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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从不开心
书名：山河昨夜多风雨 作者：水波轻唱 更新时间：2016-12-12 16:20 字数：2488
小女孩偷偷地笑了笑也坐在了干草堆上。
男孩在院子里打了一盆水，洗干净了脸，又解下发带将凌乱的头发梳好，阳光下男孩介于孩子与少年之间的稚嫩脸庞，棱角分明。
一旁的小女孩却惊叫出声：“呀！你是叶哥哥！我听过你吹箫！”
男孩立刻警惕起来：“你是谁？”
“哎呀！你不知道我的，那年中秋节，皇上大宴群臣，你与司乐官叶大人在宴席上为百官吹箫奏笛，圣心大悦，还赏赐了你。我和女眷们在一起，有看到你！”小女孩雀跃。
一年前的中秋夜宴上，他确与父亲萧笛和鸣了一曲前朝名乐：《浣花词》。当日，那一曲惊艳四座，后来朝中有一权贵请他与父亲入府再奏此曲，因其人人品低下而被父亲断然拒绝，于是不久后父亲便惨遭诬陷，叶家上下二十几人也被满门抄斩。
看着她天真的样子，男孩猜测她不过是个大臣的女儿，于是道：“那你也该知道，叶家如今已被灭了满门的事情吧！我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司乐官，哪有胆子谋反，只因得罪了当朝权贵，就落了个如此下场。”说着，一滴眼泪便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小哥哥你别哭！”小女孩掏出手帕胡乱的为他擦了起来。
男孩自嘲的抹掉脸上的眼泪：“你瞧我跟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做什么，你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罢了。“她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其实你说的我都懂，我还知道你是钻狗洞逃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男孩惊异之下，失口说出。
小女孩顽皮一笑：“密探向父亲禀报时，我偷偷听到了。”说完小女孩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父亲知道你们是冤枉的，迟早会帮你们家平冤昭雪的。”
男孩不以为意的甩甩头，知道她在说大话。不经意瞥过她的发髻时，眼睛一亮，问道：“你发上的簪子很漂亮，可以拿下来让我看看吗？”
小女孩很好骗，果然乖乖拿下来递给了他。
正在这时候，院外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有人道：“进院搜搜！”
男孩闻声，顾不上许多，慌忙一把抱起小女孩躲进了屋子里。
院子本就不结实的门被破门而入的侍卫粗鲁的一撞，顿时四分五裂。
侍卫们搜完了院子一无所获后，便纷纷朝着院中唯一的屋子走了过来。
两人透过门缝，将院中的情况看得很清楚，看到人都聚了过来，十分紧张。
小女孩想了想，挣扎着从他的怀中挣脱，回头朝他无声的比了个口型“我会保护你的”，然后不顾他的反对，径自向屋外走去。
院子里的人听到屋里的响动，大喝道：“什么人，出来！”
小女孩打开门，老气横秋的走了出去，娇叱一声：“嚷什么嚷！”
门外，满脸横肉、留着络腮胡子的将领看到小女孩，马上换上恭敬献媚的笑脸朝她行礼：“卑职不敢！”
小女孩不耐烦的挥挥手，一副刁蛮小姐的样子：“好了，正巧我也玩累了，既然你们找来了，就送我回去吧！”
“卑职遵命！”那将领的腰弯得更低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门内，男孩攥紧的拳头里，小女孩留下的的簪子生生扎破了他的手心。
“后来，我把那簪子当了，得了两千多两银子，去赵国投靠了父亲生前的至交。那人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我跟随了他三年，用那两千多两银子也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在此期间，曾构陷我父的权贵因犯上作乱被诛了九族，我父之罪被平反，我也就光明正大的回到晏国在浣阳建起了‘顾雪阁’。”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叶泽的笑容一直很温暖，“那幅画，是在下依据十年前那姑娘的相貌，加之想象所绘，在下只是想找她报恩，先生多虑了。”
听了他的话，赫竹轩也不再隐瞒，只是赞了一句：“原来我家师妹小时候就如此聪颖。”而后对叶泽正色道：“我家师妹乃是水宇天阁三长使之一，名叫水婧，我等奉阁主之命入世平乱，师妹如今应该正跟在四殿下晏珏的身边。”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晏璃开口道：“竹轩，画上的姑娘我也认识，她是月后的生女，先帝唯一的女儿，本王同父异母的小妹晏玥！就是七年前灵殊宫走水时失踪的‘楚颜公主’。”
赫竹轩接话：“不错，先帝中宫月氏原是水宇天阁弟子，师妹也确是七年前被送回水宇天阁的，当年第一次见她，她脸上还有大片的灼伤，阁主用尽了天下复容生肌的良药，整整三年才治好了师妹的伤。”说了这么多，他停下来呷了口茶，放下茶杯道：“只是脸上的伤易治，心中的伤难平，这七年来她不眠不休的勤习武艺、研读兵法、钻研医术。对人说话时，面上虽笑的春风和煦，骨子里却总是带着重重的戒备和疏离，其实她从来都不开心。”
听了赫竹轩的话，叶泽的神情很哀伤，想起当年那个灿烂的笑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道：“现在，我若去见她，她或许已经记不得我了，再或许，即使她记得我，恐怕也会怀疑我是否居心叵测吧。”再不会像当年那样，轻易就把一件稀世珍宝毫无戒心的交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叶泽隐藏在宽袖下的手中握着一根金簪，他反复抚摩着没有拿出来，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赫竹轩。
五年前，他在一家珠宝店以两万两银子的天价，赎回了那只被他当掉的金簪，他一直想找到当年那个小女孩，用这支簪子为她挽发，然后十里锦铺，将她娶回家。
如今，金簪还在，而昔日那个聪慧柔弱的小姑娘，却已经成了担负着江山兴亡，为天下人倾慕的水宇天阁长使水婧。
任他家财万贯、富有四海，却再也不可能金屋藏娇，将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羁留在身边。
窗外，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晨曦的微亮的光划破拂晓，不知不觉间，他们已促膝长谈了一整夜。烛台上的蜡不知何时已经燃完，红红的烛泪沿着烛台柄滑下，静静的流淌在古朴的楠木桌上。
叶泽不知道今夜的一番交谈，让放下了这么多年的执念，究竟是对？还是错？
也许以后的岁月里，他会过得舒心些。也许，他只会觉得更加迷茫和惆怅。
大雪初霁后的清晨还有些寂静。
晏璃侧头看了看窗外，估摸着可以上路了。起身对叶泽拱手行了个大礼：“多谢叶公子了，为偿今日收留之恩，本王在此承诺，他日大军兵临浣阳池下之时，定不进犯顾雪阁中一草一木。”
叶泽也起身回礼：“草民在此，多谢三殿下了！”
在晏璃与赫竹轩走后，一道粉红的人影悄悄的跃入房中，她自身后轻轻环住叶泽的腰，下巴放在叶泽的肩上撒娇似的蹭了蹭，樱桃小嘴凑到叶泽的耳边，吐气如丝的道：“公子，昨夜奴家可给你解决了个大麻烦，你怎么奖励我？”
叶泽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拉到身前，单手抱着放在膝上。
那女子长了一张与画上人六分像的脸，只是举手投足间少了些矜持多了些邀宠，只这一点就使得她的整个人都染上了风尘的俗气。
叶泽静静端详了她片刻，忽然觉得兴致阑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