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海区的二把手,也就是副经理栾波,人们常说,做领导,要么就做一把手,要么就别做,千万不要做这二把手,干活,出力,不讨好的位置,可是没有二把手又哪来一把手,一把手在许多时候不都是从这二把手提拔上来的吗,所以二把手是通往一把手的一个有力的铺垫,是块基石,现在这个铺垫,这块基石便看上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他感觉是时候了,自己有这个能力登上去了。
栾波一向看不惯汪鸿涛的这些做法,他讨厌汪鸿涛对待下属的过份宽厚与仁慈,在他追随的这么多年里,他已经完全的了解了,他深知汪鸿涛除了长相帅气,英语顶呱呱之外,在业务上没有特别突出的才能,而且在栾波的潜意识里,他总感觉汪鸿涛对待下属的过于宽大,加上做事的无主见性注定他不能成就一番大的事业,也许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海区的第一把交椅已经是他事业的最高顶峰,再想往上爬应该比登天还难,真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了。
相比之下,栾波感觉自己精通销售策略,精通管理,业务上各方面都强于汪鸿涛,凭什么一直在他的手下,听他呼来喝去,任他摆布,不公平,这种不满一直压抑在栾波的内心,始终没有暴发,他在寻找一个适当的突破口。
最终的导火线,来自苏州一个大客户的投诉,其实整件事与栾波没有多大关系,只能说售后服务不到位引起的,跟他们销售八杆子打不到牵扯,可是栾波只能自认倒霉,撞到了汪鸿涛的枪口上了。
那段时间汪鸿涛的后院起火了,他成天朝三暮四的沾花惹草,终于败露,他的家花虽然傻,虽然木讷,虽然最后一个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事情一旦显山露水她还是会爆发,会大闹,会想到离婚。
汪鸿涛是不会选择离婚的,他虽然看起来很现代,很时尚,但骨子里却很迷信,当年结婚的时候,他就到广东请高僧给他算过一卦,高僧说了,“可以结合,你的内人是个有福气之人,她的八字带旺夫,祝施主早结良缘,成全一段佳话。”
寥寥几句话说得汪鸿涛心花怒放,所以这么多年尽管他也遇到过心仪的,也有不舍的情感,但都说放下就放下了,没有牵扯太久,他要保护这个家庭,守着这个“聚宝盆”,有老婆在,他的事业才会蒸蒸日上,这是他一直信奉的。
可是他的努力终归毁于一旦,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是玩火自焚了。
这闹啊,闹啊,汪鸿涛的老婆就是要离婚,这日子是坚决不过了。
家里的事乱七八糟,都快成一锅粥了,汪鸿涛这边家火还没有扑灭,总部领导打来电话把他劈头盖脸的大骂特骂一顿,汪鸿涛心里的火没地方撒,全抛向了栾波,栾波还只能委曲求全的收着,嘴里却时不时的牢骚几句,“这事跟咱们销售部没关系,是他们售后部没及时处理好,所以才惹得用户投诉。”
汪鸿涛一听更火了,还敢顶嘴了,都长本事了,“还狡辩,是不是咱们卖给人家的器械,人家器械坏了第一反应是不是应该找我们,他们认识售后部的人吗,荒唐,错了就错了,还不承认,我就讨厌你这个态度,你这是什么态度,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永远都这样胡搅蛮缠,永远成不了大器。”
栾波吱吱唔唔的说不出半句话来,心里的气早就郁结成团了,真是恨得牙都痒痒了,你是领导,你说的都对,你就是放个臭屁那也得说是香的,领导吗,谁让人家是咱的领导,栾波从这一刻开始有了真正的逆反的心理,他心里开始盘算着他的阴谋,他的计划。
栾波小心翼翼的搜集着关于汪鸿涛的种种罪证,而且还起草了一篇很长很有重点,并且杀伤力极强的密告信,他要在一个适当的时候把它发出去,完全置汪鸿涛于死地,让他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上海区真是人多嘴杂,人才济济呀,栾波的这一计划还没有实施便被坐镇办公室榜首的行政主管刁明杰捅破了,也不知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也会了料事如神的本领,不过,他毕竟还要在栾波手下干活,所以只能点到为止,却也没有太多作为,即使他向汪鸿涛告发,也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凭风而谈,没有多大实际效应。
不过这一语也着实让栾波惊吓不小,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需要再斟酌斟酌,观察观察,这可是成则王,败则寇的大事呀,还是小心为妙。
这么多天的郁结,惊吓实在让栾波心绪烦乱,他想找个倾诉的对象,想一诉衷肠,想排解排解心中的苦恼与烦燥,他需要发泄,否则他会被自己愁绪的心情压抑而死,太压抑了。
想来想去,真要找个实心的朋友说说心里话还挺难,这思来思去的他打通了上海区技术主管徐伟的电话,“小徐,忙什么呢,今晚有空吗,出来坐坐?”
领导的电话,领导的指示怎能怠慢,一呼即应,这就是领导效应,“行,行,咱们老地方见。”
徐伟对于栾波而言应该是个最好的倾诉对象了,因为栾波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他对徐伟,那就是个赏识他,提拔他,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大哥,大哥找小弟谈心应该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也是最放心的。
典雅的中式餐厅比较适合排解栾波现在的心情,他需要安静,需要一个倾听者,有了这两者,万事就俱备了,就只欠他一诉衷肠的“东风”了。
中式餐厅里一一都被隔成了一个个精致的小屋,每一个小屋的里面都设计的清新脱俗,置身于内仿佛置身那悠悠葱郁的竹林里,时而听到风吹过竹林那幽幽瑟瑟,清脆醒耳的声音,时而感受到大侠们踏着竹身腾空飞跃,剑气袭人,凄凉肃杀的情景,而栾波此时坐在这里,他的脑海竟然不知不觉中呈现出《十面埋伏》的各个片断,也许他现在的处境也如同十面埋伏吧,他的周边应该有无数个眼睛在盯着,死死的盯着,他现在的每走一步都要十分的谨慎,十分的小心,因为现在的他危机四伏,即使一个微小的错误都能致他于死地,太可怕了。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徐伟走了进来,两个人一见面先叙了些家常,叙了些客套,家里老人孩子身体都好吗,你的身体怎么样,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呀,对工作有什么想法,诸如此类的话一筐一筐的倒腾完了,就该切入正题,开始栾波同志的排解了。
栾波心计还是重,他想先试探试探徐伟,看看徐伟是不是真正站在他这一边,真正和他同仇敌忾,“小徐,你觉得汪经理这个人怎么样?”
徐伟知道这话的意图,当即回答,“一般般吧,我觉得跟您比还差点儿,我跟随您这么多年了,如果当年不是您赏识我,完全不顾汪经理的反对,坚决要提拔我,我怎么能有今天,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一番感慨完全表达了徐伟对栾波的尊敬与爱戴,栾波清楚即使没有徐伟今天的这番话,他也深知徐伟不会忘记他对他的知遇之恩,他就如徐伟的再生父母。
放心了,栾波彻底放下了对徐伟的戒心,两个人开始畅所欲言。
栾波把这么多天来的苦闷与烦燥一通发泄出来,他狠狠的发表着对汪鸿涛的极度不满与鄙夷,他拍着胸脯,敲着桌子,声音高亢万丈,压抑,真是压抑太久了。
“小徐,你说,我有什么比不上他的,他算个什么东西,除了长得帅点儿,英语好点儿,他有什么本事,咱们上海区的销售业绩还不是要靠我来撑着,没有我,他连个屁都不是,哼,就这样,他还不把我当佛爷一样供着,还成天对我吆三喝四的,把我当小奴一样的使唤,他以为他是谁,什么东西。”
徐伟听着,一一附和着,“是,是,您说的都是。”
这一附和栾波更起劲,更激动了,说到兴起时,他竟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小徐,你知道吗,我早就开始预谋推倒那个老汪了,我已经搜集了不少他的罪证,如果不是前几天被刁明杰发现了,我早就把他弄下台了,他以为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做的滴水不露的,他错了,我早就注意上他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哼。”
徐伟听到这里,笑了,“您这是演《潜伏》呢?”
栾波听了,也笑了,“《潜伏》,你还别说,《潜伏》我可是看了三四遍,学习吗,值得一学呀,余则成,我是职场里的余则成,那老汪就是吴站长了,哈哈,猫最后还是让老鼠给吃了。”
小屋里的气氛由一时的紧张变得轻松起来,栾波静了静,又大笑起来,“说个有意思的给你听听,你知不知道前一阵汪鸿涛后院起火了?”
徐伟一听也来了兴致,八卦呀,“听说了,办公室里传得纷纷扬扬,说他老婆坚决要和他离婚,也不知现在离没离。”
栾波从鼻孔里不屑的发出一个“哼”的声音,“他呀,就是个流氓,又想家里彩旗不倒,又想家外红旗飘飘,什么东西,他就应该遭到报应,告诉你吧,是我告诉他老婆的,我就看不惯他的这种作派,凭什么你在外面见一个爱一个,你老婆就应该在家给你守着空房,给你当老妈子,天下没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