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成亲吧水莘,你死了也要霸占着他吗?为什么不肯让我得到幸福,为什么?
她一袭红色锦缎似火妩媚,跌坐在精致的羊毛地毯上,白皙的五指紧紧抓着衣袖,我不会认输的,你活着是如此,死了,也别想威胁到我幸福的权利。
不知许久之后的她回想起曾经执念得到的幸福,却也是惨淡一笑,笑自己太过紧绷的心,笑自己太过强求,才使得原本近在咫尺的幸福变得遥不可及。但这,也只是后话了。
“哦?”雪白的貂毛软榻上,男子纤细五指捧着精致小巧的暖炉,唇边淡出一声浅薄的讶色。
“属下见靖安王爷一直未出凤城,更别说。”男子伸手一挥,止住了那黑衣侍卫的叙述:“下去罢。”遣退了左右。
他卧在精致的塌上,你到底在想什么?思及数月前父皇将宣昭日期改为五月之后,而下个月,就是第五月。之前的暗杀没能得逞,下毒也不见他丧命。
凤浅歌,凤浅歌。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不可能不对皇位无动于衷的,任凭多冷淡的人,对唾手可得的江山。总归是有觊觎的,这,便是他对他的理解。
“浅歌,我的皇弟。你究竟在想些什么。”秀气的眉峰一挑,不过,不管你想什么,这江山,我是不会退让的。
五指紧握,紧抓着胸襟处。渗入骨血的疼痛,使得这个绝世男子的脸显的越发苍白,却也是有一番妖娆入骨的绝美。
他脑中一片空白,任凭这样的疼痛席卷他的身心。
疼吧,疼吧。越是疼,对他的恨,便越是深重,那样,那种可耻的亲情感,那些年所谓手足情深的画面,会逐渐遗忘吧。
“你的毒症,好像越来越不明显了。”放下手中的银针,芷柔的眉间展露出欣然笑意。“是吗?那就好。”她浅笑着答应着,但那笑却是没进眼底。
“离你为王爷换血解毒,也已经过了五月之久,而你仍未毒发,由此可见,那毒素在你体内似乎是,净化了。”
芷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思想起,这是否,因她体内的……有关,对了,还有她,究竟是什么来历的,竟会。
“那么我便走了,对了。你真的不回去吗?”放下袖子,重新披上淡粉的狐裘,她对她说道。手一顿,指尖冒出一丝殷红:“不必了。”她继续收拾:“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好。”
天云知道她意有所指,也不再强求:“再见。”踏出了门,屋外萧速的严寒将她笼罩着,雪花片片飘落,她伸出手掌,一片轻巧的雪花落在她手心,逐渐消散成冰冷的水花。
忽的一双大手将她的手指紧握,温暖的触感融进了她的心底。
“傻瓜,这样不冷吗?”他浅薄的唇轻启。“不冷。”她回望着他,微笑答着。“没事了吗?”他担忧着:“无事。”简单两字,在他心里却沉重非常。无事,无事便好。
“走罢,随我去看看,腊梅开了。”他执起她的手:“好。”她一直看着他,英气逼人的眉毛,灿若星子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浅薄樱色的唇。他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倒映在她的瞳眸中,跌落进她心底。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不知道这样的幸福,还能保持多久。不自觉,一抹伤愁爬上她心头。
“云儿,这样的你很漂亮。”沉浸在思绪中,不知何时,浅歌伸手将一朵红梅插在她耳鬓间。
淡红的梅花衬着白皙的皮肤,灵巧的眉眼。一切是那么安静,那么脱俗,那么,美丽。
“云儿,我们成亲吧。”她的笑僵在唇边,他淡淡的话语是落进了她耳畔的。成亲,惊讶的看着他:“你……”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云儿……”他正想说着:“王爷,宫里来人了。”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静静开口。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天云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心底似乎松了一口气,坐在石凳上。看着湖面倒影着的可人儿。朱唇柳眉,娇俏可爱。
伸手抚上脸颊。那些疤痕依旧是在的,虽然淡去很多,但,依旧是在的。就像那些记忆,虽然过去,但也依旧是在的。
成亲啊?他想要和她成亲了呢?明明应该窃喜的,但是现在的她怎会如站针毡,难安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这个冬季,似乎更冷了。
这样的她,怎能嫁他,那个谪仙般不染一尘的男子。强忍着涌上喉头的腥甜,一片梅花花瓣飘落湖水,打碎了这倒出的影。
“老奴参见王爷。”跪在大堂的人开口道,浅歌上前扶起他:“公公免礼,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他定座在上堂,那公公坐在侧边的椅上:“此次是圣上命老奴前来的。”
执起婢女奉上的香茶,浅歌发出一声浅哼:“嗯?”
“他想见我?”放下茶,他的眼远定于数米开外的湖畔,她,在神伤什么?
“圣上,想见见您。和天云姑娘。”公公恭敬地说着:“为何?”原本平淡清冷的眼眸似乎起了波澜。
“明日午时,圣上宣见靖安王与民女天云。王爷,别迟到呢。老奴的事儿办成了,也就不便多留了,王爷,老奴告辞了。”朝浅歌作辑道:“有劳公公,来人,送公公。”“多谢王爷。”老公公步履缓慢,微弓着的腰:“父皇,他还好吗?”看着老公公即将走出厅外,他轻轻开口:“圣上,想念您了。”那公公步子一顿,如是说。
“什么?皇上要见我?”天云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讶,怎么会?皇上,她这样一个小角色,皇上怎会知道?
“莫怕,有我。”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不安,他的大手轻轻笼住她的,冰冷的,这个女人,怎么总是温暖不起来。想罢,将她的手环进自己的狐裘内,她的心一紧,依偎进他宽大的胸膛上:“浅歌,这样的我。合适吗?”她心中的顾虑千千万。
“云儿,什么都别说,就这样。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只要我们互相在意彼此就好了。”他的语速是缓慢的,坚定的。温温热热的气息在她头顶。鼻尖一酸,她的眼角有冰冷的物体滑落。
微微的颤抖,让他眉峰紧拧:“怎么了。是不是我。”她抬起头,带泪的唇角吻上他的,火热对冰冷。亦如他和她。纠缠厮摩,不死不休。
记得有句话说,一旦初遇,便知结局。
那么她呢?初遇,到现在情定,那么结局呢?是否一如她初愿的那般?
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但是,此刻,她知道,如果可以,她想就这样一辈子守护着他,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便是她心中的幸福。
可是,真的可以吗?反手紧紧拥着他。似乎不紧紧拥住,他就会消失一样。
浅歌知道,这阵子她似乎在担忧着什么。但是却不愿让他知道,湖畔女子静驻叹气的模样,烙在他眸底。
也好,她不想让他知道,他便不知道,她不想让他担忧,那便紧紧守护她,不再让她伤心难过。
既是皇上召见,天云也没有办法称病不去,就像浅歌说的,将来也会是她父皇,可是,真的有那样一天吗?她的眼有些愧疚看着他的侧脸,因落雪原因马车缓缓地向皇城驶去,撩起车帘子,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也着实好看,小贩和行人依旧川流不息,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思及至此,她转头向浅歌说道“对于皇位,你是怎么想的?”
他坚毅的身子明显一怔,继而扬起浅薄笑意“并无所求。”看着她,天云也笑起。
“你真是特别的皇子。”古往今来,有哪一个皇子不对太子之位有所企图,对江山有野心?
皇室内乱,手足相残的戏码屡见不鲜。但浅歌不会骗她,他说无所求,便是无所求。
她低头依偎到他怀中,微微温热的体温透过厚重的衣服抵达内心,他的怀抱,有淡淡的清香,有重重的安全感。你放心,若是你想要这江山,我便会陪你取夺,只要可以,只要给我机会。
“爷,到了。”马车停下来,冷在车外唤道。
马车和佩剑是不准许带进皇城的,皇亲贵胄的随身人员也是要在宫门外。
浅歌小心牵下天云,发觉她手中一片冰凉,眉间一皱“冷吗?”说罢不等天云回答便将她的手整个包在自己宽大的手中。
“不冷。”天云浅笑起,浅歌啊,浅歌。你总是第一时间知道我需要什么。这样的你,叫我怎么忍心。
“奴才叩见靖安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个粉衣宫女欠身下礼。
“起身。”浅歌淡淡说道:“王爷,皇上命奴婢带您进朝露殿。”说罢,率先转身,带领着浅歌和天云向皇宫东面而去。
踏进朝露殿,天云便感觉沉重的压抑感,不知是四周金碧辉煌的墙面反射出的金色的光芒太过耀眼,还是高台上直直盯着自己的那两道探究,琢磨的眼。
她本就不喜被人盯着,如今还是被凤国国主,浅歌的父皇这么看着,更是感到压抑,几乎透不过气来。手心已经布满薄汗,她,很紧张。
两人半曲着膝,良久:“起身。”低沉带着点嘶哑的男声响起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上。
“谢父皇。”
“谢皇上。”
两人起身,静静低着头等待那皇上的问话。“近几年游历各地,可有&好玩之事说来听听的?”凤国皇帝面色温和,低声说道。“回父皇,儿臣所见所闻,您会不知晓?”浅歌默声回答……凤裘皇帝有些尴尬,他派人跟踪浅歌,他岂会不知?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听鸢儿说,你相中了一个民间女子。想纳为妃,是吗?”他转开话题,看着几步之下的浅歌,淡淡道。那望着他的目光,却是温和柔软的。
“儿臣正想和父皇说此事,没想到被皇兄先说出了。”浅歌回答,口中虽是叫着父皇的,但那眼,却没有半丝温情,似乎,在和一个陌生人谈话一般。
“哦?是何女子,令浅儿你如此喜欢?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是。”天云恭谨回答,并抬起了头。白净的脸上覆着素色的面纱,柳眉秋波,杨柳细腰包裹在厚重的白色狐裘下,泼墨的发上还带着几缕雪花,却也是显得那般风情空灵。
“何故掩着面?”凤裘皇上有些愠怒,大殿之上还掩着面,分明是看不起他这个一国之君。
“禀皇上,民女面容有损,恐冲撞了圣颜。特此掩面上殿。”天云轻轻开口解释。
“哦?”毁了容的女人?浅儿是怎的,他这个做父皇的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不。应该说,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他。思及此处,不由得一抹悲寂浮上心头。
皇上似乎很困扰,天云微微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