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守护和被守护看着他,她的泪还是受不住压,掉落脸庞,他抬手,冰冷的手指替她拭去泪水,感知他如冰一般的,没有丝毫温度。心下一惊,急忙拉起他的手:“浅歌。你。怎么会这样?”她使劲搓着他的手,想要帮他暖和点,却被他一把带进怀中。
“这。你听,没有你的存在,我几乎感受不到它的跳动。你以为注入我身体你的血液就会温暖我了?你以为没有你在的日子我就会温暖了吗?”他动情的低吼着:“该死,天云,你真是该死。”第一次这般的痛惜拥着她,第一次这么绝望地告诉她,没有她。他活不了的事实。
“浅歌,浅歌。”她的泪像断了线,纷纷落下:“你以为我不想陪在你身边吗?你以为我愿意背弃誓言离开吗?你可知,没有你,天云连生都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她在他怀中抽涕着。
“以后,不要离开我了,好吗?”第二次,他这么问,这一问,却是在两人深深痛楚后的一问,异常凝重。
“嗯。”她轻轻应道,身前男子莞尔一笑,眼眸逐渐有些迷雾:“你说的。”便直直压倒在她身上。
“浅歌!浅歌!”
安静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他,时光,好像倒流回几天前了,那时候,还是抱着这一生都不能相见的决心呢。
在爱情面前,一切决心好像都变得微不可言了。
想到这,她轻笑起来,忽的,紧捂着心口处,那样的绞痛又来了。每每病发,她都会疼到想哭,不是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疼痛。
而是,想到这些年,他因为这样的伤痛折磨的处境,真的,很让人心疼。
现在,禁锢内力的危险去除了,真好。即使是痛着的,也罢。痛的是她,便好。
“你这又是何苦。”门口款款而来一人,她没转身。“芷柔,谢谢你。但是,我没事。”
现在每夜前去她住处治伤的变成了她,这个看似柔弱却异常坚强的女子。
因她没有内力,所以只能使用最原始的针灸方式,这几日,她的发病时间,越来越短。看着她满是针孔的背部,她真的,于心不忍了。
“可是,他很好。我便好。”她说的轻松自然。心中也是有些担心的,大夫不是说,他只是普通风寒吗?为何迟迟未醒?
“也罢,跟我来,再不替你施针,你便痛死了。”她叹口气,似乎,最近总是爱叹气了呢,世间上最为美妙的是感情,最为烦恼的亦是感情的羁绊。
施针回来,已是繁星满天,推开房门。床上的男子已经不见,被褥仍是温热的,看来醒了没多久。
她捞了一件月白色披风,便急急出门寻找,病刚好,就到处乱走了吗?
她找遍了花圃游园,都是不见他的身影,心中一思索,便朝着东面而去。
果不其然,在碧池边,男子欣长的身影正对着湖面坐在石面上,微风轻轻带起他未冠起发丝,浅浅飘荡在身后,月光洒在他身上,有一种冷冽,情薄的意味:“浅歌,你醒了。”她出声靠近他。
“我与皇兄,虽不是一母同胞,皇兄自小多病,久咳成习,但是,他待我,比亲兄弟还要好上几分,父皇有惩罚,总是他一人担当去了。母妃待皇兄也是视如己出。当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这样相伴成长,那一日,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夜晚,风轻云淡,被宫门外的叫嚣声惊醒,母妃被囚禁了。原因是,残害皇室长子多年在其膳食投毒,母妃低垂着头,不做辩解。”他说着,停顿了:“你过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他。
温柔纯真的眼眸望着自己,唇角漫开一抹微笑,见她仍没有动,他便长手一伸,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傻瓜,这么站着,不累吗?”浅歌怜惜的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畔,有一丝丝痒。浓郁的甜蜜在她心底慢慢晕开。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母妃,直到,那一天,宫人对我说,母妃在囚室,就要死了。我只见到她微微扬起嘴角,安然,坦荡。后来,父王便,欲立我为太子。呵,母妃的心愿,便是这样罢。”他再次沉默了,一抹讥嘲的笑意抚上他的唇角。
天云却是看的惊心,她倒宁愿他是抓狂的,是哭泣着的发泄。
但是,他却是如斯镇定,像是在叙述他人的事情一般的说着自己的母亲的死。在他的眼眸,她分明看出了痛惜,哀怨。
忽的她感觉,这样的目光似乎曾经见到过,但不是他,她的脑海浮现出一双阴鸷。
冰冷的瞳眸,轻轻摇着头,她觉得有些害怕,不管是近日脑海中浮现的残点片段,还是今夜的浅歌的悲凉幽怨,都有些害怕。
她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肩头传来的温热感使得浅歌一怔。抬眼看到那女子目光柔和,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袭上心头。
“我想,除了冷,没有谁会真心待我了吧。不过世态便是如此,我明白,所以不在意。”浅歌轻吐一口气。
月光泻下照在他略微惆怅的精致面孔,墨色长发随风飘起,投影出一道清冷的孤寂。
心中亦是苦笑,早在幼时母亲离去时候,他便明白了,看着那些所谓的叔父婶婶毫不在意的嘴脸,他便明白了,但是,既然不在意,为何又深记到今?为何每每想起,都会有这般表情?
少女闻言,黛眉皱起,抬起藕臂,青葱五指毫不留情地在少年如温玉般光洁的额上重击。
“哎。”少年吃痛轻呼:“凤浅歌,你还不明白么?合着我对你的关心你都看不见吗?还说什么以后都不要离开你的话,亏我还对你这么好,是白做了吗?”天云不满的控诉着眼前的男子,粉拳也毫不客气的欺上他精瘦的胸膛:“凤浅歌。”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她先接话道“不管你曾经过着怎样的日子,但是。以后的路,由我来陪你好吗?”
说罢,她抬起头,秋水般清澈的眉眼略显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月下少年默不作声,只是锁住少女的眼眸。
良久,少年伸出修长清瘦的双臂,轻拥着她。“这是你说的。”声音如空谷幽兰,但却多了一分生的契机。
“你。”她彻底惊呆,不由得扯开一道笑意,回拥住少年:“我说的。守护你,你太孤单了。“细碎的月透过少年剪影出一份清冽的光,然而先下这抹清冽里,多了几缕安定。
时间静静流淌着,月色下,微风掠过,少年墨色长发与女子柔软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安静,宁和。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她启唇清唱着这首旧时最爱的歌曲,邓丽君婉转柔软的声线,将这些字符流泻在弹指间。
“浅歌。若是可以,一生足矣。”歌声戛然而止,她没头没脑地说着,肩头的拥抱更甚紧了,她知道,他懂。
谁为谁断心,谁又是为谁终情?
月夜下,难以入眠的人,还有很多。寂寥的星空,似乎像极了他的心,空洞,无依。
“吱呀。”推开古旧的红漆宫门,满园的萧条。落叶被织锦的云靴踩得吱吱作响,在这方沉寂的天地徒增了些许生机。
他的浓眉有些皱起,透过月色,他望着不远处的那张软榻,榻上静静躺着一个白色身影:“你来了,皇兄。”若是他不开口,云瑾还以为他睡着了。
“皇弟身子不好,为何还不歇息?”他的眉眼中尽是关心,是啊,如今的他落得如此田地,身为兄长的他,怎会落井下石?
“她,还是没有消息。”云瑾浅淡出声,在他的眉心,似乎含着化不开的伤愁。曾几何时,铁血冷情的帝王也会露出这样的面容?
实在是滑稽可笑,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女人么?耳边似乎还在回旋她银铃的笑声,一切依旧那么清晰,半年了,年水莘,你究竟是死是活?
明察暗访半年之久,却是连她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像是人间蒸发,悄无声息。
“皇兄,若是寻不回,便不寻了可好?”软榻上的男子回眸,一头银丝如瀑布般倾泻在身后,眼眸中已无几许生气。
他轻轻咳着:“咳咳……她本不属于这,又何必寻回来?”想起那个活泼天真的女子,他是这么想的,这般生动空灵的女子,本不应呆在这冰冷的皇宫。
“不论是生是死,朕,势必寻回她。”云瑾的眸子瞬间迸发出光亮,是啊。他何尝不知那女子不属于这,但,就是想要把她绑在身边,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身边。
“皇兄,你……”云然轻叹一声,都是命,是吗?
“皇弟且好好休息,朕走了。”
“臣弟,恭送皇上。”说着那样的话,但在他心底何尝不是想着那女子尚在人间,有朝一日可以再见?
“皇上今日怎会来臣妾这?”古曼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事实上,她的确有些吃惊。
“难道说爱妃不欢迎朕?”云瑾唇边淡开弧度,似笑非笑。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涉香,备茶。”她一转头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是,娘娘。”涉香领命退下了。
云瑾直径走过她身侧,落座在软椅上。“皇上,似乎有心事。”善察言观色的古曼总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这个男人现在的情绪。
“爱妃,有时候太过聪颖,也会为自己招来祸端的。”云瑾看着她,一双英眉微挑,她比仪容可不简单多了。
“若是臣妾不善察言观色,又怎能留在圣上身边?”她巧舌以对,云瑾的心中不禁想起曾经的她也曾这般理直气壮地和他说话。
“皇上是,在因皇后姐姐的事情苦恼吗?”古曼挑破了他深藏的心事:“当日,她真的说,死也不要死在朕的身边吗?”他没有抬头看她,幽幽问着。
“这……是的。”古曼一副极不愿承认的样子,轻声应道:“朕知道了。”他起身,准备向殿外走去。
“皇上。”她拉住他的衣角:“何事?”他未回头,站住脚问道。
“难道你都不愿意在臣妾这过夜吗?”她的声音有些哀怨,难道,真的不能忘记一个生死不明的人,虽然.她清楚的知道,她活着的几率,很小。
“你好好休息吧。”掰开她纤细的五指,云瑾大步跨出了殿门,这个女人,是真的在担心她的吗?为何墨风查探到的情报,不是如此。希望你安守本分,不然就休怪朕不顾她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