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们可能不信啊,但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是你们的小姐,可是这身体确确实实是你们小姐的身体。说白了就是我的灵魂现在住在你们小姐的这副空的躯体里。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检查一下。如果她身上有什么标志的话,你们就看看标志。若是没有,你们可以看看这身体有没有什么易容啊,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实在没法证明的话,你们就灭了我吧。我没辙了。”昔竹耸了耸肩,满脸无奈。
易烟和泳黛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诧异地问:“这……这算什么?”
“‘穿越’,听过没?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然后我的灵魂被两枚玉佩给带到了这里。至于具体怎么过来的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玉佩开了个转换空间的门……”
昔竹微笑着看向她们。
但愿这身体上有什么特殊标志,不然,自己可就真的玩完了。穿越这回事儿,别说别人了,就算她自己都不相信。若不是这事儿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谁知道这世上竟真有灵魂和穿越这种诡异的非自然现象存在啊。
易烟眉头微皱,收起长剑对昔竹指了指。
“把左脚鞋子脱了,脚底朝我。”
“啊?脱鞋?”苍濡呆愣。
“叫你脱你就脱。是不是想吃那毒药啊?”易烟不奈烦的高声喝道。
昔竹撇了撇嘴,默默地脱下绣鞋,将脚底伸给易烟和泳黛看。她困惑着看向满脸诧异与惶恐的二人,不料她们竟是呆愣了片刻后猛地冲她跪下,口中直呼,“拜见少主。”
这可将昔竹弄得晃了神。
少主?自己不是假的么?怎么她俩还莫名其妙地跪下叫自己少主?
“那个……你们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叫我少主?”
泳黛慢慢站了起来,躬下腰说道:“秉少主,在下泳黛,会一些岐黄之术,后来跟随修灵山渡青师傅学了一些关于魂术之类的本领。在给少主把脉的时候,发现少主的脉象有些奇异,并且察觉少主似有魂不附体的异样,所以我有些怀疑,害怕是诡人所想的伎俩,不料真是少主归来。属下多有得罪,请少主责罚……”
“请少主责罚,易烟也甘愿领罪,只求能继续侍于少主身侧。”易烟垂下头低低地说着,而昔竹则呆愣愣地看着她们二人,一时之间不知语从何处发。
“你们俩都站直了说话好么?这么多别扭啊。什么少主?什么异样?哪来的诡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昔竹苦恼。
她可不想演什么正派角色,穿越后帮助谁谁谁攻天下,或者是成哪一个皇帝的一枚棋子或是一个宠妃。若是这样,别说是什么玉了,就算是金子,她都懒得去找,懒得去看。她宁愿找个深山老林做原始人也比当什么富家小姐快活。
什么穿越,什么回去都让它们统统见鬼去吧。
时光似是停滞,莫名的安静使得昔竹有些心跳加速。
泳黛和易烟快速地站到她身后,满脸肃然。
厚重的厢房门被轻轻推启。柔和的夕阳打在侧脸上,倒映在褐色的地面上。寂寞将时光雕镂出了一扇窗,印出一片黑色的单薄阴影。
似曾相识,暮色依旧如初。
“阿濡,你好些没?”阳光下的阴影寂静地开口说着话,声音如一潭死水里的荷花一盏。通透明艳得让人不由瞩目凝望。
“这是四少爷,白耀霜。您以前都叫他四哥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玉郎’。”
昔竹的耳边传来清晰的声音,是易烟。
易烟并没有说话,薄唇紧闭,正躬下腰对门口站着的人行主仆之礼。
“好些了。四哥哥怎么来了?快进屋坐。”昔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生怕出了半点纰漏。
男子踏出余晖后,昔竹才看清他的模样。
一身青玉袍子透着儒雅,淡淡的微笑从出现起就一直挂在嘴角。
好一个“冠冠衣楚玉人郎”。
通透的简直就不像个凡人,倒像是一个从九重天上走下来的仙人一般,丝毫没有凡尘浊气,干净得让人不能相信。果真配得上“白玉郎”这个称号。
“我来看看你。这些年一直在外忙,好容易得空才能回来一趟。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想不开?寻死觅活的是闹的哪一出?就因为太子的事儿?若是阿濡实在不愿,四哥哥可以替你想办法,只要你好生生的就行。”
男子干净的眼眸里透着一股股怜惜。没有情欲欢喜,有的只是浓浓的深痛与疼爱。
昔竹默默地低下头去,深怕自己若是再盯着这个仙人一样的男子看,会脱口而出些什么攸关性命的话。
暮色四合,凉月西生。本该休息的宁静时刻却被门外骤然响起的喧闹彻底打破。
昔竹还在苦思,该如何回答白耀霜的话,而此刻的吵闹就莫名的成了她的救星。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救星”竟是来闹场子的。
长院里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明灯在侧。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美丽的贵妇人,逶迤的拖地七重红纱长裙、金饰钗头高发髻、高额秀眉晶亮眼瞳……只是那表情却是与她的气质毫不相符的,睨视天下高高在上的模样。她的身侧是一位衣着朴素清丽却落落大方的美人。二人身后还跟随着一名男子,男子衣着华丽,襄金绣银,满身浮尘之气。这三人身后又零零散散地跟了一众奴仆不下十人。
那群人身后则跟着四五人,是那位府邸老爷害怕出什么事儿才留在这里的。对于自己的身份,她是完全懵了。府中下人称她为凤小姐,那她的全名应该叫凤苍濡。按理说那这个府邸也是凤府。可偏偏这府邸是白府。也就是她并不是那个在她醒来后所见到的三十岁男人的女儿。
此时那群护院正慌乱地阻挡着这些人的入侵。领头的更是低头哈腰的一个劲儿陪不是。
可那贵夫人并不领护院那一套,命了下人抓住他就是一顿暴打,而后仰头立于那名护院身前怒斥道:“我堂堂白府夫人,这府里有哪一块是我去不得的?别说是这秋霜阁,就算是老爷的书房东厢,本夫人也照入不误。谁给你们这些下贱的奴人这么大胆子?不想活了是吗!”
贵夫人气得高簪直颤。
身后的华服男子忙站上前去高声利喝,“狗奴才,还不快些滚!想捱棒子么!”
护院低着头小声嗫嚅着,额头汗滴直落,脸颊也红了大半边。
“回夫人少爷的话,老爷说了,阁院除了看护凤小姐的都可入,但若是夫人和大少爷二少爷则一律要拦与阁外。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小的。”
昔竹默默地看着院子里的那一群声势浩大的人,紧张的乱了头绪,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易烟见自己的少主颇有些慌乱,急忙用密音入耳的方式对昔竹说:“身着七重红纱的是白府二夫人,媚莞。走在二夫人身后的是二少爷,白庸清。白府尚无正室,便让这二人猖狂了去。这两个人平素便与苍濡小姐关系不好。看得白爷处处护着苍濡小姐,心里的顽石便长得越发顽固,处处惹苍濡小姐麻烦。平素小姐倒是与二夫人身旁的是三夫人姬良交好,也很照顾小姐。但终究也只是想利用小姐扳倒二夫人罢了。少主且不用惧他们,白爷从不曾让他们讨了好去,泳黛和易烟在侧就更要护得少主安全。”
正当昔竹仔细听着易烟的话时,屋外又闹了起来。
原来是那位护院的话惹怒了那二夫人和二少爷。二夫人媚莞连声命随从杀了护院,二少白庸清则是一脚将护院踢翻在地连声叫骂,“你这狗眼奴才,怎生如此不识好歹。吃了我白家粮财,不给我好好看家守院,却在这里顶撞众主还意途让我父亲与母亲渐生间隙。连忠心护主的狗都不如。来人,给我杀了他。”
昔竹听这话连忙慌乱站起。这可是草菅人命的事儿。先不说让这媚莞杀了护院,自己日后必将低头在这些人面前。光这胡乱杀人的血腥事儿,便搅得昔竹心中渐渐泛起丝丝的恶心和恐慌。她一现代社会的人,别说看杀人了,就是鸡鸭被杀都为曾亲眼目睹。更何况今日是她穿越这世界的第四天而已,便让她见血见腥。这难免会成为她日后的恶梦。可她哪里知道,日后死于她意的将是如何多的生命。
昔竹还没来的及走出厢房,就听见一轻柔凉薄的女声。是姬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