去。
“不胖不胖,肥瘦正好,抱起来很舒服哦!”温游色眯眯的安慰。
“胸就很重吧。”遇小神吐槽!
“那叫丰满!”温游着急了,一边哄媳妇一边吹胡子瞪眼吓唬遇小。
“恩。”遇小默默扒饭,溜溜的来一句:“胳膊粗也是胸大的证明。”
颜墨突然不是那么希望小黑小白再来了。但是,遇小的一魂一魄还是在不停的……自我摧毁,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技能杀伤力与日俱增,直到柚子与温游第二次的冷战爆发。颜墨从来没把两口子没完没了的破事儿担心过,第一是颜墨不喜欢管闲事,第二是不是遇小惹的麻烦自己不太像要开会。
但如果柚子跟相公闹别扭还不肯回家,更过分的是折磨遇小的时候,颜墨不得不找到罪魁祸首理论一番了。
颜墨欺负人的思想跟自己家小不点不太一样:他是不欺负女人滴。
所以枪口就被指向了温游。
温游是不是的回到玄界打理生意,所以时常看不到影子,颜墨白天照顾遇小,到了晚上就找温游切磋法术。
诚然,这当然是比较文明的说法。
残忍一点说,就是拉着让自己不得安宁的温游当陪练。
颜墨随为男宠,但却是一直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妖精,作为一只一直位居受宠高位的汉子,他的生活一直很危险。尽管时隔多年,但是颜墨对于单挑和群殴一向是来者不拒的。
相比之下,只会利用阴谋诡计强迫倒霉汉子们卖身的温游,其实对于对战没什么经验。他一般都是直接放大招吓唬人,然后就会有打手来解决的。
这一次,颜墨当然不会给对方还手的机会。对于男人来说,面子永远是第一位的。有的时候,即便再怎么喜欢一个女人,玄界那种一夫一妻多妾制的生活,也会使他们无法掀开自己的面具,勇于承认错误,与自己的爱情。
不被自己承认的爱情,根本不会长久。
如果自己都不相信可以在一起,你要怎么让对方相信?
这一场较量到最后,根本就不需要繁复华丽的法术。颜墨一个大力的上勾拳,足以将兵败如山倒的温游劈倒在地。
“失败了,难过么?”颜墨音质生冷,仿佛地下室阴暗的冰冷死灵。
“温游,除了开勾栏,你根本一事无成,包括你活着,都是失败的。”颜墨冷冷的嘲笑:“你如果害怕耽误刘凡铭,那么就干脆不要在一起了。那女人,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一呼百应。”
“温游,你知道什么叫做耽误吗?”颜墨抓住他的前襟,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对不对?这件事情你从一开始就在不听的给自己施加压力。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一直催眠自己说:这只是好奇,是玩玩儿。你以为,自己没有心。”
温游虽然病弱不堪,但身子仍是微微一震。颜墨再接再厉:“那你告诉我,现在这颗跳动的,灼热到几乎开始疼痛的,是什么?”
温游抓住自己的心口,骗人,根本就没有跳动,但是……真的好疼。好像被泼了热油,滋滋作响下,煎熬的痛不欲生。
多年以后,当温游两口子再次提到这对JP的情侣,不约而同的分享了这一段经历。
然后,双双崩溃的发现,这两口子竟然连装13的语言都是那么的相同。
所以,果然是天赐的孽缘吗?
遇小一个人游荡在街上,两手松松的换着自己,因为心口破败的衣服,引来一大片路人的关注。遇小浑然不觉,半垂着无神的眼往前走。就像个瞎子般,来着车,不躲不闪,不看红绿灯,就这么直直的往前走。
墨,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不要我了?眼眶一热,原本止住的泪水,又下来了。七月的晚上,风很暖,脸上的泪,就这么被吹干,无影无踪。
去哪里呢?颜墨走了,她遇小连家人都没有了。
她已经,没有家了。
墨,为什么不要我了?
因为我太吵,很晚也不肯睡觉;因为我不乖,总喜欢背着你胡来;因为我耍心眼,总是骗你做这做那;因为我自私,总是用契约来束缚你;因为我太懒,不喜欢穿衣打扮;因为我太笨,不懂得拒绝别人,因为……我总是太迟钝,忘记顾忌你的感受。
墨,小小知道错了,所以,你回来好不好?小小捂着撕裂的契约残印,把后脑勺倚在墙上,哭了。
小小的办公室是大众的。绘图部有三十人,因为想法奇特,办公的格子间小小一直是在第二窗那里,不冷不热,视野开阔。这可是别人少有的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