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诗冉不能要,娘娘已经为诗冉做了太多,诗冉真的不能再要娘娘的东西了。”诗冉刚想把镯子还给宜妃,宜妃便不由分说的套在了她的手上,“这个镯子是我进宫前的首饰,与我在宫中寂寞多年,现在赠与你,也算是让我感受感受幸福吧。”
诗冉不好推辞,只有收下。“娘娘……”诗冉的眼睛湿润了,“好了,吉时到了,我们出去吧。”宜妃也不喜欢哭哭啼啼的惜别,拉着诗冉走了出去。外面队伍浩大,宜妃把诗冉扶上轿子,又对吟轩交代了几句,队伍便启程,赶往秦府。
轿子一路颠簸,诗冉掀起轿帘,望着宫中的亭台楼阁,每一块砖瓦都是如此凉薄清冷,皇宫,不过是用寂寞堆成的陵寝,活人住着的陵寝。
她渐渐看到了宫门口,过了宫门口,外面的景致截然不同,充满了生机与希望,诗冉笑了。自己终于走出了梦魇,去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
秦洛,你等我。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花轿刚走出宫门没多远,便突然停了下来。诗冉掀起轿门,问一旁的吟轩道:“怎么了?”吟轩笑着指了指前方,诗冉望过去,只见秦洛牵着马,正冲着她笑,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好像在说些什么。
随即二人相视一笑,秦洛骑上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向秦府出发。诗冉坐进轿中,脸上洋溢着幸福,刚刚秦洛对她说:“诗冉,我来带你回家。”
秦府与皇宫相距不远,没多一会儿,花轿便到了秦府门口。轿子停稳,吟轩刚要扶诗冉出来,只见秦洛走过来,伸出手拉住了诗冉。诗冉虽然蒙在盖头,可是她知道,这是秦洛的手,这份温存,只属于自己。
秦洛牵着诗冉走进大殿,宁王和秦松端坐在主位上,望着这对新人。二人就位,喜娘便喊道:“吉时到!跪!”
秦洛扶着诗冉跪在了垫子上,“一拜天地!”诗冉缓缓叩下,她向上天默默的祈祷,愿老天祝福保佑他们,相守白头,从此无忧。
“二拜高堂!”秦洛望着秦松,这是养了他二十多年的父亲,他虽不是秦松亲生,但对他的爱更胜血亲。他发誓,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秦松,他唯一的父亲。坐在一旁的宁王正微笑的看着他,可秦洛却不敢看他,宁王的出现,是他除了诗冉之外,遇到的最大的浩劫。
“夫妻交拜!”二人双双交拜,从此以后,你我此生不离,来生不弃。“礼成!”随着喜娘的宣布,众人一阵喝彩。一旁的吟轩还是第一次见到成亲的场面,感触良多,险些红了眼眶。
萧寒陌见状握紧吟轩的手,吟轩,若是有朝一日你也披上了嫁衣,我希望你嫁的人是我。
拜过堂之后,诗冉便被喜娘扶进了房间。秦府请来的宾客很多,宴席自是摆的前厅后院都是,秦洛逐一敬酒,虽说他是海量,但今日毕竟是他大喜之日,自然不敢多喝,基本上都是萧寒陌与世宇帮他挡下的。
这倒是让一旁的吟轩有些担忧,莎莎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别担心,萧大人酒量这么好,不会有事的。”
宁王刚刚与一位大臣寒暄完,恰巧听到二人谈话,便走了过去,早在吟轩刚来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打招呼。
“吟轩,你的眼睛怎么样了?”宁王坐到吟轩旁边,问道,“多谢王爷关心,吟轩已经没事了。”吟轩虽只见过宁王两次,但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那便好,有机会让温负再帮你瞧瞧,不要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才好。”
听到宁王的话,一旁吃着东西的温负喃喃道:“我老头的医术高超,从不会有后遗症。”宁王狠狠的瞪了温负一眼,温负见状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继续吃着……
洞房内,诗冉独自坐在床前,她的盖头还没有掀起来,只能透过微微的缝隙看到自己的脚。由于坐得实在辛苦,诗冉自己把盖头掀了起来,她的世界终于光明了。
诗冉伸了个懒腰,走到桌子前,还好桌子上有水和糕点,不然她可就成了大周第一个成亲当天就饿死了的新娘子。
顾不得形象,诗冉抓起点心便吃了起来,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这盏灯,这盏泛黄的纸灯,不正是自己当年送给秦洛的礼物吗!看着纸灯,诗冉笑了,这个傻瓜,居然一直留到现在,还有,这么暗的灯,哪里能照明。
看过纸灯,诗冉又开始环顾四周,房间的整体风格像极了邛州,看来装扮者是花了很多心思。诗冉的嘴角扬起了幸福的涟漪,你看,林诗冉,你自己多么幸运,将来会有一个十分疼爱你的夫君,你们以后还会有乖巧听话的孩子,建立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命运往往承载不了太多的美好,只有错过的天意。
诗冉隐约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急忙跑回床前,盖好盖头,乖乖的坐在那里。门被推开了,一个脚步声离诗冉越来越近,诗冉的双手捏着衣服,如今的她很是紧张。她听到秤杆被缓缓拿起的声音,诗冉微笑,她要秦洛一掀开她的盖头,便能看到她幸福的笑容。
诗冉的眼前渐渐明亮,她抬起头,当她看到来人的面孔时,她的笑容瞬间凝结了,“是你?”
秦洛是被萧寒陌和世宇扶回房间的,二人将颤颤悠悠的秦洛扔进洞房,关上门拍了拍身,一副一切搞定的样子,转身走了。
秦洛走进房间的一霎那便清醒了,诗冉的存在,比醒酒药还要有效。他望着与他只有几步之遥的诗冉,走了过去。
这条路仿佛是秦洛一生走过最长的路,他走到床前,坐在了诗冉身边,“诗冉,如今你是我的妻,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诗冉并没有什么反应,秦洛又道:“到迄今为止,我还是像做梦一样。”秦洛说着,握住诗冉的手,他瞬间感受到诗冉双手的冰冷。
“你怎么了,手这么凉?”秦洛皱眉,他挑开了诗冉的盖头,只见诗冉面无表情的坐着,连眼睛都不转一下。“诗冉?”秦洛轻轻唤她。
诗冉转过头,看着秦洛,秦洛突然觉得她的眼神好陌生,好冷酷。诗冉面容清冷,用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语气说道:“秦洛,我不能嫁给你。”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你说什么?”秦洛不可置信的看着诗冉,他怎样也没想到自己的新娘在新婚之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不能嫁给他?
诗冉坐起来,望着秦洛,缓缓的说:“秦洛,你真当我是你的妻吗?”“不。”秦洛闭了眼,“从我爱上你那一刻,便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妻了。”诗冉冷笑,“那你为何如此隐瞒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诗冉不再看秦洛,“你和宁王还有温负的关系,想隐瞒我到何时?”
秦洛早该猜到,聪明如诗冉,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反常。他立刻起身,握住诗冉的手,解释道:“诗冉,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你知道这件事对你没有好处,我……”诗冉甩开秦洛的手,眼神犀利的望着他,丝毫没有了昔日的暖意。
“没关系,我不怪你,因为我也在欺骗你。”“你说什么?”秦洛原以为诗冉是因为自己隐瞒她而生气,不过现在看来没有这么简单。
“你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诗冉反问秦洛,秦洛并不答话,只是忧伤的看着她。“是慕瑶查出来的,也是她亲口告诉我的。”“慕瑶!”秦洛终于明白了慕瑶的阴谋,她不告发自己,却酝酿了一个如此伤人的计策。
“诗冉,你不能相信她,她……”秦洛抱着诗冉的肩膀,近似恳求的说道,“她的身份,我想我比你更清楚。”诗冉再一次挣脱开秦洛,“她的确不是什么越国公主,她是盛平侯混在东宫的内应,断弦姑娘。”
“你,你都知道。”秦洛的瞳孔渐渐昏暗,“为何你会知道?”“因为我也是侯爷的人啊。”诗冉冲秦洛凄美的一笑,她完全将秦洛推入深渊,比宁王更彻底,更狠心。
秦洛一步步退后,他不敢靠近诗冉,他从没感觉诗冉如此陌生,他可以为她辜负他的家族,他的使命,却无法接受她辜负了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秦洛低下头,声音充满的委屈。诗冉叹了叹气,道:“从我爱上他的时候。”秦洛愣在了原地,虽然这个他早已猜到,可是心还是那么痛,好痛,撕心裂肺。
“你说过,那日在月心阁的舞是为我跳的。”秦洛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是骗你的。”
“你说过,要与我走遍天涯。”秦洛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的说着,“那也是骗你的。”诗冉的话依然是冷冷的。
“你说过,愿意做我的妻。”“那都是骗你的。”诗冉无奈的闭上眼睛,此生,我只有负你了。
秦洛瘫坐在凳子上,再大的打击他都可以接受,唯一诗冉,他注定难逃浩劫。
诗冉回身,凝眸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今天穿着喜服,真好看。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诗冉说完,便准备走出去,秦洛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紧张的问:“你去哪?”
“我的任务就是破坏这个婚礼,让宁王知道你是有多懦弱无能,你们的大计,永远也不可能实现。”诗冉瞪着秦洛,一字一句的说完,她的话像一把刀,割在秦洛心中,这是一种绝望的凌迟。
诗冉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正是秦洛送她的玉鸳鸯。“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还给你。”说罢塞到秦洛手中,从他身旁走过,没有丝毫留恋,就这样走出了他的世界。
秦洛,我意外的进入了你的世界,现在,我有意的走出来,对你的伤害,我只能用一生来忏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我还是不要脸的奢求你的原谅,我让你心痛了,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