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白家老爷醉的已经迷失了神志。两侧双手手指微曲,说话直打圈圈。
川夏同白夫人一齐将他架回屋内歇息,说着几句闲话后便又重新回到白落所在的屋门前。这时还是中午,阳光甚好,抬头向其看去时不用手掌遮挡在眼前是完全睁不开眼睛的。
双手平摊,凝聚了一股气力。公羊川夏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体内的浊气,脚边散落的沙石尘土被震得“沙沙”作响。
“风、神、雨、火。”
狂风卷着闪光笼罩在自己身周行成一个巨大的屏障,下一秒将一股幽蓝的气流汇聚在手心内托起,传入门内的每道符心中央,看它们连成一个菱形的图案。
符咒霎那间层层叠落,顺着光线传来的方向飞回他宽大的袖口里。公羊川夏用左手拍拍衣服起皱的一角,淡然走进白落休息的寝屋。
床上的女子依旧面色苍白,瘦削的面庞多有擦伤的红痕,用指尖微微碰触都可以感受到因消瘦而突出的颧骨,睫毛长却稀疏,看样子是因为长时间摸爬滚打受伤而掉落的。
“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胚子,本来以你的姿色和才学是可以寻得一位如意郎君相守一生的。”
公羊川夏垂眼看着女子,眸子里掠过几分怜悯。拉住红丝绢花被的两端替她拉住被角,想着还是莫要冻着肩膀,落下病根才好。
女子脖颈略显凌乱的衣衫中透出股碧绿,才拉起被子,那光亮顺带着晃住川夏的眼眸。
嗯?这是——
未出嫁的女子不能被男人碰了身子,这是小城里面不成文的规定,邻里亲人之间将此种行为作为贞洁守道的一种象征。没办法,还是要找来大夫人替他解这个麻烦。
几个丫头和小厮在外面围成一团,不免有些吵嚷,夫人用干净手帕包住手指周围,挑起线来轻轻那么一钩,这碧绿玩意儿就随着惯性“啪啪”两声自个儿滚到川夏脚边打起转转。
俯身将它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川夏眯着眼睛,对着屋外的阳光瞧着,脸上挂满了愉悦。
这可不是块普通的物件,咋一看来像是翡翠,可是再要深入探究,便可以发现它身幽清冷,入掌极寒,又同时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川夏曾见过它一面,那时还是天上的玉仙拿来镇压邪物魔怪的仙界宝物。
听闻这东西随着一场发火销声匿迹,没想到有幸从这遇见。还想更加深入的瞧个明白,床那边的动静却不给他机会。
“噗唔!唔!!”
“落儿,落儿你怎么了,心肝儿你可别吓为娘啊!”白夫人看见床榻上的白落上下癫颤,左右手不停的随着身体大肆摆动,这是手也抓不住,腿也蹬不直,外面的下人们见况怕的抖成一团,自家老爷又在屋里酣睡如泥帮不上忙,急得嘴巴一撇,坐在地上“呜呜”抹泪,左一把又一把,真叫人觉得悲痛欲绝。
川夏赶快差遣下人们扶着大夫人往自己房间歇息。白夫人虽说无谋无力,只是个没读过几年书的妇道人家,却也还是位心疼女儿的母亲,她强迫自己硬是扶在门框旁,等着川夏来解决女儿现在的病情。
上前拿手掌在白落鼻尖上方扫过,公羊川夏皱着自己好看秀气的眉毛,手里那块云璧遮本是仙子用来镇压邪物的,现在璧块脱离了白落的身体,怕是有什么不祥之物要出来了罢。
回头看看白夫人,她眼里透出的坚毅卓绝怕是无法劝她离开,川夏心里叹口气,重新掏出几张画有银凤凰的紫色符纸将外人与危险地段隔离开来。
一个丫头从旁边换位置来扶住大夫人,她似乎有心事,不停的在一旁欲言又止。过了几秒,慢慢攀附在白夫人耳边悄言道:“夫人,大人手里的玉佩,我总觉得有些眼熟……这好像是以前那位少爷……”
“胡说什么!那东西早就被我扔到火坑里烧化了连灰都找不到,不懂装懂!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一手将那小丫头搡到地上,气呼呼的瞪着她。
白夫人原本见了那块碧绿也有些疑惑,结果被丫头一语道出后瞬间从惊恐转变为勃然大怒,其他下人听见大夫人那样说,心里自然知晓缘由,全都在旁边缩起脖子自求多福。白夫人心里越想越气,自己家不想提起和记忆的事情偏偏又顺着往事找上门,像是块甩不掉的破膏药惹人生厌。
公羊川夏在屋里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现在去问这些当家的或是办事的估计连皮毛都套不出来。脑海里赢出个不老实的身影,哼哼,还好跟你签了文书,今天晚上就让你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两指用力扯下贴在白落胸前的定身符,随着女子痛苦惨烈的呻吟声,一口乌黑的鲜血从她口中喷薄而出,昏迷多时的人随之也有了几分神志,只是现在女子的身体过于虚弱,说话颤颤悠悠,牙齿直打架。
“救救风屏……”
滚烫的泪珠顺着白落削瘦的脸庞滑落到枕巾,川夏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女子,她已自身不保却还要想着心里人的安慰。
“慢慢说……不要着急——”
公羊川夏被心里那股莫名哀伤的情绪牵扯着,他蹲坐在女子身旁,小心着引导。
“慢慢说,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羽风屏……在我的身体里……他快不行了,求你救救他……救救我的夫君——”
白落抖着身子,说完上句要很久才能接到一口气继续往下说,川夏一边安抚着仔细聆听每一句,一边用体内储存的灵气为她运输能量。
“大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孤注一掷……辜负了所有……”
话音刚落,白家大小姐一口气没接完整,昏死过去。白夫人在屋外瞧见自己的女儿有动静,疯婆子般推开众人狠狠压在符罩上,又哭又拍。
“白落!你把我的落儿怎么了!白落!”