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素水映梨花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匕首,一咬银牙,反手刺入腹间。“啊 ̄。”她吃痛地唤着,跪坐到地上,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因失血过多而煞白的脸上却是笑着的,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吧。这一次,终究是成功了的啊。努力弯起惨白的唇角,欣慰地浅笑着昏迷过去了。
另一方,一队骑兵正马不停蹄地朝城外而去,为首的黄衣男子满脸阴郁,胯下是汗血宝马[御风],所过之处,百姓皆下跪迎礼。他却无暇应对,一颗心盛满了那个令他又爱又怒的女子。」落下悬崖,毁容,失忆。一切至苦之难,仍有人愿用一双素手牵起她破碎的灵魂。他素雅洁白,微笑相拥。直至一切俗世尽去,两两相望,尔已成说疼,火烧般的麻痛感令她发出呻吟。
“爷,她好像不行了。还是让属下将她扔到谷外去吧。”
“且慢,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医治。”
“爷,难道你想?”男子露出担心的神色。
“先下去罢。三日之后,进来。”
晨光绽开在脸颊上,橙黄的光芒微微刺激着她的眼皮。费力地睁开眼,陷入眼帘的是一副简单的竹制桌椅。
疼,全身的疼痛一波一波接连席卷着她的神经。
这?是哪儿?她吃力地转动着眼。
“吱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冷峻的脸部线条,令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醒了?那就喝药。”他简单地说完,放下木碗便转身出去了。
“呃……”她急忙出声:“呃……”再次费力地出声,怎么回事?发不出声音!”别害怕,你的身体因为受了极大的伤害,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所以一时会说不出话。”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的已不是刚刚的男子。
犹如空谷幽兰般恬静,透明的声线传入耳畔。她不由得抬头看去,那是怎样的少年?阳光倾泻在他烟蓝的绸服上,腰间横系着一条白色佩带,勾勒出修长精瘦的身躯。
蔷薇色的薄唇,棱角分明的鼻梁。
如星般耀眼的眼眸,清澈如玄晶透亮,不染一丝尘世俗气。脸上戴着一只银色的面具,掩去了他的面貌,这个男子,虽是遮盖去了面貌的,但她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早已见过他,却是想不起在哪。
“呃。呃。”她不断呻吟着:“定是身上的伤扯痛你了,来,我喂你喝了这药汁。”男子端起桌上的木碗,微一皱眉:冷太不小心了,已叮嘱过这种药汁,必须温热服下,方起效用。暗自用内劲将药汁煨热几分。
轻轻扶起满身白布包扎的她,将清苦的药汁缓缓喂入她口中,她发觉只要牵动一下脸颊,便会有撕裂一般的疼痛。冷汗布满了发间。
男子将木碗搁下,用帕子拭去她鬓角的汗水。
“呃,呃。”她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脸:“你受的伤很重,身上虽已渐渐复原,但在下不才,姑娘脸上的伤,却是需要些时日的。”他解释道。
受伤?脸部重创?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大脑一片空白。
“别想太多,这药汁有安神镇痛的作用,姑娘好生休息。”他似乎看出她的苦恼,安慰道,并出了房。
她的眼开始朦胧,身上的疼痛仿佛真的减弱了,闭上眼,深深睡去了。
再次醒来,窗外已是繁星满天,屋外的草虫子唔鸣不休,惊扰了她的清梦。睁开眼,发觉全身的痛感奇迹般的消失了,挣扎着起身,借着窗外昏黄的月光,她摸索着下了床,走到门边推开门。
月光争先恐后地倾泻进来,洋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一件浅黄的纱衣一般,飘灵仙态。
慢慢跨出屋子,她环视了四周,是很简单的两间竹舍,外是藤蔓围起的篱笆,月夜下,四周漂浮着淡淡的雾气,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
细听不远处有浻浻流水声,她向着水声走去。
空气里充盈着很好闻的花香,清新,淡雅的香味令她不自觉扬起了嘴角。“咝。”钻心的疼痛令她抽动着唇,想起白天那男子说过,自己的脸伤比较重,想必是扯动了伤口了。捂着疼痛的脸颊,她继续走着,扒开并不茂密的野草,真有一条小河。清澈见底的河水像一片流动的明镜,天边澄黄的月倒影于上,一片静谧的景色。
忽的:“哗”水中心泛起一片水花。
她的心咯噔一下,不会是,遇上水鬼了吧?想要转身时踩到了脚边的枯枝,发出细微的响声。
绿野仙踪尔成迷“呃、那个。”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想起自己怎么会被他所救,怎么会,受伤?自己又是谁呢?脑子一旦想到这些,便是一片空白了。
“姑娘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他皱起好看的眉问道。
“嗯,脑子很混乱了。”她如实回答道:“无妨,姑娘应是头部受到撞击所致,暂时记不起事。”他伸手替她理好微乱的发。
“那日,在下与家仆在谷外发现姑娘遍体是伤昏迷在草丛,便将你带回来医治了。”他简单明了的解释着,掩去了一些经过,比如,为了医治她,他动用了被强制封印的内力,导致旧疾复发,所以才需要每日子时浸泡在这药河里七七四十九天。
“是吗?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很努力的回想,但是脑海依旧空白的可怕,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姑娘不必心急,慢慢会记起的。”他看着她,目光似水,鼓励道。
“你,相信我?”她有些不安,自己要是遇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是不会轻易相信对方的。更何况他呢?可是他的目光竟如此清澈,如此相信地看着她,简直难以置信了,但是却让她莫名的安下心来。
“难道说姑娘是骗在下的吗?”他目光含笑地回问道。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她急忙解释:“因为是真话,所以在下就信了。”他回道,语气无比真诚。
“嗯哪,那个……”她话未完,目光被河水吸引。
蹲坐在岸边,看着倒影中的自己,一个头完全被白纱布包裹住了,只露出两只眼和鼻子。她怔怔地指着水面:“你可别说这是我。”
“姑娘,等你脸上的伤结疤了,这纱布自然会帮你取下。”他回道。
“这样哪是个人啊,明明是粽子了嘛?!”她好笑地回望着他:“粽子?”他重复着她说出的古怪词语。
粽子?是什么?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个词语?她习惯性地想挠挠头发:“哎呀、好痛。”
“扑哧。”他轻笑出声,原来是她不慎碰到了头顶的伤疤,会失忆是因为伤口里的淤血所致。
“姑娘还是安分点,不要动到头部的伤口了,我扶你回去休息罢。”发觉体内的真气开始有变化,他想立即送她回去休息,好再次入池疗伤。
“爷,让属下来吧。你继续。”岸边柳树下走出一个黑影。是冷。她记得这个声音,一定是那个冷冰冰的男子。
“嗯,也好,冷,麻烦你送她回屋了。”他显得有些疲惫,轻声说道。
“姑娘,请。”冷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姑娘,冷就是这样,别介怀。”浅歌笑笑道。
“嗯,没事。对了,多谢,浅歌。”她回道,便匆匆跟上冷的脚步,到了屋前,冷忽的停驻脚步:“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嗯?”她一头雾水:“别装傻了,是大皇子?还是夏羽国的杀手?”他继续道。
什么跟什么啊?她更加郁闷了,面对冷一连串的质问,她发觉自己无从答起了。
“伤养好,便自行离开吧,我不会杀你,是因为你还没有伤害到爷。在这段期间,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他说完,睨了她一眼,目光冰冷阴鸷。
“喂。什么莫名其妙的,你叫冷是吧?你在怀疑我?本姑娘也着重说两点:1.我不是你说的什么人派来的,更不是杀手。2.是你们把我救起的,我不怀疑你们另有所图,是我心眼大。你听见没有?喂!”
冷不顾身后这个聒噪的女人,自顾自走开了,她确实没有什么武功,更别说内力了。想来也不会是夏羽国的人,但人心叵测,还需小心才行。
内心快乐才是真几日相处下来,她和浅歌倒是相处的很融洽,但是冷就,稍显僵硬了点。倒不如说是浅歌为人便是极好相处的。
“浅歌,别叫我姑娘姑娘的了,怪生疏的,直接叫我名字吧。”一次换药时,她歪着头,对他说道。
“嗯,那么姑娘叫什么呢?”浅歌道。
“我叫、我叫。”她转过头,直直看着窗外甄蓝的天空,几缕白色的云勾勒其上。
“我叫天云。”她朝浅歌笑道。解下纱布的她,满脸是划痕,大大小小,交错着。尤其是左侧脸颊上那道伤痕最是深邃狰狞。
她的笑再加上满面的伤疤,别提多吓人了。毁容了呢,她不由的浮起一丝自嘲。
“浅歌,你看。镜子里的我多恐怖,相信别人见了,会被吓死。”她指着古铜镜面,调笑道。
“天云,很少有女子像是你这般开朗乐观。”浅歌显得有些诧异。温柔地转过她的脸,在那些伤口上撒着药粉。
“你说的也是,女为悦己者荣。现在脸毁成这样了。还不如去死呢。”她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浅歌有些自责地说道。
“呵呵。浅歌,其实我不介意啊。人生在世,不过只是一具皮囊罢了。美与丑,有那么重要么?”她笑道。
浅歌望着眼前谈笑风生的女子,有些恍了神,她,与一般的女子好像不一样。
“你呢,浅歌,为何总是戴着这个面具?”她不解道,其实早就想问了的,怎么都戴着这副面具?他不会也是毁容了吧?天云想着。
“我,我只是厌恶自己的长相。”浅歌笑笑道,他的笑就像是最温柔和煦的阳光,会一直温暖进每个人心里一般。
他是否对每个人都如此良善?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厌恶?为什么,难道你也毁容了?你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我也好知道是谁救的我。”天云巴眨着眼,说道。
“好。”浅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轻易答应她的要求,看到她的眼,他就会想要去相信,想要去呵护她?这应该是医者父母心吧。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揭下银色面具。天云都做好好在看到他脸的时候,不会尖叫的准备了。
在那副面具脱离他的脸时,她还是尖叫了。“啊。”
“小心!”她因极度的震惊而导致摔下床榻,浅歌扔开手中的面具,将她拥住。
“没事吧,天云。”浅歌有些后悔做了这个草率的举动,一定是自己的长相吓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