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她就和段世岚掂量过了。她觉得这么躲下去很不是办法。所以就决定要闯一闯那“满地白骨”的皇宫深院。贿赂是她想安全进宫的第一步。总得有个人要在你闯祸时说些好话。有一句话叫“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一个不会游泳的妞可不想闲着无事去尝试溺水的滋味儿。就算身边没有什么救援队,但少两个拖你下水的人总归是好的。
刘德喜高兴地接过苍濡手中的钱袋,“苍濡小姐尽管放心,老奴会替你看好下脚处的。只是小姐若是在日后做了太子妃,还请千万别忘了老奴才好。”
他可是很看好这个凤苍濡的。人长的那么漂亮,心思又那么剔透。还深得皇上与皇后的怜爱。若是连她都做不了日后的锦枫国的皇后,那恐怕也无人能登其位了,能司其职责了。
“刘总管言重了。苍濡年幼愚笨,日后还有劳总管费心了。”
苍濡对太子妃这一职位是闭口不谈。在她心里,若不是急于逃脱白府,她才不会跟皇宫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产生半毛钱关系。她要做的只是趁早趁早再趁早的想尽一切方法与这白府脱离关系。她也曾询问过段世岚,“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的对外宣布,说自己要去寻找自己的父亲?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了,也不用进什么皇宫,和皇帝老儿扮什么,玩什么脑筋急转弯了。”
段世岚说:“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蠢呢?先不说白度音,我们就说说那皇帝,他一个人执掌江山。那脑筋自然也比平常人好使许多。白度音跟了他那么多年,他会不在这白府插点儿眼线,了解一下势力已经那么大的丞相会不会有朝一日谋反兵变?既然他在这白府插了眼线,那他会不知道你是白度音的宿客,而且一个借宿就是十三年?既然知道那他为什么不挑明了,反而视若无睹十三年?好,就算他皇帝不知道你凤苍濡,但好歹你还是这里‘测萱者’所选定的人。皇帝会放走你吗?可白度音对你报的是什么感情?你若昭告天下所有人,他会就这么放了你?你给挑明了你要去找你的父亲,和白度音没有一丝丝的血缘关系,甚至你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借宿的落魄女人,而且他们并没有举办任何仪式或是有任何纸契证明他们已经结为夫妻。那就是在说明,你们只是有着年龄差距的陌生人。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放了你走?是他白度音太蠢了,以至于都不知道怎么个局面才会是对他有利的吗?”
苍濡在听了段世岚的话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处在一个多么尴尬的局面上。
或许有人会说,他们是住宿者与房客的关系。更有些不清实情的会认为他们是一家人。可是,不管对于以前的苍濡还是现在的苍濡,她们都没有为了这个住所支付过一分钱。与其说是借住客,倒不如说是“家宠”更为贴切。或许,对于白度音来说,他只是一不小心接济了一个落了难得女人,而那个落难女人又一不小心留了个漂亮的小姑娘,而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又一不小心的带走了一个三十岁男人的心……仅此而已。
这可真他妈的是荒诞的了不得。
刘德喜听苍濡的语气,对苍濡的好感是猛然大增。这么一个谦虚有谨慎的女子,步步为营,总有一天会成为这里的皇后的。若是跟了她,哪怕下一朝代的更替,他都会不会想自古的宦官一样,“新主子上任,立马被杀头”。他们是上一代君王的忠臣,没有任何一个继位后的皇上会留了他们的性命的。知道的太多的人,下场总会很惨。他这是在为自己的以后某一条活路。
“那老奴就去院外候着,还请苍濡小姐收拾收拾好赶紧上了轿鸾,也好早些进宫让老奴好交差。”说完,刘德喜弓了弓腰,转身退了出去。
“入宫?”苍濡诧异地想,“入什么宫?这又是出的哪门子鬼主意?”
苍濡看了看自己手中所拿的圣旨,慌忙地打开来看。只见那一卷黄帛上清晰的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萱后身染病症,终日情绪低落,言说实为想念白度音丞相家中所住的女子,凤苍濡。故宣凤苍濡入住宫室,陪伴萱后身侧些许时日。赐赏天蚕布匹一卷、玉良山茶一份、白玉如意簪一枝、琉璃玉镯一对……”
苍濡看着那主文后面用红色小字添加的一连串的赏赐不由嘴角抽搐的苦笑起来。
好嘛,这一次皇上和皇后是下了血本了。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让自己住到宫里去呢?病重,郁郁寡欢。还陪伴皇后?骗鬼呢吧!
她凤苍濡倒要会一会这锦枫国的皇帝和皇后。看看他们长了个什么模样,顺带了解一下他们究竟是打了什么鬼主意。再说,身为这个世界的人,有机会能见识一下皇宫,再认识一下这个时代的君主,似乎也是件儿蛮不错的差事。只要她处事小心谨慎,那灾难应该不会那么爱她,闲着没事儿就朝她身上沾吧。
这样想着,苍濡便心安理得的准备入宫瞧瞧这个时代的“大世面”。
苍濡正于内阁收拾东西,忽听院内响起脚步声。那脚步声密匝错乱。可见来人情绪极不稳定。
苍濡笑着摇了摇头,完全不理会直奔里厢来的那一群人。
“小姐。”是泳黛和易烟。
她们身后还站着面色极为难看的白耀霜与段世岚。
“怎么了?刚刚全不见人影。怎么这会儿倒全冒出来了。”
“苍濡,相爷他,”段世岚看了看苍濡忧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相爷他说,等你到了待嫁的年龄他就要迎娶你过门,让你成为正房。所以在这期间,整个白府上下要把你当正夫人看待。”
苍濡愣了半刻后才轻笑一声,摇头叹道:“他这,有一半是被那皇帝老儿三番五次的圣旨给惹急了呀。也难怪这皇帝会这么紧张的传召了。”
“传召?”段世岚与白耀霜诧异地问。
“怎么,院外没有人候着?”
“不,我们是从侧院过来的,所以并没有瞧见院外有人。”白耀霜接口回道。
苍濡看了看他们,扬手一抛就将圣旨扔给了段世岚。屋内众人恐慌地看着苍濡。
这可是圣旨啊!她居然这么随便就扔给别人。若是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看了去,那可是要被砍头的呀。
白耀霜正欲开口训斥,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就被苍濡的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别废话了。咱们得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师傅,你会易容术,那能不能把自己易成个女人让我带进去?”
“不能。我这么个身高易成女人是很容易被旁人看穿的。你若不想搭了你我二人的小命,那还是带真的女人去吧。”
苍濡皱着眉想了想,“那你把自己阉了再跟我进去吧。这样做起事来也比较方便。”
段世岚扯了扯嘴角,满脸忿恨地用力的将扇子敲到苍濡头上,把苍濡敲得直叫唤。
“凤苍濡,你可够损啊!居然想起来要让自己的师傅做太监。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徒儿!”
苍濡揉着头顶说:“哎呀,这不是非常时期么。师傅,‘天做孽尤可恕,自做孽不可活’你听说过么?你若不和我搏一搏,那可就是自作孽啊。”
段世岚又敲了一下苍濡的头。
安静站在一旁的白耀霜呆呆地看着段世岚,将段世岚看得都全身发毛了。
“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呀!”
“你……你易容了?”
“是啊,怎么了?”段世岚纳闷地问。
他易容又怎么了?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她凤苍濡又是什么人?”白耀霜顿了顿,“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想方设法不计一切后果的要护她周全?”
苍濡拉着白耀霜的手,“不管我是什么人,我永远是你的小妹妹。这是不能改变的。哪怕我们毫无血缘,哪怕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你们白府的宾客。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哥哥。”
三年的时间里,苍濡是真的把白耀霜当作自己的亲哥哥了。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被家人呵护的感觉,在这三年里她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过了。
现在她可不想将过多的时间用在争吵上。她们现在得集中力量去对付白度音和这锦枫国的皇帝。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起内讧是一大死忌。
“我知道。今晚的事情我全部没看见。至于你们学武的事。”白耀霜看了看眼前的篝火转过头认真地对段世岚说,“我希望段师傅能好好教苍濡。不管她学习武功的原因是为了离开这个白府或是什么,我只希望她开心就好。说实话……我不愿意看见苍濡被‘囚禁’在白府。我知道她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可是我就是看不得她受苦受罪。她年纪还那么小,完全不应该去承受她过去现在所遇到的一切。我希望能看见苍濡真心实意的微笑。如果哪一天,苍濡觉得时机到了,可以离开白府了,请段师傅一定要替耀霜保护好她。耀霜在这里谢过段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