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确定,我们可以准备行动了。”宁王眼中闪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找到了,接下来,他就可以开始自己的大计了。
秦洛和莎莎漫步在路上,“今天真的谢谢你。”莎莎笑着说,“呵,你要是真想谢我,就送我几坛酒吧,刚刚救你的时候我的好酒都洒了。”秦洛一副心疼的样子。“温老头说了,你受了伤,不能喝酒。”莎莎急了,皱眉道。
“没关系,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死不了。”秦洛满不在意,莎莎想了想,笑着说:“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在伤好之前不喝酒,本郡主就可以让人从塞外带回那里的美酒给你。”
“塞外的美酒?”秦洛眼睛一亮,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得秦洛倒吸了一口凉气。莎莎见状急忙握住他的手臂,“你看你,这么不小心。”
秦洛摇摇头,“没事没事,那,你可答应我了,不许反悔!”他指着莎莎,说道。莎莎用力点点头,“不反悔!”又伸出手指,“我们拉钩!”看着这般模样的莎莎,秦洛失笑,原来也是个孩子。
“大恩人?”莎莎摇晃着手指,笑道,秦洛伸出手,“好,拉钩。”他们相视一笑,并肩走着。一个转身,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诗冉。
住西秦,**艺随身。花柳上,斗尖新。偶学念奴音调,有时高遏行云。蜀锦缠头无数,不负辛苦。数年交往咸京道,残杯冷炙漫断魂。衷肠事,托何人?若有知音见采,不辞徧唱阳春。一曲当筵落泪,重掩罗巾。
“诗冉?你怎么……”没等秦洛说完,诗冉便奔了过来,她轻轻的握着秦洛的手臂,心疼的说:“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没事,一点小伤。”秦洛安慰道。
“诗冉,都是因为我,秦洛才会受伤的。”莎莎满脸的愧疚,“今日在宁王府有刺客出现,要不是秦洛,我可能早就没命了。”莎莎说着,向秦洛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刺客?那莎莎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诗冉关切的问,莎莎摇摇头,“我没事,是秦洛替我挡了一刀。”“哦,那就好,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诗冉松了一口气,这次轮到秦洛发问了,“你怎么跑出宫了?”“今天宜妃娘娘找人出宫采购,我就请娘娘派我出来,顺便来看看你。”诗冉无奈地说。
她本打算给秦洛一个惊喜,结果自己惊了。
一旁的莎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既然诗冉来了,那我先回去,我会让侍卫护送你们的。”“不了。”秦洛礼貌的拒绝了,“有我在不会有事,还是让侍卫随你回去吧,免得路上再出意外。”
“也好,那你们小心。”莎莎也没有坚持,带着侍卫走了。看着莎莎走远,秦洛和诗冉才转身前行。
“你好不容易出宫,我们去哪里呢?”秦洛开始计划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你都受伤了,还出去做什么,我送你回去吧。”诗冉皱眉道,秦洛用另一只手握住诗冉的手,笑道:“你看,我虽然受伤,但是还是可以牵着你一起走。”
女人终究是感性动物,爱人的一句话便可以让她上刀山下油锅,慕瑶如此,诗冉亦如此。他牵着自己,一路心动,诗冉多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永远走不完。
诗冉回宫时已经接近黄昏,她走进碧苑居,世俨正准备出去。“侯爷要出去?”诗冉问道,“嗯,诗冉,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记住,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在书房看书,任何人也不能打扰。”世俨交代完,便匆匆离开。
诗冉还是第一次看到世俨如此着急,但他不说,自己自然不会问。
世俨是接到慕瑶的密信才赶出宫的,慕瑶告诉她,今晚太子密约宁王商讨要事,地点就在英川坡的树林中。
他骑着快马,赶了许久才赶到英川坡。世俨走进树林,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林中阴暗诡异,世俨走着走着,在前方看到了一丝火光,他悄悄走过去,满地的纸钱,再走过去,原来火光是地上点的焚香。
“有人在这里祭拜?”世俨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世俨握住剑,突然转身,数把刀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待世俨看清,却被来者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皇上皱眉道,他让侍卫收了兵器,又看了看地上的焚香和纸钱,冷笑道:“哼,没想到除了朕,还有人记得,大哥,你真是不简单啊!”皇上的话让世俨吓了一跳,对了,今日是武王的忌日!
世俨跪在地上,说:“父皇,儿臣只是经过,这些东西并不是儿臣准备的。”
要知道,当年武王与皇上争夺皇位,最后惨死在这片树林之中。之后皇上便灭了武王满门,这件事也成了宫中的禁忌。
树林里阴暗极了,世俨看不清皇上的表情,他知道皇上多疑,如今自己祭拜武王,不,是被人设计祭拜武王。皇上很可能一气之下杀了他。
林中树叶瑟瑟发响,四周弥漫着诡异的气愤。世俨慢慢抬起头,凝视着皇上。皇上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很晚了,随朕一起回宫吧。”说完,便转身走了,世俨还没反应过来,皇上身边的老奴便说:“侯爷,皇上叫你回宫呢。”世俨点点头,跟了上去。
与皇上同坐在马车中,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到了皇宫,皇上也没有问罪,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你最近辛苦了,以后有事情就交给太子和世宇,好好休息休息。”此话一出,无非是夺了世俨的一切权利。
皇上冷冷的看了一眼世俨,自顾回了寝宫。世俨一个人立在宫门口,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却又像是计划好的。难道?世俨不愿去想她,他害怕真的是她,那么多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慕瑶,怎么会背叛他?可这一切都了然,她的消息,她的信,还有他对她的信任。
或许,是太子假借慕瑶的名义给他传的消息,如果是这样,那慕瑶已经被发现了?她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种情况,世俨立刻奔向东宫,心中不断在祈祷,祈祷太子没有察觉,祈祷慕瑶没事。可若她真的没事,恰恰证明了第一个猜想,她背叛了他,她终究背叛了他!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这夜,月亮笑得皎洁,一片片乌云飘过,也没有遮住这半大的月亮。东宫的楼台是前不久翻新过的,柱子雕刻着精致的壁画,亭台楼阁无一不是细细雕琢,瓦烁交横,朱红色的屋檐十分耀眼。
慕瑶记得那日自己与太子在此赏月,由于早上下了雨,楼上的瓦片意外掉落,出于本能,慕瑶拉住太子,矫健的躲开了。当时太子惊奇的看着她:“慕瑶,没想到你的伸手如此的好。”慕瑶笑道:“没有点身手,怎么保护自己。”
她是这般不以为然,太子笑了,替她整理整理头发,说:“记住,以后,是我保护你,不是你保护我。”慕瑶分辨不清世曜的表情,她一直认为世曜对自己说的都是假话,亦如自己对世曜,在慕瑶心中,男人大抵都是这般花言巧语。
这大概都要归结于世俨一直以来对慕瑶的教导,没错,杀手除了自己的主人,谁也不用相信。慕瑶也的确从未相信过世曜,但如若她当日相信了世曜,或许所有的结局都会不同,可是尽管是这样的结局,她也不曾后悔。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日的事慕瑶并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天下午,她才从宫人那里听说,太子早上亲自监工,把楼台全部翻新,慕瑶也没有多理,安安静静喝着她的茶。
果然是顶尖杀手,够狠心。
且说这夜,慕瑶一人站在楼台,她穿了一件素雅的紫衣,那是她进宫之前很喜爱的一件,只是之后便再也没有穿过。
她独坐在地上,清冷消沉,活了二十多个年头的她,本就是如此。此时的她不是温婉贤淑的太子妃,只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断弦姑娘,只是一心喜欢世俨的慕瑶。
楼梯上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慕瑶的嘴角泛起微微笑意。世俨走了上来,手中紧紧握着剑,一直在颤抖着。
“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主动来找我吧。”慕瑶回过头,冲这世俨笑,那么干净单纯,世俨觉得自己眼花了,经历了无数危险的杀手,不会有这种微笑。
“我只问你一句。”世俨不再看慕瑶,“假消息,是不是你故意传给我的。”慕瑶失神的望着世俨,她一直想知道,自己在世俨心中的地位,今日,果真是个绝佳的机会,不过代价也确实够大。
突然,一道光射入了慕瑶的眼睛,世俨的剑已抵在了她的颈下。“我在问你,你说!”世俨的眼中满是愤怒。慕瑶轻轻起身,用手拨开自己颈下的剑,一步步走进世俨。
“我没想到,你的剑有一天会指向我。”慕瑶忧伤的说,“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背叛我。”世俨面无表情,“呵,是吗,其实你早该想到。”慕瑶随即又笑了,“早在你弃我而去的那天,你就应该猜到。”慕瑶掂起脚,搂着世俨的脖子,又道:“周世俨,我恨你,你知道吗,我很恨你。”慕瑶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说的如此平静,“我不单单恨你,我还恨林诗冉,恨宜妃娘娘,恨秦洛,所有与你们有关系的人,我都恨。”
世俨猛的推开慕瑶,不可置信的说:“你疯了!”“是啊,我疯了,疯了多好,我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以前我都是为你而活,如今疯了,倒是可以真真正正的为自己活一次,多好。”今日波澜不惊的慕瑶,让世俨觉得异常可怕。
一滴冰冷的眼泪从慕瑶眼中滑落,慕瑶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拭去,笑道:“奇怪,我怎么会流泪,该流泪的是你啊,世俨,我背叛了你,你不应该伤心吗,就像当初你背叛我时一样伤心。”慕瑶看了看手中的锦帕,又说:“你记不记得这个。”慕瑶把锦帕拿到世俨眼前,“这个是我们属于我们的诗,只不过,浦苇还未化作旦夕间,磐石就不能卒千年了。”
望着慕瑶手中的锦帕,世俨的眼中由愤怒变成了绝望,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剑将锦帕割成了两片,一片还在慕瑶手中攥着,另一片则随风飞下了楼台,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