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上下也随着老爷吩咐而忙碌起来,这次小姐白落的回归不仅所有人脸上多了几分欣喜,更是让川夏的名声亦随之燥热开来。
真是,少嘱咐一句就容易惹出乱子。
公羊川夏无可奈何的倚在墙边咬着青草根,任凭那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本想这事情还未解决,白家府上的人们都会替自己保守秘密不必多说太多,可谁知他们倒好,不仅街坊邻里四下奔走相告,更是办起家中喜宴予以庆贺。
怕那青竹山妖趁乱搞事,又赶紧小快步移动到白落休息的门口念动咒语,将袖中的一颗红色石头悬在泛着银色波澜的门中结界内加以巩固。
“唉……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你快些醒来,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解决的……”公羊川夏蹙了蹙眉头,像是许愿般的对屋里的女子轻声念叨了几句。白落身上的定身符他是万万不敢轻易解开的,一是那晚的遭遇给他留有不小的心理阴影,二是怕她神志还未恢复妥当又走来走去碰坏了身子。
还有白炎那小子,说着会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现在呢?连他的人影也没瞧见。公羊川夏想着便撩起袖子做出一副要去抓人的姿势,想着应该用什么愤怒但又高傲的表情去恐吓他才好。一连摆了二十几个面孔仍是觉得还欠妥当,便顿在原地没了主意。
“大人这是怎么了?”
端着菜盆赶去给后厨送食材的大婶和提着鲜鱼的大妈站在远处看着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妖事屋主人泛起一阵嘀咕。
“不知道,他都换了二十几套肢体动作了,看着怪害怕的。”
“哎,咱们不懂。大人说不定是在施法捉妖怪呢,我们还是赶紧把食材送到后厨去吧,免得误了好时辰被老爷怪罪下来,还耽误了这位大人做大事!”
“对对。”端菜大婶忙附和的点点头。大人做事自有大人的理由,哪轮得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议论。说着两人讲了几句家常就一起向飘着饭香的后厨走去。
府里招待客人的客房内被几个小厮架来一张直径一人长的红木桌子,桌底分别凸出四个硬角,每个角上都被木匠精心雕刻了两三个抱成一团的小人。而且个个眉眼细长,鼻头粗略来看倒像是头又圆又鼓的倒蒜一般惹人发笑。
白家大夫人成天以泪洗面,脸色因为愁苦显得蜡黄憔悴。今儿个倒也改了往日那般模样,擦上香粉和胭脂,涂了桂花糖般颜色的唇膏,挽着得体秀丽的发髻。又命人将压在箱底的首饰纷纷拿出,挑选些耀眼给自己佩戴上。
见到自家夫人身着蚕丝软衣,摇着水袖莹莹而来,白老爷脸上的欣喜瞬时放大几分,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夫人这样秀气过了。此时一见,好像又被记忆拉回到当年初遇她时的那种悸动。
“那位公羊川夏大人呢?快去请来!”
整张桌子旁就只坐着他和自己的爱妻,却始终不见恩公的身影,白老爷怕自己招待不周,礼数不到,赶忙吩咐到。
“是,老爷。”
围在身后伺候的丫头低眉顺眼着应了一句,端着手礼移步到川夏休息的房间前来寻他,见他正在那里望向天空出神,便上前招呼:
“大人,我家老爷请您去坐喜宴呢。””好,有劳。我马上过去。”
川夏对小丫头行了谢礼,虽说腹中饥饿,可这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白落的安全,随之又添加了几道避妖防守的符咒,跟在那丫头身后来到客屋。
“白老爷。”先一步对中年男人执礼,“恕在下来迟。”
“哎哟,瞧你说的,不敢不敢。”白老爷起身做了个扶的姿势,示意他不要拘谨,权当是在自家就好。
“公羊大人,还请快些入座吧,我家女儿能够回来,全是仰仗着大人的福气呐。”白夫人也随着自己的夫君起身致谢。
也不想做过多的谦让,不然怕是到天黑也还在与他们礼让。川夏想着抖抖披在身上的纹龙长袍,利落入座。
白老爷朝空中拍拍手,七八个丫头便排队从门外快步入内,手上端着的是平常百姓过年也尝不到的山珍海味——什么蜜蒸雏子鹅、杏仁佛手、金卷缠梅……每一道菜里都含着吉祥如意。
川夏爱吃,但见白家老爷如此破费,面色多少还是带了些否定。
等几个丫头们将菜品一道道摆上桌后,白老爷瞧着这满桌的美食容颜大悦,招呼着川夏随他们一起大快朵颐。
那新鲜采摘的野果上淋满金黄特制的蜂蜜,只咬一口便叫那酸甜相撞的刺激惹得你停不下来。沾满酱汁的肉块弹口顺滑,不好好用筷子夹住它方形的身体,酱汁便会拽着肉块轻轻借力落地而去。
公羊川夏用右手托起一只小巧精致的酥卷,左看右看甚是舍不得下口——叫他如何是好,墨绿色的三角酥饼上点缀着几棵桃肉,又用大把大把的细粉层层包裹,入口即化,香酥满堂。
不知那在龙椅上安坐的皇帝若尝此美味会做何感想。不过现在的川夏什么都不愿去想,也不愿去听。他的口中满是清香流窜,双目溢满柔情,媚了这一片大好时光。
见自己精心准备的美食正中公羊川夏下怀,也算出力讨了好。白老爷与自家夫人相视一笑,举杯轻碰,小酌了一番。
连着两天晚饭和早饭都没吃,川夏也不想再用过多的礼仪拘着自己,有什么比享受更让人自在得怡的事情呢。咬住拉丝甜糯的米卷,再添上一口杏仁佛手,现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天上请他做神仙,也要等将这一桌子美食享尽用尽了再说!
“大人,大谢不言表,我敬您一杯。”白老爷笑着举起翻边紫石杯,脸上因为醉酒而染的酡红。
“我也敬您。”白夫人随着夫君的手势附和道,在一旁举起杯子。
三人挂着温和的笑容,在这柔暖的清风吹拂中更是心生欢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